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麼,別著急,等我找到了醫(yī)好碧瑤的法子,我自然向他要迴你的朋友。
猴子小灰的耳朵忽然豎了起來,然後吱吱叫了兩聲,鬼厲微微笑了笑,隻是笑容卻沒有在他臉上停留多久,便又消失不見了。
他站在了鬼王石室的門口。
沉沉的石門外,響起了那個已經(jīng)算是熟悉的聲音,鬼王端坐在椅子上,腦海中不知怎麼,掠過了女兒的身影。
一股複雜之極的情緒,正在他的腦海中浮沉。
石門打開了,現(xiàn)出了鬼厲的身影。
你來了。鬼王淡淡地道。
是。鬼厲緩緩點(diǎn)頭,聲音同樣平淡。
兩個男人,都沉默了下來,像是他們之間應(yīng)該什麼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片刻之後,鬼厲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你說罷。
鬼厲淡淡道:你已經(jīng)帶著教眾迴到此處,而我也將饕餮給你帶了迴來,如果最近沒有其他的事,我想再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救碧瑤的法子。
鬼王眉頭一皺,向鬼厲看了一眼,便在這時,忽地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那個傳令的教眾跑了過來,急匆匆地正要說話的時候,忽地看到鬼厲與鬼王正麵對說話,不禁怔了一下。
鬼王靜靜地向那個人揮了揮手,那人遲疑片刻,彎腰行了一禮,悄悄退了下去。鬼王的目光,慢慢轉(zhuǎn)到了鬼厲的身上,這個年輕人依然安靜地站在那裏,放眼魔教上下,此刻無論是誰,站在鬼王麵前都必然是誠惶誠恐的,隻有他,似乎從來也沒有畏懼過。
這便是女兒傾心所愛的男子麼?
你去吧。鬼王的聲音裏,突然像是多了幾分疲倦。
鬼厲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久之前的那場鬥法,雖然他們兩人都裝著沒有這迴事一樣,但明顯的,他們之間原本就不親切的關(guān)係,似乎又疏遠(yuǎn)了許多。他轉(zhuǎn)身向外走去,隻是就在他將要跨出門欖的那一刻,忽地,他的身軀頓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詭異氣息,不知從何而來,像是突然之間置身於萬丈血水所聚之深淵,艱難而不可唿吸,又似巨濤轉(zhuǎn)眼壓過,血腥之氣如滅頂之災(zāi),在耳邊劇烈轟鳴。
鬼厲臉色為之一變!
但這股詭異氣息,如同一場幻夢,轉(zhuǎn)瞬即逝,周圍又安靜了下來,恢複如常。
鬼王的聲音在身後緩緩響了起來,平淡而不帶有一絲感情,怎麼了?
鬼厲背對著他,佇立了片刻,淡淡道:沒什麼。
說完,緩緩走了開去。
石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當(dāng)與石壁完全合齒的時候,鬼厲忽地迅疾之極的一個轉(zhuǎn)身,雙眼之中精光閃現(xiàn),深深地望著鬼王那個石門,他目光深邃難明,似乎還有幾分困惑。
而石室之內(nèi)的鬼王,也是麵無表情地望著那石門許久,似乎在思索什麼,但終於還是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到石室的另一頭,在石壁之上某處拍了幾下,片刻之後,看似完整一塊的石壁竟然向旁邊移開了,露出了一個一人通行的秘道,而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也從那個秘道之中散發(fā)出來。
鬼王麵無表情地走了進(jìn)去,石壁在他身後,緩緩合上了。
中土某地,距離南疆已有千裏之遙,倒是和青雲(yún)山更近些。
此處是荒山野嶺,人跡罕至,看去山脈起伏,其中一條長河流淌而過。
若以地理誌細(xì)細(xì)考量,則此處無名山脈,當(dāng)屬於龐大無比的青雲(yún)山山脈的尾端一部,而崇山峻嶺之間的那條長河,也算的上是河陽城外那條河流的上遊支流之一。隻是畢竟是遠(yuǎn)離了青雲(yún)靈脈所在,這裏但隻見得猛獸出沒,猿啼虎嘯,卻無一絲半分的仙氣靈性了。
