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五次、六次、七次八次之後,他開始坐下來,慢慢的感受,細細的體會。
他不再想著逃離這裏,更確切的說是不再那麼急切的想離開。
人總是不服輸,但是人也總是要認命。
趙負雲當然不願意服輸,也看過一本論命的書中說,我輩見命知命,而不認命,身可死,魂可散,唯這一口氣,不能夠散。
趙負雲的理解是這個人的心氣。
他可以平靜下,參悟、感受,慢慢的體會著這空間變換的法韻、法則。
這裏麵有著空間法則,這是大法則。
趙負雲曾聽說過,這世間有空間而無時間,時間隻不過是因為萬物的變化衰敗,從而形成了這樣的過程,大家將之稱為時光流轉,其實,沒有所謂的時光流轉,隻是生靈的自然衰敗。
正所謂,剎那永恆,趙負雲曾看過一本書上說,時間其實是一剎那,但也是永恆的,因為本就沒有時間的說法,所以既是剎那,亦是永恆。
趙負雲覺得,這一句話很玄妙,有一種永生和不朽的味道在裏麵。
當然,趙負雲覺得還有一種殘酷感,他覺得那本未命名的書裏,這一句話還有一種諷刺,是在諷刺那些追求永生不朽的人,覺得他們追求的東西其實也不過是一剎那。
趙負雲又覺得,若是能夠明晰其中的道韻,即使是證得不永生不朽的人,也能夠讓他的生命化為一剎那。
心思收迴這種遐想,他身邊的地麵有一個洞口,像是深淵一樣。
他一次次的鑽入其中,但是卻將第二元嬰留在了房間裏。
黑暗之中,一次次的持燈鑽進黑暗的洞窟裏。
他的法念,合於火光之中,感觸著這一片虛空。
在一次次的被傳迴房間裏之後,他慢慢的感覺到了其中的脈絡。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螻蟻,在這茫茫的空間裏,又感覺自己的目光實在是短淺,根本就看不到其中奧秘。
明明有奧秘就在眼前,就在手邊,卻根本就看不到,把握不住。
但是不急,他一次次的體會,通過光線的變換折射,他慢慢的發現了其中的一條迴旋的通道。
他可肯定這是一種禁製,而且這種禁製遠超他所了解。
他覺得這一片空間是折迭著的,他又突然有一種明悟,空間無所謂的大小,空間裏最初是什麼也沒有,建一棟房子,那便是有一棟房子的空間,搭了一個紙箱子,那這就是一個紙盒子的空間,進入其中的人如果認識不到自己進入了一個這樣的地方,那就會一直在這個空間裏打轉。
並且還會以為這個空間就是真正的世界,所以,世界又分大世界和小世界。
無論是大世界還是小世界,都是真實的世界,無論那個世界是什麼樣的形態,都是世界的一個麵。
千人千麵,世界也可能因為被不同的東西切割形成不同的世界,而出現不同的樣子。
比如趙負雲現在所在這個世界,幽暗居然占據了世界大部分地方。
如果說現在這一片世界是從大世界之中分割了來一部分,那麼現在這個往生殿,亦是如此。
他通過光線,不斷的感觸這能夠將光線引動扭曲轉向的力量,可以確定是某種禁製,這禁製的形態便如人們建立房子構建空間的方式。
他的感覺之中,這一個往生殿的禁製應該像是一個蟻巢似的,而每一個房間,都讓房間裏的人無法出去,出去了一定的範圍便被轉迴房間的中間。
他心中突然想起了一句話,空間似迴風流轉,而人則如飄零落葉,隨風而動。
他就這樣一次次的去感知,去體悟。
累了便坐在那裏睡覺,有時候覺得整個世界是不是停滯了,隻有自己一個人,有時候會覺得這會不會隻是一場夢。
他一睡,便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因為在這裏,他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沒有花開開花落,沒有朝露青絲夕白發,所以他不知道在這裏過了多久。
睡睡醒醒,或者是在定境之中忘我。
偶爾法術靈感來了,便又試驗練習一陣子法術。
