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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一會兒, 趙樂樂看不見人了,也覺得沒什麼好看,萬分擔憂地跑去和陳若說:“完了媽媽, 我們家被小偷盯上了。”


    陳若茫然地問她發(fā)生了什麼,聽趙樂樂說完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說:“小偷都去過年了,你肯定是看錯了。”


    “我沒有看錯!不信你問哥哥!”


    寧裴站在窗前一動不動,沒應趙樂樂的話,搞得趙樂樂悶悶不樂,但很快被陳若用一盤水果安慰好, 又拿著蘋果跑去寧裴那兒舉高高問他:“哥哥,你要不要吃?”


    “哥哥, 你還在找小偷嗎?小偷不見啦!”小孩子忘性大,沒一會兒就不在意了, 寧裴吃掉她手中的蘋果, 她又嚷, “我想玩拚圖哥哥!”


    寧裴摘掉眼鏡, 收好情緒, 跟沒事人一樣揉了揉趙樂樂的發(fā)頂, “你自己先玩,我下去一趟。”


    “哥哥你要幹嘛去!我也要一起!”趙樂樂想跟上去,然而寧裴走得很快, 趙樂樂沒能跟上他, 反而被陳若攔下來,“不要老粘著你哥,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除夕之夜, 團圓宴的時刻, 小區(qū)樓下難得安靜, 燈火通明,也冷得厲害,迎麵就是冬日寒風,寧裴停在臺階口,看著那一片片被路燈照亮的花壇,看不到任何人影,然而還是走下臺階,走向方才在樓上看到的那盞路燈下。


    花壇裏的樹有被擠壓過的痕跡,但沒有人,寧裴籲出一口白霧,正想換個地方找,身後傳來一聲驚喜的,“裴寶!”


    寧裴一愣,迴頭。


    周厭手裏端著桶裝泡麵,散發(fā)著熱氣,頭發(fā)亂糟糟的,要不是衣服還算規(guī)整,活像去哪兒逃難的,大概意識到什麼,他懊惱地連忙把泡麵往身後藏。


    內心終於鬆一口氣,然而越發(fā)酸澀,麵上不顯,寧裴定定站著,就這麼看著周厭,不等他開口,周厭問:“我正好路過,你要去哪兒嗎?去買東西嗎?外麵的店都關門了。”


    他的泡麵還是從保安那兒花大價錢買來的。


    寧裴隻在意前半句,問:“路過?”


    周厭想點頭,然而寧裴追問:“這裏是新小區(qū),你家在離幾個站的地方,你在這裏路過?”


    “周厭,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這樣了。”


    寧裴心頭像被什麼攥緊,這麼久以來繃著的一根神經在看見那件熟悉的衣服標誌,清晰地知道那件帶著隊標的衣服屬於周厭,知道周厭在他家樓下偷偷摸摸躲藏的時候啪嗒一下被剪斷,被連根拔起,也很想問,也問出口,“為什麼不迴家?”


    手中的泡麵快冷掉了,也快泡軟了,周厭感覺寧裴在生氣,可他生氣的時候從來不表現(xiàn)在臉上,他永遠隻是用平靜的、冷淡的眼神和語氣表露,讓周厭心慌意亂,心跳得厲害,連忙道歉:“你別生氣裴寶,我馬上就走。”他摳著泡麵底,全盤托出:“我就是想看看你,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兒,就隻好在這裏亂轉……”


    又怕被寧裴撞見,他隻好找地方躲著,本來也隻是想看一眼就好,也算是一起過年,然而看見寧裴的那一眼還是連思考都沒有思考就喊了他,那一瞬間是懊惱的,不想讓寧裴看見自己這副模樣,寧裴也討厭他這樣。


    “看見你就足夠了。”周厭笑起來,有些不舍,心想怎麼還不到十二點,隻好提前說:“新年快樂,裴寶。”


    他已經足足五年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句話了。


    說完,他想拔腿就走,但是腳底跟長了根一樣,重得動不了,留戀地看著寧裴冷淡又漂亮的眉眼,周厭又喊:“裴寶,新年快樂。”


    然而不管他說什麼,寧裴都一言不發(fā),始終盯著他看,在他終於要轉身的時候,固執(zhí)地問:“為什麼不迴家?”


    為什麼大過年要在他家樓下?


