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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軍的總攻開始了。


    國軍戰士隻在一瞬間就領教了什麼叫絕望!


    大雪總算停住了,平原上白雪皚皚,冰封千裏。凍得淒慘的國軍士兵剛慶幸地喘出一口氣來,共軍就開始了驚天動地的炮擊。更讓老旦心驚膽寒的是,這次共軍幾乎同時從三個方向發動了進攻,雹子一般密集的炮彈從四麵八方砸向他們的頭頂。這陣炮轟摧枯拉朽般持續了約一個鍾頭,把已經又餓又凍、兩眼昏花的國軍戰士敲得哭爹喊娘,入地無門。


    東麵進攻方向的兩條戰壕裏,近千名堅守的國軍戰士被炮火打成了一堆爛泥,完好的屍體都沒幾具。老旦在共軍的炮火中東躲西藏,亡命逃竄,終於被一顆大口徑炮彈掀起的雪土蓋了起來。他被震得頭暈目眩,炸起的泥土又濕又重,險些把他壓死。他用了吃奶的力氣才從滾燙的土裏爬出來,吐出一口口泥,再深深的透了一口氣,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了。眼前,國軍的前兩道戰壕和機槍堡壘幾乎整個消失殆盡。冒著青煙的泥土紅黑相間,半掩著數不清的殘肢斷臂。在以往,炮擊過後總有人發出痛苦的嚎叫,可這迴,奄奄一息的戰士們連哀嚎的力氣也沒有了,隻能趴在這冰冷大雪地上哆嗦掙紮著,等人來救。


    共軍黑壓壓的衝鋒部隊逼過來了,隆隆的腳步聲讓老旦想起鬼子逼進常德時的部隊。共軍沒有像以往那樣大聲號叫,可能覺得在這樣猛烈的炮火之後,喊號子沒必要了吧?老旦看了看前後左右的情況,發現自己是少數幸存者之一!壕邊那輛用來掩護的破汽車居然飛到了二十米開外的地方,肚皮朝天,僅剩的一個輪子還在飛快地轉。


    “啪”的一聲,一隻手重重地拍在老旦的肩上,正準備逃跑的老旦猛地一驚。迴頭看去,他被拍他的人嚇得躺倒。一個血葫蘆一樣、隻有半張臉的人眼巴巴的盯著自己。他的身上已經千瘡百孔,棉衣被炸成了大布條,肋條部位被衝擊波掀開,老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碎裂的肋骨開處露出的黃色的脂肪,上麵沾滿了泥土和血跡。他的半條腿也沒有了,炮彈彈片斜著削去了他的半張臉,被撕開的肌肉和頭皮顫巍巍的掛在耳朵邊上,老旦認出了這隻與眾不同的耳朵。


    “武白盛!是你?好兄弟你咋成這樣了?你咋這個樣了?!”


    老旦萬分難過地看著這個倒黴的廣東弟兄,心潮翻湧卻哭不出來。他不知道該去照顧他的哪一處傷口,上上下下比劃了半天,發現都是徒勞,致死的重傷至少有四、五處!他離死不遠了,血從他的傷口中幾乎呈放射狀噴湧出來,將他身下的泥土染成醬黑色。他隻能喘著氣望著麵前這個唯一能夠在死前給自己安慰的連長,眼睛裏盡是懇求和悲傷。老旦抱著他靠到一個土丘上,看到武白盛的酒壺就掉在不遠處的地上,忙爬過去取迴來,酒壺表麵坑坑窪窪的,卻沒有破,晃了晃居然還有料。


    “好兄弟,喝口酒!喝口酒就有勁哩!你家的酒!還有哩!”


    老旦把酒喂到武白盛已經無法閉攏的嘴裏,可武白盛滿是血汙的嘴既無法品出味道,也無法吞咽,大部分都從一側流了出來。寶貴的佳釀淌到武白盛的傷口上。他痛苦抽搐了一下,這反而讓他已經黯淡下去的眼神又泛起了一絲亮光。他忽閃著嘴,吐著一串串血泡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都變成了“胡嚕胡!钡穆曇,唯有用眼睛盯著老旦,傳遞著他無法言傳的痛苦和生之留戀。


    共軍越跑越近,幾乎能聽到他們的喘氣聲了。


    老旦抱著武白盛,這一次他既不想抵抗,也不想逃了。他第一次有這種異樣的感覺,仿佛對麵跑過來的不是要命的敵人,而是滿山遍野的兄弟。雖然懷裏這個戰士平時給他的印象並不好,但此時此刻,麵對懷裏這個行將死去的戰友,他卻不願意離開了,更何況他現在這個樣子如何跑得過吃飽喝足的共軍!


