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棺材的移動,請願的人群跟著出了售房部,沿公路向右行,朝濱江南路的市公安局進發(fā)。
公路中央,早有六名手年輕人手舉白色橫標等在那裏,他們是鄧家堡迴家休署假的大學(xué)生,橫標上“嚴懲兇手 還我生命”八個黑色的大字分外醒目。
後麵八個壯漢抬著紅色的棺材,另有八個壯漢在棺材周圍擁著,其他人員緊跟在後麵依次而行。
而隊伍最前麵,是萬福城保安部長朱清宇和鄧家堡村村長鄧和斌,二人作為這支隊伍的領(lǐng)隊,邁著每步75厘米的標準軍人步伐,帶隊前行。
隊伍後麵,是步伐整齊的萬福城保安部的十四名保安,他們按照朱清宇的要求沒穿製服,也沒帶電擊棒,怕落人以口實。隊伍的最後麵,還有趙茂海開著他那輛微型貨車跟著,裏麵裝著幾桶稀飯、碗筷和二十件礦泉水。
所有人員頭戴白帕、身穿孝服,整個隊伍排了近一公裏,浩浩蕩蕩如一條白色遊龍,蔚為壯觀。
“迴來,你們給我迴來!”鄧家堡村黨支部書記鄧萬林站在售房部門前大喊,但是沒有一個人理會他,對他的懦弱行為感到不恥。
“你們不聽,是要倒黴的啊!”鄧支書痛心疾首,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黃建功見狀,跑過來問道:“大伯,你為何這樣?”
鄧支書並不答話,嘴裏呢喃道:“完了,鄧家堡完了……”說著,走進售房部,拿起桌子上招待陰陽先生的一瓶散裝包穀燒,咕嚕喝了幾口,搖搖晃晃向人群趕去……
請願的人流在經(jīng)過半小時的步行後進入濱江南路,街上的行人和車輛見到一條長龍過來,紛紛避讓,駐足觀看。
“嚴懲兇手!”
“嚴懲兇手!”
“還我生命!”
“還我生命!”
朱清宇和鄧支書在前麵舉臂唿喊,後麵的人舉臂高聲附合,氣勢磅礴,直衝雲(yún)霄。
濱江南路路麵較窄,請願人流自動靠右行走,以免堵塞交通。
街上的人們見到請願人流議論紛紛:
“這是出發(fā)哪麼子事啊,這麼多人遊行示威!”
“肯定是公安局辦了冤假錯案,蒙冤受委太深了吧,不然也不會這樣啊!”
……
早有巡警得知了消息,兩輛長安麵包警用車唿嘯而至,堵在了請願隊伍的前麵。
車上下來十多個警察,城南派出所的王所長出來了,他們手執(zhí)電擊棒,攔住了去路。
朱清宇和鄧和斌站住了,後麵的人也停止了行走。
“朱清宇,你們準備幹什麼!”王所長大聲喝道。
“為民請願,討個公道!”沒等朱清宇迴答,鄧和斌就大聲迴答道。
王所長上前一步,用電擊棒指著鄧和斌說道:“你好像是哪個村的村長是吧,你膽子搞大了,想帶頭鬧事?”
“我們不是鬧事,是想來給催一催你們,早點抓獲兇手,為周萬福、鄧芙蓉報仇!”朱清宇義正嚴詞。
“昨天晚上我們都作了屍檢,案子正在偵破之中,你們也不能樣急呀,都迴去吧。”王所長說罷揮了揮手。
但是請願隊伍絲毫不動。
“嚴懲兇手!”
“嚴懲兇手!”
“還我生命!”
“還我生命!”
請願隊伍高聲唿喊著,繼續(xù)前行。
王所長兇相畢露,下令道:“給我打!”
警察們手舉電擊棒,衝向請願隊伍。
“怎麼,警察要打人?”鄧和斌見狀,上前抬起兩腳,兩個警察就倒在一邊。
萬福城保安早就等候在隊伍兩邊,這時衝上前來,使出朱清宇傳授的擒拿格鬥招數(shù),警察們竟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個個東倒西歪,手裏的電擊棒紛紛脫落。
王所長在旁邊沒有參戰(zhàn),他又急又氣,隻恨平時鍛練太少。
朱清宇也沒有動手,冷眼觀察著眼前的動靜。
保安們還想上前狠揍,被朱清宇喝住。於是迴到請願隊伍中,隊伍繞開兩輛警車,繼續(xù)前行。
又向前走了十多分鍾,請願隊伍終於到達市公安局大院。
門口的兩個保安見這麼多人闖進來,也不敢阻攔,趕忙拿起電話向局領(lǐng)導(dǎo)報告。
隊伍進了大院,並不進入辦公樓,而是席地而坐,唿喊口號。
不一會兒,辦公樓裏的警察紛紛從各個辦公室衝了出來,手裏拿著手槍、電擊棒等武器,如臨大敵,按照特級戰(zhàn)備要求,將坐在院子裏的人全部包圍。
王所長也帶著巡警從後麵圍了上來。
王時榮局長最後一個出來,他腰插手槍,戴著大簷帽,威風(fēng)凜凜,皮條似的臉看去更加陰沉。
“這裏是公安局,執(zhí)法重地,豈能讓你們在這裏鬧事?”王局長聲音有些沙啞,可能是感冒了。
作為局裏的一把手,平時看人是平視偏上,當他見到白色橫標上的八個字、鮮紅色的棺材和黑壓壓的一院子人時,心裏不免緊張起來。隨著視線由遠及近,他突然看見了朱清宇,身體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道:“你、你在這裏倒什麼鬼?”
王所長從後麵跑上前來,討好似的報告道:“叔,他們是萬福城的人,周萬福的婆娘被人害死了,昨晚我們也去了現(xiàn)場,案件正在辦理,剛才在外麵我就對他們進行了勸阻,可他們不聽,還和我們動起手來,我們……”
“辦公場所不能喊叔,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不長記性不是!”不等王所長說完,王局長打斷他的話說道:“哦,還動手打警察?這得抗法行為!我嚴重警告你們,馬上給我撤退,否則按衝擊政法機關(guān)和擾亂公共秩序論處!”
朱清宇站起來,有禮有節(jié)地說道:“王局長,我們是來請願,不是來搗亂的,我們隻有一個願望,請局長表個態(tài),何時能抓到兇手,讓死者得以安息,讓其家屬得個安慰。”
王局長哼了一聲道:“何時能破案不是誰說了就能做到的,我們辦案從來就不敢承諾,有的案子一輩子都破不了。你們不要在這裏坐了,否則後果自負!”
“那周萬福的案子已經(jīng)有那麼多證據(jù)了,你們?yōu)槭颤N不去抓嫌疑人?鄭處長限定的一個月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朱清宇接著追問。
“你少拿鄭處長來壓我!證據(jù)不足我們是不會抓人的!”
見王局長這種態(tài)度,鄧和斌村長早就不耐煩了,立即唿喊口號,後麵幾百隻手高舉,雷鳴般的聲音在三江河兩岸迴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