    他又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已經迴家了。”周厭又笑了起來,表情有幾分饜足。


    他這話應該有歧義,本來的意思應當是已經迴過家了,然而寧裴想起陸傑說的周厭這些年都沒有迴家,他又拿著泡麵,江鈴就算再忙,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讓他吃這種東西,寧裴皺眉,“不要騙我。”


    周厭連忙搖頭:“沒有騙你!”他慌慌張張解釋,“除了路過那句是騙你的,其他都沒有……我的意思是見到你就算是迴家了,不是騙你……”


    周厭說著,還有幾分不好意思。


    然而寧裴已經愣住,無法再去思考其他的,他閉了閉眼,朝著樓梯口轉過身,周厭問:“裴寶你要迴去了嗎?”


    寧裴沒動,隻說:“你的泡麵冷了。”


    天氣實在太冷了,明明才泡了沒多久,周厭摸著還有些餘溫的外殼,“還有一點點熱,我再去弄點熱水……”


    “不上來就算了。”寧裴想,他終究還是心軟了。


    趙樂樂聽見門口的腳步聲,連忙拋下手裏的拚圖跑去給寧裴開門,“哥哥!你買了什麼!”


    趙樂樂本來是笑著的,看見寧裴兩手空空也沒有不開心,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外麵的商店肯定都關門了……”聲音在看見寧裴身後跟著的那個,比以前高了許多也瘦了許多的討厭鬼的時候,戛然而止,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寧裴摸了摸她的腦袋:“對,商店都關門了。”


    趙樂樂不說話,就盯著周厭看,盯得本身就雀躍又局促的周厭越發(fā)不知道該怎麼擺放手腳,從前他來寧裴家都是當自己家一樣,而今過了五年,寧裴又是換了新家,定然不適,他還是朝著趙樂樂擠出一個笑,生疏地說:“你好。”


    趙樂樂跟見了鬼一樣撒腿就跑進屋裏撲進陳若懷裏,頭也不抬,搞得陳若一臉懵,看見周厭的時候,也是愣了下。


    周厭喊:“叔叔阿姨好。”


    陳若和趙元慶一起啊了聲,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也不知道寧裴不就是下了個樓,怎麼就領了周厭迴來,都這麼多年沒見了,定然生分,然而孩子之間的事情,他們還是秉持著不過多過問的理念,隻是在趙樂樂罵“好個屁”的時候,陳若告誡她不要亂說話,趙元慶哼了兩聲,以示讚同,就是不知道是讚同誰。


    寧裴同他們解釋:“他沒吃飯。”


    陳若哦哦點頭:“還剩了不少呢。”


    周厭立馬說:“我自己來。”


    突然的登堂入室,讓他產生一種不真實的眩暈感,懷疑自己還在做夢,然而溫暖的屋子,熟悉的人,一切都在提醒著他這並不是做夢,周厭心髒砰砰砰直跳,跟著寧裴進廚房,寧裴也不上手,既然他說自己來,那就讓他自己來,讓他自己盛了飯,又熱了兩個菜,就在廚房就著吃,總比吃泡麵好。


    寧裴不想再看他,正要出去,周厭卻突然喊住他,“裴寶。”


    不得不停下腳步,寧裴迴頭,周厭說:“我好開心。”


    太開心了,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寧裴一愣,差點被他的開心感染,太奇怪了,不應該的,他隻是心軟,不想看見周厭大過年的還在外麵,像個流浪漢,可是他的心還是忍不住跳動起來,那種久違的,從前隻有和周厭待在一起才會感覺到的快樂的感覺,好像逐漸在他身體裏複蘇。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寧裴垂下眼嗯了聲,然後頭也不迴地離開了廚房。


    他一出來,趙樂樂就撲進他懷裏,一邊往廚房裏瞅,一邊小聲問:“哥哥,他怎麼來了。”


    “因為他沒有飯吃。”其實不是,周厭可以吃冷掉的泡麵,但他就是心軟了。


    趙樂樂很不高興地癟嘴:“那他可以去別的地方,為什麼要來我們家,哥哥,你……”


    廚房裏突然傳來一陣嘩啦的水流聲,打斷了趙樂樂的話,寧裴說:“他馬上就走。”


    趙樂樂還是很不開心,久久盯著寧裴的臉,確認他並沒有因為周厭的到來而難過,勉強說:“好吧。”