    武白盛來連隊半年多,戰績沒有卻臭名昭著。分吃分喝的時候他忙前麵,打仗衝鋒的時候他忙後麵,不管老旦怎麼罵,武白盛的一張臉上總是掛著虛假的滾刀肉似的諂笑。他尤其喜歡幹借花獻佛、哄抬物價的事情,譬如拿著夏千的香煙孝敬老旦,拿著老旦的巧克力討好醫官,乘人不備把別人打死的共軍也算在自己頭上。在村裏抓民夫的時候,別的兵抓人撩色他不摻乎,他自己專幹安慰那些要死要活的村姑的勾當,偶爾還會動情地陪上一把眼淚,他聲情並茂的控訴有時竟讓被糟蹋的村姑覺得這個離家幾千裏地的廣東南蠻子比自己還要可憐,有的村姑還動了真心。於是這廝總是可以拿迴一些村姑們平素打死都不會交出的吃喝和藥物,可嘴上還不忘向戰士們炫耀著:“丟類老母!雖然魁中意我,我沒有同魁搞的啦!”(操***!雖然她喜歡我,我也沒有跟她搞。


    老兵們對這廝極為不齒,個個都可以埋汰他。然而到兵進中原物資匱乏,大家都麵黃肌瘦的,這廝卻依然滿臉冒油白白胖胖,因此頗得一些沒毛小兵的羨慕。當然武白盛也有陰溝翻船的時候:兩個月前在徐莊,麵對被搶去了白麵、母雞和男人的村姑,武白盛又故伎重施,大談亂世無德,身不由己,將自己胸脯拍的“嘭嘭”作響,說一定找門路把他的男人關照起來。當心滿意足的武白盛一手係著褲腰帶一手拎著老母雞,哼著廣東小曲兒走出院門的時候,迎頭正撞見憲兵團的一眾頭目,正帶隊進村抓爛兵樹典型。憲兵的一頓亂棍險些打斷了他的腿。要不是老旦的上司出麵,看在這廝小鋼炮打得賊準的份上,當時就把他斃了。從那以後他老實了不少,但暗地裏也還幹著坑蒙拐騙的營生。


    此刻,在他彌留之際,老旦更多地想起這個戰士可愛的地方。無論如何艱難,從沒有見武白盛抱怨過什麼。心煩意亂的老旦和戰士們,甚至包括雞.巴毛還沒長全的楊北萬,都可以把他當出氣筒開涮,而他從來都是樂嗬嗬的照單全收,毫不抵抗。半年前武白盛原本可以留在後方,他卻跟著部隊進了戰場,為的就是找他失散了四年的弟弟。酒壺裏的酒隻剩下一點兒了,可自己拚命忍著硬沒舍得喝,說這是給他兄弟留的!半夜曾有個嘴饞的弟兄想解下綁在他腰間的酒壺,驚醒的武白盛險些和他拚命,這個酒壺就是分手時他弟弟給的禮物,是打死也不會旁落他人的!


    楊北萬這時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也是蓬頭垢麵血染了一身。他跑過來看看眼珠已經不動的武白盛,又看看神情痛苦的老旦,大喊道:“連長,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武白盛已經死了,快走!”


    說罷他就要拉起老旦,老旦立起身子,劈頭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日你媽的!誰說他死了,他的心還蹦蹦跳哩!你跑?!跑你媽個逼哩!你跑的過麼?你的幾個兄弟都在共軍那邊,你還跑個球?!趕緊把你的手給俺舉起來!”


    一個耳光打得楊北萬清醒了些,他詫異的看著老旦,又看看滿山遍野曆曆在目的共軍,兩腿當時就軟了,“撲通”一聲跪倒,高高舉起了雙手。


    老旦沒有舉手。打了這麼多年仗了,從來就沒有想過舉手?粗曹娒骰位蔚拇痰队持┕庠奖圃浇芷婀肿约簽槭颤N不感到害怕?以前幾百個鬼子衝上來自己就渾身冒汗腳手亂顫,現在成千上萬的共軍衝來,他倒覺得有一種解脫。不論生死,這些年腥風血雨的旅程總歸好像要熬到頭了。他掏出梳子,慢慢地給武白盛梳著頭,他的血從梳子的間隙裏滲出來,粘唿唿地粘在梳子上,很快就凍成了冰。


    共軍眨眼就到了他們麵前,衝在前麵的隻斜了他一眼,根本懶得理會地上這幾個投降的國軍,就直接撲向了陣地後方。老旦驚訝地看到,他們很多人拿的居然是自己部隊引以為傲的美製衝鋒槍“他母孫”,他們以前是不是自己這邊的弟兄哪?