隻是就在這天地遺忘之所在,卻在今日被打破了沉靜。
兩道人影劃天而過,前後追逐,前一人黑影罩身,後一人卻是灰光閃現(xiàn),彼此都快若閃電。黑影之人在空中或上或下,忽而又墜入荒林,曲折騰挪,極盡巧事,無奈他身後追逐之灰影卻當(dāng)真有不測神通,見招拆招,竟是緊緊追逐,不曾落下半分,眼看著還漸漸迫近了上來。
忽地,前頭那黑影似乎知道暫時已無法擺脫身後之人的追逐,在迅疾如電的飛奔中忽地身軀猛然一頓,登時隻見黑影顫動,竟是如釘子一般釘在原地。而幾乎是在同時,黑影迅速無比的轉(zhuǎn)過身來,右手憑空連點(diǎn)了五下。
隻聽咄咄之聲冒起,這荒林之中,白日之下,赫然竟現(xiàn)出了五點(diǎn)陰火,火焰之中隱現(xiàn)猙獰骷髏,唿嘯風(fēng)起,卻是向身後追來的灰影撲去。
那灰影瞬間已到了跟前,卻也是說停就停,隻是看他全神貫注,卻是如臨大敵,顯然對這五點(diǎn)陰火不敢掉以輕心。片刻之後,隻見灰影人手邊一陣寒光流轉(zhuǎn),卻是祭出了一件晶瑩剔透的兩頭尖銳管狀法寶。
這法寶甫一出現(xiàn),登時周圍附近的地麵和荒木樹枝之上都蒙上了一層白霜,周圍的氣溫也頓時寒了下來。隻見五點(diǎn)陰火如風(fēng)而來,灰影人法寶在空中一個旋轉(zhuǎn),卻是將這五點(diǎn)陰火盡數(shù)都吸在了法寶管身之上。
片刻之後,如火遇寒冰,五點(diǎn)陰火緩緩黯淡下去,終於消滅。
而黑光灰氣,也逐漸散去。
九寒凝冰刺......果然是不得了的法寶。∷聘袣U,又似讚賞,卻渾然沒有氣惱的口氣,那個黑衣人靜靜地道。
而站在他對麵的是一個灰衣老者,赫然正是南疆焚香穀的第二號人物,上官策,而在他手中的那件法寶,自然也是當(dāng)年曾經(jīng)讓九尾天狐也有些忌憚的九寒凝冰刺了。
上官策幹笑了兩聲,低沉著聲音,道:能得到你巫妖誇賞,真是不容易啊。
這個黑衣人,竟然就是當(dāng)日在南疆鎮(zhèn)魔古洞中逃生的巫妖,隻不知為何他竟然與上官策變成這般追逐的境遇。
巫妖上下打量了上官策幾眼,忽地歎了口氣,道:老友,你我也並非是一兩日的交情了,為何偏偏還要對我苦苦相逼?
上官策淡淡道:我的目的早就與你說過了,沒別的意思,就是我們焚香穀穀主想見見閣下,有些事情不妨深談,所以請閣下移步焚香穀,就這麼簡單。
巫妖搖頭苦笑,道:你那位穀主師兄,心計太深,我雖然癡活世間不死,卻自問比不上他。再說你們的來意我還不清楚麼,無非就是為了我們巫族的那些秘密罷?
上官策哼了一聲,道:你知道就好,如今南疆狼藉,五族紛亂,正需要焚香穀出來主持大計,何況我們也並非心存惡意,再怎麼說,我們也比那窮兇極惡的獸妖好的多了吧?
巫妖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巫族天火之秘,我實(shí)不知,老友你看在我們多年交情份上,就放過我罷。
上官策搖了搖頭,道:我也是身不由己。
說完,他手中九寒凝冰刺緩緩在半空劃過一個半圓,散發(fā)出凜冽寒氣,再度向巫妖逼上前來。巫妖站立不動,不知是不是已經(jīng)了解了自己是不可能逃過上官策的追逐的,放棄了努力,隻是淡淡道:老友,這世間之大,事事變幻無端,我當(dāng)日沒有追隨娘娘和大哥於九泉之下,便是想趁著有生之年,再到中土看看這世間百態(tài)。難道連這個小小要求,你也不肯給我機(jī)會麼?
上官策冷哼一聲,不去理會,顯然對此話一點(diǎn)也不相信,此刻他已逼近巫妖身前三尺,但就在此時,他忽然臉色大變,雙眼緊盯著地下。
隻見白日之中,陽光照耀而下,巫妖的身軀看似飄飄蕩蕩,卻沒有影子的跡象,而且身軀隨風(fēng)輕輕顫動,看著竟有飄起的跡象。
上官策身形一動,轉(zhuǎn)眼已到巫妖身前,九寒凝冰刺當(dāng)頭劈下,登時隻見一道寒光無堅不摧之勢,生生將巫妖從中間劈開兩半,隻是這兩半身軀,轉(zhuǎn)眼間竟成了黑色煙氣,在空氣中迅速飄散了。
上官策氣得老臉發(fā)白,自知不之意間,竟然又中了巫妖一次障眼法。狠狠一跺腳,他拔身而起,躍至半空,四下眺望,隻見一道黑影遠(yuǎn)遠(yuǎn)遁逃,卻是向北方而去,當(dāng)下更不多言,化作灰光,徑直追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