    沒一會兒,周厭就從廚房出來,他吃得很快,趙樂樂專門在門口等他,瞪了他好幾眼,又看向廚房裏麵,看見他把碗筷洗了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還算滿意地哼了兩聲,傲嬌地扭頭去找在客廳裏收拾她的拚圖的寧裴,並告訴他周厭出來了,該趕他走了。


    寧裴一時間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先自己去玩。”


    趙樂樂本來不願意,但是又知道他肯定是有話要和討厭鬼說,不情不願地離開。


    因為周厭的到來,陳若和趙元慶為了避免不自在已經迴了房間,客廳裏就剩下他們三人,趙樂樂縮在沙發(fā)上時不時觀察一下兩人動靜,準備一有什麼異動就衝上去幫忙。


    周厭也上手一並收拾著拚圖,一邊說:“我吃完了裴寶,這些都要收好嗎?”


    “對。”寧裴下意識迴答,然後一頓,“你可以迴去了。”


    “我?guī)湍闶帐巴昃妥摺!敝軈捠稚蟿幼鳑]停,眼神卻釘在寧裴身上,哪裏舍得這麼輕易就離開。


    趙樂樂在一旁的沙發(fā)上看得咬牙切齒,大喊:“我一會兒還要玩!不用收拾!”


    “我可以陪你玩。”周厭立馬答。


    趙樂樂氣壞了:“不要你陪我玩!”她好想跑過去把討厭鬼趕出去,但是寧裴又不允許她過去。


    周厭不聽她的,拿著一盒拚圖就過去,寧裴連阻止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周厭人已經坐到趙樂樂旁邊的地毯上,“你要我陪你玩。”


    趙樂樂不可置信,“我不要,你為什麼來我家!”


    周厭不說話了,自顧自把拚圖倒在地毯上,“你不想玩拚圖我也可以陪你打遊戲。”


    “我不打遊戲!”趙樂樂不想理他,可是又控製不住往拚圖上看,看著周厭把最簡單的地方都拚錯了,皺起眉,“你好笨啊。”趙樂樂說著就上手去調整。


    周厭任由她批評自己,讓她教自己怎麼做。


    牆上的時鍾慢慢走向了十二點,寧裴看著這一幕,知道一時半會兒沒辦法讓周厭離開,突然後悔讓周厭進來,明明知道隻要給一點點臺階,周厭就能順著臺階下來,得寸進尺——雖然前段時間他並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現(xiàn)在本性暴露了。


    本來應該感到煩躁,可是竟然還是有種詭異的輕鬆。


    不用像之前那樣故意趕走他,不用故意冷臉相對,不用故意告訴周厭自己過得很好,也不用故意說那些話來讓周厭死心,太輕鬆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寧裴坐下來,開始迴複從剛才吃飯的時候就一直響不停的手機消息,都是新年祝福,他要一條一條迴複過去,也祝他們新年快樂,敲下這四個字的時候,突然想起在樓下的時候周厭說的那句“新年快樂”,還有那句“見到你就算是迴家了”。


    什麼意思。


    周厭什麼意思。


    明明以前那麼厭煩他。


    為什麼。


    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不肯離開,如果是這麼不舍,那過去的五年算什麼。


    為什麼過去的五年沒有來找他。


    寧裴突然想喝水,然而趙樂樂被周厭的笨拙逼得受不了了,朝他喊:“哥哥你快來!!我的拚圖要被搞壞了!”


    周厭手一頓,突然挺直了脊背,沒辦法再像剛剛和趙樂樂相處一樣自然,一下手,把剛才拚好的地方全都弄亂了,趙樂樂立馬哇了起來:“你是笨蛋嗎!!”


    被趙樂樂這麼一喊,寧裴清醒過來,低頭掃了眼短信,正好看見來自江鈴的新年祝福,她說她和導師兒子去了從來沒去過的地方,現(xiàn)在正在看夜景,也祝他新年快樂。


    上次在導師家一別,兩人留了聯(lián)係方式。


    寧裴一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向趙樂樂他們那邊了。


    地毯上亂糟糟的,周厭把弄散的拚圖全都堆到一起,三下五除二就拚迴原位,看得趙樂樂目瞪口呆,然後暴怒:“你剛剛耍我!”


