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書書忽然睜眼,翻身坐起,眉頭緊鎖,似乎在凝神傾聽什麼,倒是把法相和林驚羽都嚇了一跳。
林驚羽訝道:“曾師兄,怎麼了?”
曾書書麵色凝重,道:“有些不對勁,你們聽!”
法相與林驚羽都是一驚,剛才他們談話談的入神,一時竟都不曾注意到身邊動靜,此刻連忙注意向四周觀望,凝神聽去。
森林中,除了依舊嗚嗚吹過的風(fēng)聲,似乎還是一片寂靜,什麼動靜也沒有。但片刻之後,他們同時皺起了眉頭,遠(yuǎn)方,竟然傳來了輕微的,但是密密麻麻的“沙沙”聲音,仿佛是百蟲夜行,雖然隔著黑暗看不真切,那聲音又似乎很是遙遠(yuǎn),但這等細(xì)細(xì)聲音,聽來竟有幾分讓人毛骨悚然!
三人麵上神色驚疑不定,林驚羽皺眉道:“難道又是什麼毒蟲?”
曾書書強笑了一下,道:“隻怕數(shù)目還不少呢!”
三人對望一眼,都是望見別人眼中的憂色,在這個毒蟲遍布、兇險難測的死澤之內(nèi),僅僅一日下來,他們已經(jīng)對這裏的兇物有了幾分戒心,而且這裏各種各樣的古怪之物實在太多,真不知道又會出來什麼東西?
就在他們?nèi)苏窠鋫涞臅r候,前方森林遠(yuǎn)處,忽地喧嘩之聲大做,片刻後一聲怒喝夾雜在一片蟲鳴聲中傳來,林驚羽等三人都是一怔,曾書書首先叫了出來:“是焚香穀的李洵師兄!”
林驚羽神色一振,疾道:“李師兄可能遇險,我出去接應(yīng)……”
他說著身子正要動作,忽地旁邊伸過一隻手來,將他身形拉下,卻是法相,隻聽他快聲說道:“我去,這裏兇險非常,你們二人在這般若心圈之中,不可輕動。”
說著,也不待林驚羽和曾書書反對與否,身子一飄,月白色的僧袍托著身子淩空飛起,片刻後他的身影就沒入了前方黑暗之中。
林驚羽與曾書書都是怔了一下,但隻不過片刻之後,前方嘈雜之聲再次大作,怒喝連連,蟲鳴喧天,其間夾雜著幾聲驚疑之聲,顯然法相已經(jīng)到了李洵附近,與那些不知名的怪物接上了手。
夜幕深深,森林裏冷冷夜風(fēng),突然間似乎也大了起來,聲聲淒厲,前方喧嘩聲音越來越大,但黑暗卻如不可逾越的高強,擋在了曾書書和林驚羽的身前。
似鬼哭,似狼嚎!
就在林驚羽和曾書書都漸漸沉不住氣,準(zhǔn)備突出去的時刻,忽地前方一聲銳嘯,瞬間蟲鳴寂滅,黑暗深處人影閃動,兩個身影同時飄了迴來,正是法相和焚香穀的李洵,二人身上衣服都有撕扯破開的地方,李洵身上更是隱隱見血。
隻見他們身形極快,不出片刻,便飄迴了這個金光閃閃的圈子之中,林驚羽和曾書書急忙上前接應(yīng),卻見他們二人臉上都有幾分疲倦之色。
也不等林驚羽他們問話,李洵劍眉一動,突地喝道:“小心!”
眾人又是一驚,卻隻聽著周圍森林黑暗之中,忽地蟲鳴之聲大做,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密密麻麻,將他們包圍在中間,也不知有多少陌生而恐怖的眼光,散發(fā)著幽幽光芒,在黑暗中窺視著他們!
“什麼東西?”曾書書睜大眼睛,向四周望去,口裏同時向法相和李洵問道。
李洵寒著臉,道:“是許多巨蟻,大家小心!”
林驚羽和曾書書都是一怔,曾書書奇道:“是什麼?”
正在這時,旁邊的法相突地輕聲道:“小心,來了!”
眾人一驚,連忙凝神戒備,隻見在火光和輪迴珠金色的光芒照耀下,從周圍森林深邃的黑暗中,沙沙之聲大做,漸漸的黑影攢動,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
等到了近處,林驚羽等人看的仔細(xì),登時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周圍不斷從黑暗中爬出來的怪物,都是螞蟻模樣的怪物,但這些東西每一隻卻都有常人小腿一般大小,而數(shù)量卻似乎是無窮無盡一般,瞬間沙沙的毛骨悚然的聲音,充斥了這個林間空地。
曾書書等人饒是修行頗高,此刻臉色也白了幾分,但那些巨蟻不知是對法相布置的般若心圈,還是場中燃燒的那堆火焰有些畏懼,雖然靠的近了,但也隻是圍在半丈之外,並沒有靠近,但是從黑暗中湧出來的巨蟻卻是越來越多,怕不下至少數(shù)萬隻。
黑影僮僮,四人臉上都有些發(fā)白,風(fēng)聲淒厲,掠過這古老森林,仿佛也在嘲笑這些愚蠢人類,騷擾了這裏亙古的安寧。
那悠遠(yuǎn)的風(fēng)聲裏,仿佛還有一縷幽幽笛聲,隨風(fēng)飄蕩。
李洵臉色一變再變,突地提聲大喝道:“哪一個魔教妖孽,在這裏裝神弄鬼?”
