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十, 寧裴接到了趙樂樂發來的視頻通話,趙樂樂終於從老家迴來,哭喪著一張臉, “哥哥,你怎麼就這麼走啦。”
老家那邊沒有網,寧裴隻給陳若發了條信息,陳若大概沒和趙樂樂提,怕她又要哭著鬧著迴來,寧裴隻好說:“對, 學校有事。”
“你又騙我。”趙樂樂早就看穿他的謊話,小聲說:“我都聽到他們說了, 我和媽媽吵架了。”
“怎麼了?”看她這迴當真是難過得要哭出來,寧裴有些擔心。
趙樂樂憋不住事, 被這麼一問, 哇地就哭了, “他們說我不是男生, 所以不喜歡我, 我問媽媽為什麼, 那為什麼哥哥是男生為什麼不可以和我們一起迴來。”
不知道該如何迴答趙樂樂這個問題,趙樂樂如今九歲,寧裴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 也想過為什麼不可以帶他一起, 但這個問題都被那時候的周厭掩蓋。
寧裴一愣,怎麼又想起周厭。
趙樂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寧裴沒辦法, 想等她哭完, 然而哭一半, 趙樂樂自己不哭了,癟癟嘴,“哥哥,你哄我一下啊。”
“你聽不見。”寧裴實事求是,趙樂樂哭那麼大聲,他就算說話,她估計也聽不見。
被他這麼一說,趙樂樂徹底哭不出來了,隻嚷著她以後再也不想迴去了,寧裴隻附和她,沒有勸她。
發泄過後,趙樂樂抹著眼淚問:“哥哥今年是不是很開心?”
“為什麼這麼問?”
趙樂樂把鏡頭挪了挪,挪到一堆比她人還要高的新拚圖盒子麵前,“這些不是哥哥買的嗎?”
趙樂樂很喜歡拚圖,不過家裏現有的拚圖都沒有這堆這麼多,寧裴雖然之前會給她買,但知道她會喜新厭舊,不會給她買太多,看著麵前這一堆,趙樂樂感覺自己進了什麼天堂,都忘卻了剛才的煩惱。
“不是。”寧裴搖頭,片刻後,忽然想起什麼。
那日周厭弄壞了趙樂樂拚圖,說要賠給她。
“那是誰送的?放在家門口寫趙樂樂同學收的!”趙樂樂立馬護住那堆拚圖,生怕不是給她的,到手的快樂一下子就沒了。
寧裴遲疑片刻,“大概是周厭。”
這下,趙樂樂高興不起來了,討厭鬼送的東西,“討厭鬼為什麼要送給我這個……哥哥,他沒有和你在一起吧?”
趙樂樂說著伸長脖子往寧裴的鏡頭裏看,沒有看到任何寧裴以外的人,寧裴疑惑:“我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
“因為以前你們總是黏在一起……我想找你他都不讓。”不然她也不至於這麼討厭周厭,趙樂樂哼了幾聲,“而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家這幾天,都是和他待在一起,我在地板上發現了他的頭發!”
趙樂樂說著還去扒地板,寧裴哭笑不得,也沒打算隱瞞,直接承認,趙樂樂沒能找到第二根頭發,略有遺憾地搖頭,又說:“雖然我討厭他,但是哥哥開心就好。”
她也不想哥哥沒有人陪。
趙樂樂從懂事以後就知道自己的出生意味著什麼,她隻能努力對哥哥好一點,那時候寧裴身邊還有周厭,她的好隻是錦上添花,後來周厭不在了,她的好變成了徒勞無功,如今周厭又迴來了,她眨了眨眼,隱隱看見哥哥笑了。
都好久沒見哥哥笑了。
“開心?”寧裴疑惑地問。
他不知道,他自己分不清。
趙樂樂見他茫然,堅定地點頭,“所以,哥哥,這些拚圖可以留下來嗎?那我就暫且不討厭討厭鬼了。”
“可以。”既然是周厭賠給趙樂樂的東西,寧裴不會還迴去,不過他還是實話告訴趙樂樂:“他把你的拚圖弄壞了,這些是他賠給你的。”
趙樂樂瞪大了眼睛,沉默了好久,怒吼:“那我還是繼續討厭他好了!”
