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自然走不成，還沒走兩步就被老板拉住了手臂，他臉上的笑容就像春天盛開的花朵，連忙說道：“小兄弟，看你們是真有孝心，我也不是個一味的鑽錢眼裏人，你剛才說身上隻有三萬, 我今天就大出血一次成全你的孝心，就三萬成交如何？”


    “小墨，你之前還答應送我一個金手鐲的，我算了下怎麼也要值一萬大幾了。畫還是別買了，以後遇到合適的再說。”


    秦思睿拉住了李墨的另外一條胳膊，略帶撒嬌的說道。


    老板臉上的笑容頓時有點難看, 不過他還是拉住李墨說道：“小兄弟，你說吧，你最多出價多少，隻要能讓我混口飯吃，我也就轉讓給你了。”


    李墨此刻下定決心似的，豎起一根指頭說道：“就一萬整，多一分我都不要。”


    老板一下子抓住他的手頭道：“小兄弟，成交。”


    接下來交易很順利，李墨帶著那幅字帖心滿意足的離開，而老板則開心的合不攏嘴。


    兩人很快融入到人流中。


    “小墨，這幅字有什麼大來頭嗎？”


    “還不清楚，不過第一看上去有點不一般，等迴去我們再好好鑒賞下。不過剛才你配合的真是太好了, 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想要表達的意思。”


    秦思睿抿嘴一笑, 指指不遠處一個小吃攤子說道：“我想吃那個青團。”


    “我也想吃, 走, 買一份去。”


    兩人在老街上逛了一個小時，中午吃了些點心就買票進入頤和園。四月左右，頤和園裏的柳樹都開始長出嫩芽, 垂柳隨風而動, 湖風吹過來，聞到了春天的氣息。


    “小墨，再過一個多月詩爺爺和詩奶奶要過生日，我想給他們準備一份禮物，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兩人沿著湖邊慢慢的散著步，看上去就像一對情侶一邊走著一邊聊著天。


    “他們要過生日？”


    李墨聲音大了幾分，他記得詩斌說過，外公的生日是在臘月，外婆的生日應該是正月才對，怎麼兩人會在五月過生日？


    然後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問道：“難道那天是他們女兒的生日？”


    “嗯。”秦思睿聲音有點低落，有點傷感，“每年那一天，爺爺都會叫上幾個老戰友去陪詩爺爺他們一起過，主要也是陪著他們聊聊天，免得他們太傷感。”


    “思睿，我倒是有個好想法，那個禮物迴頭我給你準備。”


    “好。”秦思睿也沒問是什麼禮物，隻是默默的跟在他身邊朝前走著。


    下午四點多，李墨和秦思睿返迴到秦家大院。秦老爺子正在聽著南方的姑蘇評彈，那一口很嗲的吳儂口音聽起來韻味十足。


    “爺爺，奶奶不在嗎？”


    “去胡同老街那邊轉轉了，還沒迴來。”秦老從躺椅上坐起來，朝李墨招招手，“這邊喝茶，新到的龍井。”


    “姑蘇評彈能聽得懂？”李墨坐到旁邊的休閑凳上，主動泡起茶來。


    “聽不懂，我聽的是那個味。”秦老目光瞥了眼李墨，見他隨手把一幅字畫放在茶幾上，忙來了興趣，“剛淘到的？”


    “在頤和園附近的老街攤位上淘到了的，有點意思，還沒來得及詳細鑒賞。”


    “我先看看。”


    秦老對字畫和瓷器最鍾愛，能被他看中的肯定是大有來頭的字畫。小心打開卷軸，出現在眼中的是一幅字帖。


    “好一手楷體書法。”


    秦老目光一直往下看，看到末尾的紅泥印章時念叨：“黃自元，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見過？”


    這是秦思睿端著兩小盤點心走進書房淺笑說道：“連爺爺也不知道他是誰，說明他在曆史上還不怎麼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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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李墨卻差點沒穩住手中的茶壺，他放下茶壺湊過去說道：“真的是黃自元的印章？”


    “你知道？”


    李墨接過秦老手中的字帖，內容書寫的是文天祥的《正氣歌》，開頭便是：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仿佛有一股天地浩然之氣撲麵而來，氣勢足，字體更是絕美。


    李墨一直閱讀到最後，末尾是小篆體‘黃自元’。


    “難怪這一手楷書出神入化，這可是清朝一代‘字聖’的墨寶。”


    秦老深思了下終於想起來說道：“那個被光緒皇帝欽賜‘字聖’的黃自元？”


    “就是他，想不到在老街上淘到的字帖居然是他的手筆。”


    “李墨，這麼說黃自元很有名了？”


    秦思睿在一旁問道，然後伸手端起茶壺為他倒了一杯茶，接著又給秦老倒了一杯。


    “我們平時一說練習毛筆字，練習書法，都會不自覺地想到從楷書或者隸書入手，但是這樣反而顯得門檻更高。其實楷書是非常難寫的，自從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和趙子昂之後，哪怕再有出楷書大家，但是卻是遠不如他們四人，乃至以後幾百年來，再難出楷書大家。”


    “一直到清末的時候出了一位影響廣大的楷書書法家，他就是黃自元。黃自元會多種書法體，但是影響最大的還是他的楷書。他初學顏真卿字體，後來又去臨摹柳公權字體和歐陽詢字體，並且皆是以他們的楷書為主，所以我們可以在黃自元書法字體上看到了“顏筋柳骨”的影子。”


    “你看他的書法栩栩如生，筆法自然，張弛有力，有血有肉，看著就非常的舒服。黃自元的書法為什麼被稱為清朝楷書第一呢？這當中有一個故事。”


    “光緒帝之母病逝的時候，由於黃自元善書法，並且大家都非常的認可，這其中也包括了當朝皇帝。果然，他被皇帝詔撰寫神位，跪地懸手寫來，工整勻稱，受到讚賞，賜以‘字聖’名號。能被皇帝送‘字聖’一榮譽稱號，是幾千年來頭一人。可見在當時，他的楷書即使稱第二，也沒人敢稱第一。”


    李墨說到這裏，端起茶杯小喝一口。


    “小墨，這幅字伱要自己收藏嗎？”秦老明顯意動，他看到好的名家書法都想收藏過來。


    “我準備將‘字聖’的墨寶放在自己的古韻軒博物館裏，秦老你就別惦記著了。我現在手裏能拿得出手的隻有清末字聖黃自元的楷體作品，明朝四大才子之一的祝枝山草書作品，要想豐富我的書法作品收藏，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真是好書法啊。”


    秦老感慨一句，可惜他是真的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