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兒看著那匕首周圍殷紅的鮮血沁濕了裙子,而且那血色繼續(xù)擴(kuò)大,嚇得扶著秦暖的手都在哆嗦個(gè)不停,哭了起來:“這、這……這怎麼辦啊……”
羊昀蹲下身,伸手指輕輕地在刀口旁按了按――
他的動作很小心很輕,可是秦暖隻覺得一股鑽入心髓的劇痛襲來,痛得她渾身一抖,霎時(shí)間又冒出一身冷汗,又濕透一層衣衫,喉嚨裏忍不住發(fā)出一聲痛苦的低嘶……
羊昀長眉一挑,忙收迴了手,抿緊了薄唇,話說他的動作極輕,話說他發(fā)現(xiàn)這匕首隻是刺進(jìn)了小腿肚子上的軟肉,既沒有傷筋也沒有動骨,至於痛成這個(gè)模樣嗎?
額~這小娘子太嬌氣了……
秦暖痛得眼冒金星,用袖子擦了擦額上滾下來的汗珠兒,自己低頭看了看腿上的匕首,又看了看羊昀,深吸了一口氣,自己得去看大夫!
可是不能這樣讓匕首掛在腿肚子上去吧……
茉莉兒牙齒相磕碰的聲音她都能聽見,指望這丫頭是不成的,於是她扯了扯嘴唇,露出一個(gè)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勞煩少史大人幫我把匕首拔出來!”
羊昀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得罪了!”伸出一隻手隔著裙子按住了秦暖受傷的小腿,另一隻手倏然一探就拔出了匕首!
動作既快又穩(wěn),不會給傷者帶來任何二次傷害和疼痛。(.)
饒是如此,秦暖還是痛得眼前一黑,似乎渾身的力氣和精神都被抽空,臉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兒從額頭上臉上滾滾而下。
羊昀拔出匕首後,就小心地揭開了裙角,用一塊絲帕快速地綁住了傷口,以止住湧出來的鮮血。(.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這一切做得極其快速輕巧。
秦暖靠在茉莉兒的懷中,渾身都在顫抖,疼痛從小腿上蔓延開來,似乎全身每一個(gè)毛孔都在痛……痛得她就想這樣睡過去算了,可是偏偏腦子極清楚,想暈都暈不了!
羊昀看著秦暖白慘慘的臉和顫抖不已的身體,很是無奈,這小娘子看著很沉穩(wěn)冷靜,怎麼就這樣怕痛?
這時(shí)一旁的秋安惴惴不安地開了口:“郎君,這匕首上,小的、小的……抹了一點(diǎn)藥……”
什麼!
羊昀倏然迴頭嚴(yán)厲地盯著他,就連半死不活的秦暖也睜開了眼睛,茉莉兒則尖叫起來:“啊?你刀上抹了毒!”
秋安惴惴地又退了一步,吶吶道:“不是毒藥!”
“你抹了什麼?”羊昀沉聲問道。
“是花神醫(yī)的‘沒齒難忘’……專門讓人疼得厲害的藥,小的向、向神醫(yī)討要了一點(diǎn)……”
果然“沒齒難忘”得很!
花夜那張妖孽的臉浮現(xiàn)在秦暖的腦海中,這人既然是神醫(yī),鼓搗什麼不好,居然弄這種整人的東西……
羊昀的臉色一沉,“沒齒難忘”他自然是知道的,這個(gè)騷包的藥名還是花夜聽了他無意中的一句評價(jià),取的名字。
那次花夜剛剛弄出這種藥來,他正好去請周大夫去姐姐家給姐夫看腿,於是花夜便興衝衝地請他來試藥,拿了一根細(xì)細(xì)的繡花針蘸了一點(diǎn)藥汁,刺在他手指上,原本這樣的刺激最多像被蚊子咬了一口,可是那細(xì)細(xì)的針尖輕輕紮入皮膚後,就如被蛇給狠狠咬了一口!