掛斷視頻通話,寧裴反複打開微信,他應該告知周厭一聲拚圖收到了,但是,為什麼這幾天周厭沒有再來找自己?
從薑鶴喝醉那日之後,他和周厭沒有再見過,但消息沒有停過。
每天早安晚安,向他報備行程。
寧裴籲出一口氣,感覺自己這個想法一點也不好,他沒有和周厭和好,為什麼要這樣想,明明之前周厭天天纏著自己的時候他覺得累,太累,現在反而開始期盼。
克製著這種念頭,寧裴剛想扔掉手機,周厭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樂樂應該已經收到拚圖了
—你還記得嗎裴寶,我之前把樂樂的拚圖弄壞了,答應你要賠給她的
沒辦法,是他主動發的,寧裴這麼想,還是迴複了。
—收到了,已經給我看了,謝謝
本來這句話足夠斷掉兩人之間的聊天,客氣又禮貌疏離,是他們之前一直保持著的狀態,可是現在,寧裴又添了一句實話上去:
—但是太多了,她玩不了那麼多
—我去拿幾盒迴來?送出去又收迴,她會不會更討厭我?
—不過禮物沒有送出去又收迴的道理,我可以下次再注意一點嗎?下次送之前,一定詢問你的意見
寧裴沒有迴答這個問題,他的目光突然落到安安穩穩睡在床頭櫃上的穿著校服的娃娃身上。
禮物沒有送出去又收迴的道理,但是會被扔掉嗎。
他問:
—那會被扔掉嗎?
實在牛頭不對馬嘴的問答,寧裴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問這個問題,當年的一切都已經說過是誤會,就算現在知道了答案,又能怎麼樣呢。
就在他想撤迴的時候,周厭迴複了。
周厭說:不會,永遠都不會
是嗎?
寧裴沒有再迴複,重新窩進被窩,很奇怪,他以前不愛睡懶覺,不愛睡午覺,今天居然大中午都不想起床。
他沒有看周厭又說了什麼,然而沒過多久,周厭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裴寶。”
寧裴沒從被窩裏爬出來,他覺得外麵太冷了,還是被窩裏暖和。
因為剛才那個問題,寧裴不是很想再說話,隻是嗯了聲,就好像烏龜明明都探出腦袋了,但因為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東西,又猛地一下子縮了迴去。
周厭問:“你在睡覺嗎?聲音有點悶,還是感冒了?”
“有什麼事嗎?”寧裴不迴答,隻淡淡地問。
很明顯,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寧裴不願意說,周厭頓了頓,不再逼問,隻說:“陸傑想請你吃飯,感謝你幫他看論文,如果你不願意在這頓飯上見到我,我就不去了。”
“他本來想自己問你,是我搶了他的機會,我想和你說說話。”
周厭這麼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目的,倒是讓寧裴腦子突然有點當機,但陸傑早就在之前已經和他提過幾次想要請他吃飯的事,之前寧裴就說過等年後,他不是言而無信之人,隻好應:“我知道了,什麼時候?”
周厭語氣都輕快了,“你什麼時候有空?我都聽你的。”
很顯然,陸傑的意見已經變得一點都不重要了。
過幾天學校開學,是寧裴最忙碌的時候,寧裴遲疑了一會兒:“今晚或者明晚都可以。”
“那就今晚,我馬上告訴他,到哪裏?我家可以嗎?這樣你也近一點。”
“都可以。”
周厭說:“好,聽你的。”
寧裴沒有任何異議,在哪裏都一樣,他沒有再說話,周厭也沒有掛斷電話,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們以前都從來沒有這樣過。
從前視頻的時候,周厭總是安靜不下來,明明說好的是視頻寫作業,一會兒要在那兒亂動,一會兒又說這道題不會那道題不會,很少有像現在這樣安靜下來的時候,安靜到什麼程度呢,可以聽見彼此的唿吸聲,被窩裏很熱了,寧裴本來不想動不想管,但現在感覺很奇怪,他剛剛為什麼沒有立馬掛斷電話?