他這像是閉關,他將自己看的那些法術理論又反芻了一遍,獲得了不少靈感。
其中在這一片空寂安寧之中,他心靈之中的法韻,仿佛變成了白紙上麵的一道道彩色的畫痕。
如果說,之前的法韻在他的心中就像是一道道光,那麼多法韻交織在一起,就像是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彩霞,會讓他的心靈有一種滿脹感,充斥在心間,交織在一起,會讓人一時難以理清,斑斕色彩盡在心中,諸色纏綿,隻見一片色彩。
很多人獲得了法韻,更進步的明了法性,再結合其他的東西,構建成一道道的法術。
而現在這些絢爛的色彩,在他這寧靜的心下,竟是斂去了光輝,在他的心間形成一道道符號。
這符號像是一個個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某種古老的象形文字。
這像他血脈之中的雲紋,結合他自身的法性在這一刻,在這一刻,於他的心間,形成了一道道獨特雲紋,這又像是鉛筆塗鴉。
乍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但是其中重影陰影以及濃淡不一的勾線,都有著神秘意義。
這讓他更加的清晰,對於那些法性,更加的明了。
他開始一個個琢磨,一個個重新理解其中的法意。
其中有些符紋的出現卻是讓他意外,因為他看到了代表著靈犀避災法的那一道雲紋。
靈犀避災法他很早就已經學會了,但是自從學會之後,這個法術,卻像是被動的法術,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種被動的能力。
他自己想要主動的修行,隻能夠是主動去經曆危險,而隨著他修為的提高,一般的危險根本就無法觸動他的那靈犀避災法。
在後來進入到合生市中後,心中感知到危險,卻隻有泛泛的那種,不清晰,讓人不知道怎麼避,不知道怎麼讓。
當清晰之後,危險剎那便已經到了眼前,避也避不及。
那一道符紋是一個陰影之中的人側臉像在傾聽,他覺得有點像是自己的輪廓,但細看又在心中驚起一種陌生感。
那是一個側耳傾聽的側臉像,當他的意念集中到那一道符紋上時。
他那原本寂靜的耳中,卻像是突然聽到了一些莫名的聲音。
這像是聽到,又不像是聽到。
危險是可以聽到的嗎?
他想到一個詞‘聽勁’,還有人聽風聽雨聽雪落,當然這些都是會有聲音的。
那麼危險是不是其實也是會有聲音?
一道法的降臨是否也會有聲音?他說不清楚,有些他確實可以聽到,但是有些法術寂靜無聲,他卻又能夠聽到,這種聽不是耳朵的聽,而是‘心’聽到的,這便是感覺。
而現在,他從冥冥之中的黑暗聽到聲音,這些聲音像是直接印入他的心中。
有風、有雨、還似有落雪,甚至有植物生長的聲音,但是這些他都覺得不是真的,於是,他從那各種聲音之中聽到了‘言語’。
這種‘言語’就像是靈犀一點的靈光乍現。
初時隻像是有無數的人在竊竊私語,當他將注意集中到一個聲音上時,那個聲音快速的清晰起來。
這是有人在祭祀。
而且,這個祭祀不是單純的祭祀,而是一種請神的儀式。
本來他聽不明白,但是在集中注意力去聽之後,便又聽明白了,並且聽懂了其中的意思。
“……祈求,往生國,冥獄間,沉眠於永恆黑暗之中的黑棺之主,降臨此間,帶走這些罪惡的靈魂。……”
這個祭祀聲音一遍又一遍,趙負雲聽清楚聽明白的同時,那一麵掛在牆壁上,被塗汙的鏡子,此時卻是泛起了清光。
那塗汙鏡子的東西在火焰焚燒之中被燒的幹枯,此時再被清光一衝,鏡麵一下子便清晰了起來,然後他看到了鏡子上麵出現了畫麵。
有兩個黑袍人跪在那裏,這兩個人一老一少。
在他們麵前,擺著一個儀式,點了一炷黑香,其中有一個小小的黑棺擺在中間,周圍是紮的草人,形成一個草人抬棺的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