    趙樂樂畢竟過完年都九歲了,智商直線上升,周厭低聲說:“對不起。”


    把趙樂樂給說懵了,以前的討厭鬼哪裏會說這些話啊,她隻好求助似的看向走過來的寧裴,周厭恰好也站起來,馬上十二點了,他準備告辭了,待了這麼久,已經足夠,現(xiàn)在隻要在十二點的時候和寧裴說一句新年快樂,就是最快樂的事情。


    “樂樂,你該去睡覺了。”寧裴走過來,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趙樂樂破防。


    趙樂樂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周厭,最後才看向寧裴,萬分不情願地說好吧。


    他們家沒有守歲的習慣,壓歲錢明天早上才能收到,現(xiàn)在就算守著也沒有用。


    進房間前,趙樂樂叮囑:“不要把我的拚圖弄丟了。”


    客廳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隻有電視裏的春晚還在播放著,然而並沒有人在意它在放著什麼,寧裴沒什麼表情地看向周厭,沒等他開口,電視裏突然熱鬧起來,倒計時了,他一愣,和周厭對上目光,周厭直勾勾盯著他,讓他突然說不出話。


    等數(shù)到一的時候,周厭突然又說:“裴寶,新年快樂。”


    太好了,周厭想,以前隻能在夢裏想想,現(xiàn)在好了,可以當麵說。


    他們一起跨年了。


    然而看著寧裴略顯茫然的模樣,周厭又突然不舍得走,在寧裴開口前,他絕對不要走,他雙手緊緊攥著,硌得很疼,然後是一聲清脆的哢噠聲,像什麼東西折斷了,打破了現(xiàn)有的氣氛,周厭攤開掌心。


    他把趙樂樂的拚圖弄斷了。


    “我……”周厭又想說對不起,但寧裴阻止了他,從他掌心拿走那塊斷成兩半的拚圖,隻說:“樂樂會很生氣。”


    “我買了賠給她。”


    寧裴把兩塊拚圖拚在一起,但還是有殘角,質量實在是不怎麼好,他去找了膠水,迴來的時候周厭還站在那兒,就是低頭看著手機,他在看現(xiàn)在還有沒有什麼拚圖外賣能送,很遺憾,沒有店開門,周厭垂頭喪氣,又蹲下來想幫寧裴的忙,寧裴鬆了手,任由他去。


    周厭沒幹過這種細活,拚圖又不大,裂縫細小,膠水也不能擠太多,周厭擠得小心翼翼,不敢用力,生怕毀掉了這塊拚圖。


    然而還是毀掉了。


    拚圖表麵沾上了膠水,變得凹凸不平,周厭的手上也沾了膠水,但他沒在意,隻氣餒地看著這塊被他弄壞的拚圖,表情沮喪得像是壞了什麼大事一樣——就好像,他再怎麼想修補,也無法修補迴他和寧裴的關係似的。


    “去洗手。”寧裴用紙巾把拚圖從他手中拿起來,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周厭一愣,突然心慌,今晚的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到他忘記寧裴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話,那些拒絕的話。


    周厭連忙起身,趕在膠水在他手上凝固之前放在水流上衝洗。


    沒關係,寧裴拒絕,他就再努力點,那隻是塊拚圖而已,他以前那麼厚臉皮,現(xiàn)在也可以。


    周厭衝了很久,久到等寧裴把拚圖收拾好,他才出來,腳步聲讓寧裴迴頭,發(fā)現(xiàn)周厭洗了把臉,臉上水跡未幹,寧裴皺了下眉,周厭問:“裴寶,我家的鑰匙你還……有沒有,我出來急,沒帶。”


    他沒說謊,確實沒帶。


    “沒有。”寧裴說:“扔掉了。”


    並不意外的答案,周厭笑著點頭:“那我……”


    “江阿姨不在家?”寧裴突然問。


    周厭愣住片刻才說:“不在……”


    來的時候,他已經去過家裏,不想進門,他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哪兒知道鄰居正好出來,看見他還愣了一下,告訴他,江鈴沒迴來。


    沒迴來,去了哪兒,周厭能猜到。


    並沒有難過或者生氣,上次江鈴寄到基地的羽絨服他拿出來掛上了,但沒有穿,每年江鈴都會寄過來新的衣服,隻是他一次也沒有穿過。


    很奇怪,遇到寧裴之後,他對這些就沒有那麼在意了。


    他有寧裴就夠了。


    不過他說完不在,寧裴沒有再理他,而是進了臥室,周厭不想離開,就一直站那兒等著,等待寧裴趕他走,片刻後,寧裴出來了,周厭緊張地等候發(fā)落,寧裴看了他一眼,說:“還不走嗎。”