而且那疼痛還持續(xù)了很久,接近兩三個(gè)時(shí)辰之後,那根手指頭才不痛了,最奇特的是,手指雖然痛得要命,卻看起來正常得很,不紅也不腫。
現(xiàn)在秦暖被這把塗了藥的匕首深深紮進(jìn)肉裏麵,可以想象得出,該有多痛苦了!
羊昀立刻為自己剛剛還瞧不起人家的想法內(nèi)疚了,對這小姑娘生出了幾分敬佩和讚賞來,這樣痛,作為一個(gè)弱女子,居然都有叫出聲來,真是了不起!
羊昀讓冬安將馬牽了過來,自己撿起秦暖落在一旁的帷帽,給她罩上,然後說了聲:“得罪娘子了!”彎腰將秦暖打橫抱起,一躍上馬,打馬向迴春醫(yī)館奔去。
花夜那廝行蹤不定,希望他在醫(yī)館!
秦暖被羊昀這一連串的動作驚得連劇痛都一時(shí)扔到腦後了,這人看起來那麼像一個(gè)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怎麼突然一下化身為風(fēng)一般的行動派?毫不顧忌後果地抱著人家小娘子躍馬同騎?不怕惹出閑話和緋聞麼?
即便你不怕,可是我怕呀!
羊昀低頭看到秦暖瞪得圓溜溜的大眼,心中的焦急和歉疚忽然就減輕了幾分,似乎有一絲絲愉悅悄悄冒了出來,隻是臉上依舊嚴(yán)肅:“事急從權(quán)!這時(shí)候街上少行人,而且馬快,別人也看不清楚,不會影響到姑娘聲譽(yù)!”
是這樣的麼?
秦暖剛想張嘴說話,因?yàn)轳R匹奔跑而產(chǎn)生的一顛一顛的震動也刺激到她腿上的傷口,疼痛又驟然加劇,秦暖又痛得渾身直抖,眼前一陣一陣地發(fā)黑,金星亂冒,冷汗?jié)裢钢厣选墒瞧植粫䲡炦^去!
因?yàn)樘弁,腦子似乎還越發(fā)清醒起來,她忍不住在心中將花夜咒了個(gè)半死!
羊昀安慰了一聲:“你稍忍片刻,快到了!”
你自己忍忍試試看?
“到了!”秦暖耳邊傳來羊昀的聲音,她微閉著眼睛,感覺到羊昀下馬時(shí)很小心,盡量不讓她的腿晃動和受到觸碰。
秦暖終於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平放到了一張榻上,耳邊響起了花夜清澈如泉的聲音:“嘖嘖嘖!你們太壞了!居然對一個(gè)嬌弱的小娘子下這樣的毒手!這小娘子怎麼得罪你們了?”
秦暖若是有半分力氣能說出話來,就會破口開罵:“你特麼能不說廢話嗎!”
“別說廢話了,先給她解藥!”這是羊昀的聲音。
秦暖腿上綁著的絲帕被人輕輕地解開來,秦暖又是一陣哆嗦,不過隨即腿上一股冰涼傳來,這股冰涼很快就消融了那劇烈的疼痛,過了一會兒,冰涼的感覺退去,果然那條腿沒有多少疼痛的感覺了……
渾身驟然一鬆,輕鬆之餘隨即疲憊感襲來,腦子也有了些昏沉欲睡的感覺。
隨即嘴裏被塞進(jìn)了一顆藥丸,很甜,帶點(diǎn)人參的的味道,入口之後,很容易就溶化在口腔裏,甜滋滋的味道流入喉嚨,秦暖感覺被疼痛劇烈消耗掉的精神恢複了一些。
“是不是有劫後餘生的感覺?”花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解藥的名字就叫‘如蒙大赦’!”
秦暖睜開眼睛,忍不住罵道:“赦你個(gè)頭!”
聲音雖然有氣無力,卻叫屋中的人都聽了個(gè)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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