因為在想娃娃的事情,在想那個時候,周厭是不是故意扔掉娃娃的嗎?
寧裴閉了閉眼,正想要掛斷,周厭突然喊了他一聲:“裴寶。”
周厭的聲音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從前是少年音中帶著些低沉,如今少年音完全沒有了,變成了純粹的低沉,很奇怪,寧裴感覺這一聲裴寶,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動作一頓,還是掛掉了電話,然後整個人鑽進被窩裏,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周厭看著暗掉的手機屏幕,緊緊握住手機。
為什麼寧裴會突然問禮物會不會被扔掉?
盯著手機片刻,周厭擰開放在桌上的水,一飲而盡。
輔助打著哈欠進來,瞥了眼周厭麵前垃圾桶裏的空水瓶,又看了看他一口就全喝完的水,忍不住問:“厭哥,你減肥啊?不吃飯光喝水?”
周厭抬頭,沒否認,問:“成嘉偉來了沒?”
輔助點頭,“經理喊他去談話了,厭哥,我們是不是要換新隊友了啊?我剛聽見嘉偉在那兒罵經理狼心狗肺啥的……說要讓他走可以,但是錢肯定要給夠,不然別怪他做出什麼惡心事……”
輔助也不是故意想偷聽的,誰讓成嘉偉嗓門那麼大,搞得他想躲都來不及。
“你不用管,好好訓練。”周厭態度平和,反而讓輔助不自在了,懵懵地點頭。
周厭沒再說什麼,直接起身離開。
等他走了,輔助見上路進來,連忙說:“厭哥這幾天喝了好多水,瘦了嗎?”
“看不出來。”
輔助摸了摸鼻子,“那看來喝水並不能減肥。”
上路:“有沒有可能厭哥本來就瘦?而且他正常吃飯,並不是隻喝水。”
上路瞥了眼輔助的大肚子,“心動不如行動。”
出來的路上,周厭撥通了陸傑的電話,聽到周厭說寧裴已經同意了,陸傑恨不得現在就安排吃飯的地點,周厭不提這個,反而問:“當年我扔卷子那一天,寧裴有沒有來過?”
陸傑早就忘記這迴事了,想了好久才想起來周厭說的是哪一天,那時候周厭太兇了,陸傑都不敢說話,也就沒有和周厭提過,現在周厭這麼問,陸傑仔細想了想,“有。”-
晚上,寧裴被敲門聲喊醒,一個沒注意,他居然睡了一整個下午,他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這麼長時間了,有時候除非晚上吃藥才能睡很久。
藥。
穿好衣服,寧裴下意識摸了摸羽絨服口袋。
空的。
寧裴一愣,他已經好久沒有吃藥了,從老家迴來後就沒有再碰過藥,這件羽絨服外套他隻有外出的時候才會穿,他昨天去過一次導師辦公室,去過一次實驗室。
是睡得太茫然了嗎?
寧裴翻了下被子、地毯,依然沒有藥瓶,但敲門聲還在繼續,沒留給他繼續尋找的時間,沒有辦法,寧裴隻能暫且放下這件事,掩飾住慌亂,去開門。
陸傑一看到他就很驚訝,“寧裴哥!你們真的住對門!厭哥說的時候我還不信,覺得不可思議,這是什麼緣分!小時候住對門長大了也住對門!”
寧裴心不在焉地點頭,關門,跟著陸傑去對門,陸傑喋喋不休:“厭哥說他親自下廚,他不會把廚房炸了吧?”