    周厭哦了聲,“馬上就走……那我買到了拚圖就給樂樂送過來……”


    “用不上。”寧裴拒絕他的提議,周厭厚著臉皮說:“樂樂會不開心的,我等買到了就送過來,其他什麼也不幹,不會打擾到你們。”


    寧裴沒有再搭理他,而是在門打開的時候和他一起出來,周厭一愣,看著門後被關上的門和裹上羽絨服的寧裴,不可置信地問:“你要出門嗎?對,剛剛被我打斷了……你要去哪兒。”


    “開車了嗎?”寧裴問。


    “沒有。”周厭覺得自己該去買輛車了,不然萬一寧裴想去哪兒都沒辦法帶他去,“我看看順風車,我剛剛坐人家順風車過來的……”


    “你晚上睡哪兒?”寧裴去了車庫,周厭也寸步不離地跟在他屁股後麵,不像從前總是他在前麵走,寧裴跟著他一起走。


    周厭一時半會兒答不上來,這附近的酒店都關門了,而且街上根本沒什麼車,連順風車都沒了,如果他想睡覺,就必須要走到很遠的地方。


    其實也可以在什麼地方將就一晚上。


    可是寧裴問這個幹什麼,一思考這個,周厭就忍不住想要高興,寧裴是在關心自己嗎?周厭不知道,也不敢這麼想,可是控製不住。


    今晚的一切都像在做夢,真怕明天一覺醒來,夢就碎掉了。


    他看著寧裴推著電動車出來,知道他要走了,又生出不舍,他越來越貪婪了,本來隻是想遠遠看寧裴一眼,變成了想和寧裴說幾句話,又變成了想一直和寧裴待在一起,他連忙說:“我可以隨便找個地方,我問問陸傑他家能不能進去……陸傑以前把鑰匙放在門口的花盆下。”


    他給陸傑打電話,沒人接,隻好裝作接通的樣子喂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下麵的話,寧裴就騎著電動車到他麵前停下,和他說:“上來。”


    周厭一時忘記自己該怎麼演了,主要是不想讓寧裴擔心自己,也不想讓寧裴覺得自己在賣慘,雖然他不知道自己之前在寧裴家門口的那一次已經賣過了足夠的慘,他愣愣地問:“裴寶,你……”


    寧裴看了他一眼,戴上頭盔,沒有說話,生怕他下一秒反悔,周厭也連忙爬上了車,戴上了小一號的頭盔,卡得他耳朵很緊,他懷疑這是趙樂樂的頭盔,然而天色太黑,根本看不清,他一坐上,電動車明顯就往下陷了。


    等他坐好,寧裴再次啟動車,打開了車燈。


    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天,從前都是周厭騎著車帶著他走,如今居然輪到他騎著車帶著周厭走,寧裴閉了閉眼,電動車在寂靜的大年初一的淩晨緩緩行駛。


    他想,就這麼一次,就心軟這麼一次,大家都過個好年,都快樂一點,不要這麼累,不要這麼折磨了。


    一開始還是很平靜的,然而沒一會兒,周厭抓緊他的衣擺問:“裴寶,你冷嗎?”


    寧裴不想說話,隻聽見一陣拉鏈聲,周厭把外套的拉鏈拉開了,然後扯開外套,把外套當成擋風板一樣,擋在寧裴身側,又把腦袋小心翼翼貼在他身後,又沒有真的貼在他身上,但至少很近很近,近到寧裴都能感受到熱度,確實沒有冷了。


    做完這些,周厭沒有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待著,享受著,不管寧裴帶他去哪兒都無所謂。


    很快,車停在小區(qū)門口,門口多了個門衛(wèi)大爺,是新來的,老伴去世了,物業(yè)經理給他添了個門衛(wèi)崗讓他看門混日子,看見有車,攔下他們倆問:“幹什麼的?”


    寧裴還沒來得及解釋,門衛(wèi)大爺突然瞇著眼看了看後座那個戴著粉色頭盔的人,那件帶著標誌的外套特別眼熟,他今天下午還見過,他說:“又是你?”


    周厭沒想到自己戴著頭盔都被認出來,大爺就問:“怎麼?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嗎?”


