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浩明想利用他手中的權(quán)利,搞垮頂新公司。
說實話,上次杜小薇拒絕他的吃飯邀請時,他也曾這麼想過。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
原因有兩個:
一是,頂新公司在國內(nèi)的名氣很大。如果垮了,必然會引起很大的震動。而他是主管工業(yè)的,這麼大的企業(yè)垮了,對他的政績也有影響。
二是,中央巡視組很快就要來海州了。這個時候出手,無疑是給自己找麻煩。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要報複杜小薇,以後機會有的是。所以,也不急於一時。
於是說:“小賈啊,這件事情不好辦……上次在大成管委會的時候,我就講過,政府不能插手企業(yè)的事情……”
賈浩明見他不肯幫忙,臉色不由一沉。又拿起手中的賬本揚了揚:“周副市長,您要是這麼說,那我也隻好將這賬本交給媒體或者紀(jì)委的人了。”
說完,起身要走。
麵對賈浩明赤*裸的威脅,周駿波一時慌了手腳。連忙攔住他說:“小賈,別急,咱們有事好商量……”
看到周駿波一臉緊張的樣子,賈浩明心裏非常得意。
看來,對方已經(jīng)上鉤了。於是,嘴角一勾,重新迴到了座位上。
“那您說吧,是幫還是不幫?”
說到這個份上,周駿波沒得選擇。雖然,他是副市長。可是,自己的命運卻掌握在對方手裏。就算有一萬個不願意,他也隻好點頭答應(yīng):“幫,當(dāng)然幫!不過,你必須先把賬本給我!”
賈浩明咧嘴一笑,他可沒那麼傻。如果把賬本給你,事情就露餡了——這可是一個假賬本!再說,就算賬本是真的,他也不可能先給他。
像他這樣的官員,說話就像放屁一樣。一旦拿到賬本,馬上就會翻臉。
於是,笑了笑說:“不行,您必須按照我的要求,先把頂新公司搞定了,我才能給你!”
周駿波一聽,很想發(fā)作。可是,看到他手中的賬冊,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想,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姑且先答應(yīng)你,等拿迴賬本,我再好好地修理你。
不過,在答應(yīng)他的要求之前,他還是要驗證一下賬本的真?zhèn)巍?br />
他可不想像上次一樣,被他耍了。
“那好吧,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必須讓我看看這賬本的真?zhèn)巍蚁耄@個要求,不算太高吧?”
賈浩明心裏不由一征,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手。
看來,不給點真材實料,估計也很難讓他就範(fàn)。畢竟,他所麵對的,是一隻在官場馳騁了十幾年的老狐貍。然而,他的賬冊本來就是假的,又怎麼可能給他看?
“周副市長,我看這就免了吧。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周駿波卻說:“那不一定,上次你就騙過一次。”
賈浩明一時無話可說。
他有點後悔,不該拿本假賬冊來蒙他。一旦失敗,後果將會非常嚴(yán)重。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
好在,來的時候做過一些功課。對周駿波與朱嘯天的一些情況,還是有一個大致的了解的。
兩人在一起稱兄道弟,交往的時間不是一天兩天。而且,給周駿波行賄的人又不隻他一個。很多事情,對周駿波來說,也許都是一筆糊塗賬。
所以,他決定冒險一試。
“ok,既然您那麼堅持,那我就向您透露一點點……”
說著,裝模作樣地翻開手中的賬冊。鄭重其事地念了起來:“2010年8月27號,送周副市長:別墅一套……另送其夫人衣服、項鏈、鐲子數(shù)件……”
賈浩明故意將行賄的時間說得久遠(yuǎn)一些,這樣,即使說錯,周駿波也不可能記得清楚。
而別墅的具體位置和衣服首飾的數(shù)量,也故意忽略不說,以免露出馬腳。
顯然,賈浩明是在打擦邊球。
周駿波一聽,心裏不由一緊。顯然,賈浩明的話猜中了。
幾年前,他的確收過朱嘯天的一棟別墅。至於具體的日期,他不記得了。而衣服和首飾,一向是他老婆收的。有沒有這迴事,那就更不清楚。
盡管如此,周駿波卻不露聲色。
做為一名官場老手,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一些端猊。
“請說具體一點,是哪裏的別墅?”