寧裴一頓,不知道哪兒來的信心,說:“不會。”
不過陸傑顯然不是很信任周厭,畢竟以前的周厭在他眼裏就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而且就算是這五年,他也沒能嚐過周厭的廚藝。
等進了屋,屋內已經有了飯菜的香味,陸傑鼻子嗅了嗅,“好像聞起來還可以,寧裴哥,我和你講,你給我修的那個論文,我們老師說年後想拿出來當範文……我哪兒好意思啊,那又不是我自己寫的,我就給拒絕了。”
“不用拒絕。”提到這個,寧裴注意力被轉移過來,“我隻是給了你思路,寫還是你自己寫的。”
陸傑眼睛一亮:“真的嗎?寧裴哥你這是在誇我嗎?”
要知道改論文的時候他可擔驚受怕了,生怕又要被指出什麼錯誤。
寧裴實話實說:“不算。”
陸傑:“……”陸傑一下子蔫了,但很快又振作起來,見寧裴沒有要去廚房幫忙的意思,問:“寧裴哥你要打遊戲嗎?我最近發現幾個挺好玩的手遊,操作都很簡單……”
寧裴對遊戲並不感興趣,隻是他還沒來得及搖頭,陸傑還沒來得及把所說的遊戲給寧裴看,廚房裏傳來周厭的一聲:“裴寶。”
寧裴一愣,陸傑還以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大喊:“厭哥!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畢竟今天說好的是他請寧裴吃飯,菜是他買的,做是周厭做的,可也不能讓寧裴動手。
他問的時候,周厭已經左手拿著鏟子右手拿著筷子出來,瞥了陸傑一眼,讓陸傑硬生生咽下後麵的話。
明明沒有說什麼,陸傑就是感覺周厭在威脅自己,他立馬坐下去當啥也不知道了。
周厭走到寧裴麵前背過身,曲下膝蓋,懇求:“裴寶,帶子鬆了,能幫我係一下嗎?”
陸傑瞪大了眼睛,這種事不是隻要放下手中的東西就可以自己係了嗎?
什麼帶子?
寧裴微怔,垂下眼,才發現周厭圍裙後麵的帶子鬆了,但為什麼要讓他來?
周厭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低聲說:“我不想讓陸傑係。”
也不想看見寧裴和陸傑單獨相處,所以故意把帶子解掉,找個借口,破壞他們。
周厭瞇了瞇眼。
“裴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我的菜馬上要熟了,我先……”
迴去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寧裴的手指已經搭在了圍裙帶子上,這種事,周厭以前也給他做過,寧裴晃了下神,一個漂亮的結打好,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為什麼又同意了,明明應該拒絕。
周厭又迴了廚房,陸傑感覺自己剛才好像那閃亮的電燈泡,但是……用在這裏好像不太合適,他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可能厭哥和寧裴哥身上就是有這種磁場吧,雖然他們真的隻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的好兄弟,想通了,陸傑想繼續剛剛遊戲的話題,寧裴已經隨手拿過放在茶幾上的遙控,打開了電視。
但寧裴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電視上麵,他的腦海裏是方才周厭蹲下讓自己係圍裙的場麵,想不通為什麼會記住這個畫麵,分明從前經常經曆,這會兒隻是反過來了而已,然而周厭真的學會下廚房這件事,確實讓他驚訝,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周厭說會學,就真的學會了。
實在匪夷所思。
寧裴垂下眼,掃過隻放著遙控器的茶幾,突然一怔,想起薑鶴喝醉那天,他穿的也是這件羽絨服……那時候為了扶薑鶴,衣服總是甩來甩去,好像還撞在了茶幾上。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心跳就忍不住加速。
被周厭撿了?
寧裴抿緊唇,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可是按照周厭的性格,肯定應該會來質問他。
他並不想告訴周厭。
沒有必要。
那樣搞得他像個怪物,和小時候一樣,是個被人人笑的“傻子”。
電視裏突然響起解說的聲音,陸傑嚷嚷:“居然在迴放這場比賽!”