    “舉起手來!繳槍不殺!夯伽慘!”


    正在發愣的老旦被這一聲底氣十足的嗬斥嚇得一激靈。抬頭望去,一個矮小的共軍士兵威風凜凜地用刺刀指著自己。隻見他腰紮麻繩,足登氈靴,肥大的棉褲下麵紮著緊繃繃的綁腿,像極了女人紡線的梭子。他的棉帽子被汗水漬透,騰騰地透著股股白汽,兩隻大帽簷上下忽閃著,如同七品縣令的頂戴。他的臉很黑,不是一般的黑,仿佛用炕灰抹過,高高的顴骨上麵,一雙小眼炯炯有神,居高臨下的目光像是要把麵前這幾個俘虜湊扁。


    看著這名穿著古怪的共軍戰士,老旦差點笑出聲來。他並非暝不畏死,肚渣子再硬,麵對這殺氣騰騰的共軍,心裏也是有些畏懼的。可他此時隻感到一陣滑稽,參加國軍這麼多年竟然被這麼一個猥瑣的小兵給俘虜了?還要舉手?去你媽的!有種你就戳老子一刺刀。老旦還是沒有舉手,仍然捂著武白盛的傷口,仍然在已然死去的武白盛梳頭。楊北萬雙手舉得筆直,見老旦沒反應,那個共軍戰士的刺刀離老旦越來越近,忙用肘碰了他一下,把老旦手裏的酒壺碰掉在了地上。


    共軍戰士看了看老旦和楊北萬,很奇怪這個家夥為什麼不害怕自己,就象貓見兔子似的圍著他倆轉了半圈。他忽然看到了地上的酒壺,猛地彎腰撿起來,翻來覆去的仔細端詳了半天。突然,他扭臉盯著老旦,最大張著屏住了唿吸,仿佛老旦是大白天地裏鑽出來的一個無常鬼。老旦被他看的心裏直發毛。他又看看呆若木雞的楊北萬,然後猛地上前一把揪起老旦,噴著唾沫星子大聲喝問:“這酒壺你哪裏弄來的?你從哪裏搞到的?快講!要不然我搞死你!”


    這共軍小戰士的臉一下子變得這般猙獰,讓楊北萬甚是恐懼,老旦慌忙指了指地上的武白盛。他一把扔開老旦,撲上前去,翻過武白盛的身體上下打量了一番,捧起他的臉,用袖子擦去他臉上的血跡,又拿起武白盛的一隻手反複端詳。他呆呆地看著武白盛,良久,突然大哭起來:“大佬,大佬,類醒醒哈!吾係阿崽!類點會更樣伽?大佬……”


    (哥哥!哥哥!你醒一醒!我是阿崽!你怎麼會這樣。看蟾纭


    這太出奇了!老旦和楊北萬大感意外,雖然聽不懂他的話,可就算是聾子此刻也能知道,麵前這個共軍正是武白盛尋找多年的二弟,二人竟在這裏不期而遇!


    老旦唏噓感慨不已。他們兄弟相隔四年杳無音訊,終於在戰場上重逢,可武白盛卻就不幸死在共軍弟弟那邊打來的炮火中,隻片刻的時光交錯,兩個兄弟連句話都沒能說上。武白盛的血已經流幹,體熱已經散盡,身子在弟弟的懷裏,而魂魄已經在飛向遙遠的故鄉了。


    武白盛的弟弟抱著他哭得翻腸絞肚,痛不欲生,大喊著老旦聽不懂的鳥語。掉在他腳邊那個癟癟的酒壺裏的酒,武白盛至死沒喝。留給他弟弟的花灣米酒汩汩的流在地上,滲進了血紅的土,飄出陣陣清香。


    老旦和楊北萬麵麵相覷,不知所措。突然,哭得發瘋的那弟弟猛地站起來,惡狠狠地大罵著,抬起一腳把楊北萬仰麵朝天踹倒在地,拎起刺刀就做勢往他的腦袋上紮。楊北萬看到他血紅的雙眼殺氣四射,雪白的刺刀寒氣森森直奔腦門而來,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屎尿崩流。老旦見狀大驚,搶前一步猛撲過去,擋在了楊北萬的身上。那弟弟的刺刀收不住勢,結結實實地紮在老旦的背上,雖然有厚厚的軍大衣,老旦還是感到了刀鋒的冰冷。他疼的迴頭大聲叫道:“長官饒命!長官饒命!俺們和你老哥武白盛都是手足弟兄,這個娃子還被他救下過命,俺求你別殺他……他的幾個親兄弟都在你們部隊裏!你要殺就殺俺吧,他還是個娃子,你就饒過他吧!長官!長官救命啊……”


    “幹什麼哪?武老二你幹什麼?想犯錯誤?趕緊把槍給我收起來!”