他這一喝,聲勢不小,瞬間仿佛連風(fēng)聲也暫時停了下來。
這一下不止曾書書和林驚羽,連法相也吃了一驚,他剛才出去接應(yīng)李洵,也隻是看到無數(shù)巨蟻,並不曾發(fā)現(xiàn)什麼魔道人士,當(dāng)下立刻問道:“什麼,這些巨蟻是魔教妖人搞的鬼?”
李洵哼了一聲,目光淩厲,向四周看去,道:“不錯,入夜時候,我在這附近突然遇見一個陌生男子,喝問之下,那人立刻就翻臉動手,用的正是魔教妖法。至於這些怪物,都是那廝不知用了什麼邪門歪道,竟然可以馭使此等兇蠻之物……”
李洵話音未落,忽地黑暗中有人輕笑一聲,道:“這位正道大俠說的可真是有板有眼,不過我記得似乎是你先向我動手的罷?”
這聲音是個男聲,聽起來年紀(jì)似乎不大,但聲音飄忽,一時分辨不出他身在何處?
李洵臉色一變,在這等不利局勢之下,卻也無一絲畏懼之色,大聲道:“你既是魔教妖人,我自然要除妖降魔,是男人的就站出來,我們單獨決鬥三百迴合,用這些無知畜生,算什麼英雄?”
那男聲忽地一笑,淡淡道:“英雄是你們這些正道大俠當(dāng)?shù)模啿坏轿摇!?br />
隨著他說話之聲,笛子聲音幽幽響起,那片巨蟻突然分開,讓出一條道來,一個年輕男子緩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站在金色般若心圈外頭,含笑而立,氣度儒雅。
正是萬毒門秦?zé)o炎!
法相麵色嚴(yán)峻,仔細(xì)打量了他一番,忽然道:“年紀(jì)輕輕,道行深不可測,又能馭使萬千毒蟲,莫非是人稱毒公子的萬毒門秦?zé)o炎公子麼?”
秦?zé)o炎眉頭一皺,轉(zhuǎn)過眼來仔細(xì)看了看法相,忽地微笑道:“原來是天音寺的法相大師,難怪法眼如炬,在下正是秦?zé)o炎。”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悠然道,“人說如今正道三大門派年輕弟子之中,公認(rèn)以天音寺法相大師為翹楚,智深德高,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秦?zé)o炎這裏有禮了。”
說罷,微微點頭,臉上含笑。
法相眉頭一皺,幾乎就在同時聽到旁邊李洵嘴裏輕輕哼了一聲,心中一凜。
秦?zé)o炎麵上掛著笑容,但心中卻是急轉(zhuǎn)念頭,與其他人不一樣的,他出身於魔教萬毒門,進(jìn)入到這有無數(shù)兇獸毒蟲的內(nèi)澤之中,別人視若畏途,對他來說,卻與突然進(jìn)了寶山一般,實在是歡喜之極。
尋常可遇而不可求的劇毒之物,此刻竟然是遍地都是,其中更有無數(shù)他往日也聞所未聞的奇異毒蟲,在他這用毒的大行家看來,簡直比萬千金銀還更寶貴十倍。
萬毒門在魔教之中,向來特立獨行,修行法門雖然與其他各宗派都是出自《天書》,但他們所繼承傳襲下來的,卻是以神奇修真法門,輔以種種奇毒之物加以修煉,故數(shù)百年來,這一門派之中出來的一眾高手,往往都是用毒的大行家。
而能夠找到最烈最毒的毒物,對萬毒門門人來說,在修行中的幫助之大更是不可估量。
秦?zé)o炎乃是當(dāng)今萬毒門門主毒神的關(guān)門弟子,天資極高,在用毒一道上更是天縱奇才,進(jìn)入此內(nèi)澤之後,一見此處景象,登時驚喜萬分,連日來搜集了許多毒物,更碰上了這死澤之中特有的劇毒巨蟻,秦?zé)o炎嚐試用萬毒門“控妖笛”一試,也許是魔教天書果然是含天地不測之造化,這等蠻荒兇物,竟然也在天書流傳下來的法門中被秦?zé)o炎控製成功。
秦?zé)o炎大喜之餘,突然碰見了焚香穀的李洵落在附近,二人相見不合,動起手來,秦?zé)o炎幹脆直接就把這無數(shù)“死澤巨蟻”招了出來,李洵道行雖高,但被這等無數(shù)巨蟻圍住,登時也隻有招架之功,若不是法相及時趕到,險險便要吃了大虧。
隻是如今這形勢,連同法相、曾書書和林驚羽,李洵等四人,卻是一起被這個年紀(jì)輕輕,但手段通天的秦?zé)o炎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