雖然具體的時間不記得了,但是,別墅的位置他還是清楚的。因此,他決定再試一下賈浩明。
然而,這一點卻難不倒他。
因為昨天,他向朱秀珠打聽過。幾年前,她爸曾在海州的濱江路18號買過一塊地皮,說是要在那裏建一套高級別墅。至於那棟別墅後來給了誰,她也沒問。
雖然如此,賈浩明卻敏銳的感覺到,這套別墅一定是送給了周駿波。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他特意開車去房產(chǎn)局打探了一番。
結(jié)果,卻很失望。
那棟別墅的主人不是周駿波,而是一位來自美國的商人。
不過,他沒有放棄。他知道,這房子是受賄來的,周駿波不可能傻到用自己的名字去登記。
他相信,周駿波一定是將房子轉(zhuǎn)讓了。
因此,他決定找到那名美國人,將房子的來龍去脈問個水落石出。然而,這名美國商人卻斷然拒絕了他的請求。盡管一無所獲,但是,從那位美國商人諱若莫深的表情裏。他更加堅信,那套別墅以前的主人,就
是周駿波。
既然如此確定,那麼,剛才他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呢?
這樣,就更有說服力。
可是,賈浩明也知道。猜測歸猜測,在沒有確實的證據(jù)之前,他也不敢冒然說出來。萬一不是,豈不露了馬腳?
在他看來,打個擦邊球就可以混騙過去。
沒想到周駿波卻看穿了自己的詭計。因此,他隻好孤注一擲。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濱江路18號!”
周駿波混身一震,手裏幸虧沒有茶杯。否則,非要掉地上不可。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哈哈地冷笑了兩聲:“賈浩明,你就繼續(xù)騙吧!除了政府分給我的那套房子,我哪來的濱江路18號?”
幾年前,他早就將那棟房子處理掉了。所以,他才能如此理直氣壯。
賈浩明卻並不著急,如果自己真的說錯了,他早就拍案而起了。因此,一口咬定:“周副市長,我知道那房子已經(jīng)不是你的了。但是,賬本上的記錄卻清清楚楚,你不可能賴得掉!”
周駿波一聽,心裏又開始緊張起來。本來,他也隻是試探一下而已,沒想到他說得有鼻子有眼。
讓他真假難分。
但是,賈浩明翻賬本的動作,卻讓他產(chǎn)生了懷疑。盡管他麵不改色,顯得非常鎮(zhèn)定。但是,卻刻意將賬本拿在手裏,不讓他看到裏麵的內(nèi)容。而且,他隱隱的感覺到,那賬本上的字不像朱嘯天寫的。
他隻有小學(xué)文化,寫的字歪歪扭扭,比他的人還難看。
讓他印像最深的,是他的字很大,隔個半米左右都能認(rèn)出來。而賈浩明這本賬冊上的字體卻比較小,也很端正。
很明顯,那不是他的字。
因此,他決定再試探一下。畢竟,這件事情,關(guān)係到自己的前途和命運。於是,強忍內(nèi)心的不安說:“這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你就說說這兩年的吧!”
賈浩明心裏一沉。
原以為,通過上麵的話,他就可以輕易地騙過周駿波。沒想到他仍不死心,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這下,他有點蒙了。
這兩年,他和朱嘯天之間的交易應(yīng)該心裏有數(shù)。不然,也就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了。
這分明是一個坑,想讓他往裏跳。然而,他也不傻,不可能上他的當(dāng)。
“周副市長,我隻能透露這麼多了。如果您還不信,那我隻能交給別人了。”說完,作勢要走。
周駿波見狀,猛地起身,奪下了他手中的賬冊。隨手一翻看,頓時傻眼了:“螺絲八斤,彈簧一千個,後蓋……”
這分明是一本倉庫的賬冊。
周駿波臉色鐵青,將賬冊往賈浩明臉上一丟,大聲吼道:“賈浩明,你……你竟敢戲弄我?”
極大的羞辱,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想想也是,他堂堂一個副市長,竟然被一個小小的企業(yè)副總再三戲弄,真是丟盡了臉麵。要是傳揚出去,自己以後還怎麼在海州的官場裏混?
這麼想著,便掏出手機,拔通了保衛(wèi)處的電話。
賈浩明沒料到事情發(fā)展的如此突然,一時目瞪口呆,半晌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直到賬本打在臉上,他才感到火辣辣的疼。
他知道,事情穿幫了。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
看到周駿波正在打電話,頓時知道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連忙奪下他的手機,說:“周副市長,您不能報警!”
周駿波火冒三丈:“我為什麼不能報警?你就是個騙子!”
賈浩明將電話還給他說:“您要是這麼說的話,那就報警吧。到時候,我們都不好看!”
周駿波一聽,頓時愣住了。
的確,這件事情如果鬧得人人皆知,對自己並不好。
何況,他還收過他的“捐款”。
剛才,是被氣糊塗了,才想著打電話抓他。經(jīng)他這一提醒,倒清醒了很多。然而,餘怒未消。指著賈浩明說:“你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賈浩明不敢久留,連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