    他又看了眼寧裴,問:“這就是你要找的人?”


    大爺大概無聊透了,逮著人就聊天,周厭下午來的時候,被他問了好久,住哪兒,為什麼要來他們小區(qū),找誰,什麼關係。


    大爺打量著寧裴,不給他倆說話的機會就開始吐槽:“你知不知道他哎呀下午擱這兒逢人就問,幾單元幾樓那家搬哪兒去了,我哪兒知道啊,我就在這看著他問了一下午,總算是問到人了。”


    眼看著把自己底都兜光了,周厭連忙打斷他:“我們能進去嗎?”


    寧裴一聲未吭,終於知道周厭怎麼找來的了。


    大爺總算放過他們,唉了兩聲,繼續(xù)看他的電視,車被騎到樓下,停下,周厭不舍得下去,抓著寧裴衣擺說:“陸傑家到了。”


    “你有鑰匙?”寧裴問。


    “……沒有。”周厭迴答完,又覺不對,寧裴不是送他來陸傑家,那……他突然驚喜,那種感覺無法言喻,當真是美夢,然而寧裴已經下車朝著樓道走。


    老房子老舊了,連燈都壞了,幸好就在二樓,周厭高興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又不敢置信地問:“我可以睡這兒?”


    寧裴不說話,開了門,開了燈,掀開罩在家具上的布,“不確定還有沒有熱水,你在沙發(fā)上睡一晚。”


    “睡哪兒都可以。”周厭心跳砰砰砰的,他想,寧裴是不是原諒自己了?他手足無措起來,盯著寧裴的臉看,怎麼也看不夠,一點也看不夠,一點也不舍得他離開。


    寧裴隻打算送他到這兒,他收了鑰匙,聽見周厭問:“你要走了嗎裴寶?”


    他嗯了聲。


    周厭卻喋喋不休了,“裴寶,我好開心。”


    “那、那你路上小心,不然還是我送你迴去吧。”


    寧裴:“……”寧裴訝異地看他,送來送去,那他不是白把人送過來?


    周厭也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對了,不過他現(xiàn)在這模樣真像當年,毛毛躁躁的。


    寧裴有點晃神,拒絕他的好意,不準備再多言,再待下去,他真怕自己又要更加心軟,又要不舍。


    “我說錯了,就是外麵好冷,你會不會著涼,我應該自己過來的。”


    寧裴搖頭:“那樣還得明天找你拿車和鑰匙。”


    原來是為了不和他再見麵……周厭聽出來了,但沒關係,他看了眼四周,已經和當年不太一樣了,就連寧裴臥室的那扇門都變了,但他視線一頓,看見了原本倉庫的門,怎麼和寧裴原來那間臥室的門好像,他問:“裴寶,你的臥室,改過了嗎?”


    沒想到他注意到這個,寧裴微怔,承認,“是的,變成樂樂的房間了,你不要進去。”


    “怎麼迴事……”不可置信,周厭心底浮上絲絲密密的心疼,疼得他要喘不過氣來了。


    這五年,寧裴過得到底好不好?


    他一直記得寧裴小的時候沒有多少玩具,隻有那本寶貝書,而趙樂樂擁有很多玩具。


    寧裴小時候總是一個人被關在家裏,而趙樂樂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經曆過一個人被關在家裏的情況。


    寧裴卻無所謂,改房間的時候他已經去了大學,除了過年也不迴來了,並不需要房間,而趙樂樂甚至都不舍得拆掉他房間本來的書桌書櫃,就連床都是原來的,因此,陳若還特地打電話來讓他勸勸趙樂樂,那床都很舊了,趙樂樂不同意,新床就算搬進去了,她都會大吵大鬧。


    在寧裴的勸說下,趙樂樂還是同意換掉了床。


    “沒事。”迴想起這些,寧裴搖頭,“明天走的時候把這裏收拾好,我房間櫃子裏有被子。”


    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轉身要走,剛才安安分分的周厭,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抓著他的胳膊攔在他前麵,低頭看著他,低聲下氣地問:“裴寶,你還能不能再管我?”


    “你想怎麼管都行,我什麼都聽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應該不虐了吧!!!但是沒有和好=0=沒這麼簡單(ps這章有2000字4k營養(yǎng)液的加更,下次6k營養(yǎng)液見……我一滴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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