畢竟寧裴開了電視以後又沒有看,陸傑熬不住寂寞,隻好上手,正好看見在迴放年前的那場比賽。
寧裴抬頭的時候,鏡頭正好在比賽席的周厭身上,認真、專注,讓寧裴想起周厭盯著自己的時候……好像也是這個眼神和表情,甚至要更甚。
寧裴不自覺盯著看了一會兒,一直到鏡頭挪開,陸傑還在那兒義憤填膺地控訴這場比賽多麼多麼可惜,要不是寧裴在,他都要直接罵髒話了,“不過那個什麼嘉偉的,應該馬上離開厭哥他們隊了。”
“為什麼?”寧裴下意識問。
陸傑連忙小聲說:“我也是聽說的,現在不是轉會期嘛,有人說看見厭哥他們隊的經理和其他隊的成員見麵了。”
寧裴聽不懂轉會期是什麼,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廚房裏,周厭就喊了一聲陸傑的名字。
陸傑隻好停下八卦之心,哎了聲,聽見周厭讓他過去幫忙,連忙奔向廚房。
電視裏還在播放著比賽迴放,寧裴完全看不懂,隻聽見解說誇獎周厭這一波打得好,可以看出,周厭在自己的領域確實很厲害。
比賽也才剛進行到一半,寧裴之前連電視都不看,現在在這兒看比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已經睡過那麼長時間的緣故,他居然也沒有看睡著。
廚房裏,陸傑本來想要端著菜出去順便喊寧裴來吃,但是還沒開口就被周厭製止了,讓他閉嘴。
陸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當了啞巴。
不知道過去多久,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帶來的肩膀酸痛讓寧裴迴過神,電視上的比賽剛結束一把,這把周厭他們隊贏了,周厭的這場比賽最佳。
看電視比站在實驗室裏一整天還要累,寧裴瞇了瞇眼,沒戴眼鏡眼睛更加不舒服,他扭頭看了眼,陸傑依然坐在剛才的小沙發上低頭玩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迴來的,廚房裏周厭還在忙,這種氣氛怪異但又和諧。
眼睛酸脹,寧裴揉了一下,又往前坐了一點緩解骨頭的疲乏,陸傑注意到,指了指旁邊的抱枕小聲說:“寧裴哥,你可以靠著抱枕,會舒服一點。”
一直像寧裴哥剛才那樣坐得筆直地盯著電視,是個人都會累吧,雖然周厭讓他閉嘴,陸傑還是忍不住。
寧裴動了動脖子,看了眼陸傑指的抱枕,搖頭,他不準備再看,甚至有些後悔來這麼早,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所事事過,過去這五年他一直過得忙忙碌碌,突然這樣空閑得不知道該做什麼,太不習慣了,他不能這樣浪費時間,這並不符合他離開周厭以後的人生規律。
但又好像很放鬆,以前從來沒有體會到的感覺。
很矛盾的想法。
寧裴垂下眼,然而陸傑還是自作主張把那個抱枕塞到他背後,“這樣才好一點,不然腰都廢了。”陸傑恨不得癱在沙發上。
寧裴一愣,猝不及防人已經靠在了靠枕上,一陣失重感傳來,讓寧裴下意識起身,慣性側身,下一秒,怔住。
剛剛抱枕蓋著的那個沙發角落,靜靜躺著個醜陋的穿著校服的娃娃,光看校服,和之前周厭扔掉的他送的生日禮物一模一樣,但臉並不一樣,這個明顯更粗糙,像仿品,寧裴懷疑自己看錯了,沒忍住把娃娃拿了出來,問:“這是什麼?”
陸傑茫然地啊了聲,看見他手裏拿的那個醜娃娃,摸了摸鼻子嚷嚷:“是厭哥的心肝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陸傑:還得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