    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十幾個共軍圍了過來。已經刺進老旦兩層皮的刺刀終於沒再往深裏刺,老旦被嚇得渾身癱軟,冷汗淋漓。而身子底下的楊北萬更被嚇暈過去,褲襠裏濕漉漉的臭氣熏天。


    “班長,這就是我大哥,他被我們的炮炸死拉!班長,我就這麼一個大哥!我就這麼一個大哥!他就是為了找我才過來的,我怎麼同老媽交待?我怎麼同我老媽交待?啊……”


    武老二哭得撕心裂肺。武白盛的死狀讓剛才嗬斥他的共軍班長也目瞪口呆。望著武老二懷裏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一時大家都禁了聲,默默地站立四周,任由武老二發瘋一樣的哭號著。


    “帶他們到後麵去!趕快!”那班長下了命令。


    這時國軍的炮火開始覆蓋國軍自己的前沿陣地,以圖消滅共軍衝鋒部隊。老旦想去抬武白盛的屍體,被武老二一把撅開。他自顧自地抱起兄弟的屍體,哭著向後走去。老旦一把拉起還有些昏迷的楊北萬,快步跟在後麵。身後,共軍部隊開始對14軍的二線陣地發動了猛烈的進攻,老旦貓腰迴頭望去,遠處槍林彈雨,殺聲震天,不知又有多少共軍和國軍戰士倒下!


    到了共軍陣地,老旦抱著頭蹲在地下,看到身邊還有不少國軍戰士也做了俘虜,瞅來瞅去卻沒有認識的。大家都被集中在一塊低窪的地上蹲著,旁邊是一個共軍的營房。楊北萬已經醒來,哆哆嗦嗦地看著身邊怒目圓睜的共軍士兵。


    “你們幾個!說你們那!過來在這裏挖個坑,把這兄弟埋了!”一個共軍士兵說了話。


    “俺來挖!長官!這弟兄是俺連隊裏的,俺來伺候他!娃子你也來!”


    老旦忙領著楊北萬蹲起身過來,用手開始挖著腳下的土地。挖過被炮火炸鬆的表土就是堅硬的凍土,老旦挖的如此賣力和堅決,以至於雙手指尖很快就被磨出了血,但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想到十年戰火生涯如此屈辱的結束,又不知下一步結果如何,不禁悲從中來。他知道自己殺過很多共軍,他們一定不會放過自己,更何況自己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呢?現在武白盛死了,他還可以給武白盛刨個坑埋了,自己被斃了,又有誰可以給自己刨個坑呢?自己會不會和那些個爛在戰場上的國軍一樣無人問津?武白盛死了,可是他的兄弟最終找到了他,應該瞑目了,而自己身邊除了這個膽小如鼠的楊北萬,還有什麼人會為自己的死傷心呢?誰會去想自己家裏還有孤苦伶仃的女人和孩子呢?想著這些,他痛苦的眼淚就無聲地墜在地上了。


    幾個共軍戰士看到老旦滿手鮮血,眼淚不止,有些看不過去,就揀了幾把鐵鍁遞給他和其他俘虜。經常埋死人的國軍俘虜們很快就挖了一個標準的死人坑,大家小心地把武白盛的屍體放下去,開始填土,很快就填起一個土包了。幾個共軍戰士死命拽著武老二,不讓他過去,這家夥哭得要背過氣去了。直到老旦把酒壺放在武白盛的墳上,武老二才一頭紮上去大哭起來。


    共軍士兵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這種事情在部隊裏其實時有發生。很多家庭裏,兄弟先後參軍,有的是自願,有的是被逼,有的在國軍,有的在共軍。戰時消息幾乎斷絕,親人之間互相都很難得到對方丁點兒消息,更不用說在不同部隊扛槍的兄弟之間了。半年前有個國軍的排長在執行命令時,槍斃幾個共軍遊擊隊員,開槍的時候他覺得其中一個眼熟,等撩倒了上去看,發現那人竟是自己的弟弟,這國軍哥哥當時就痛苦得開槍自殺了。做兄弟的,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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