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跳的太好了，讓我很有創(chuàng)作的衝動。”電影作曲邁克爾·戈爾對舞蹈群演們的熱情讚歎不已。


    “熱東西這首歌的旋律真的是非常棒。你知道嗎？羅納德，每次我創(chuàng)作之前，都需要聽一些經(jīng)典的流行歌曲，這首熱東西讓我的創(chuàng)意肆意噴發(fā)，也許我能憑借這首歌拿到奧斯卡獎提名。”


    “歌曲不是應(yīng)該得格萊美嗎？”羅納德是個唱片業(yè)的外行，隻知道格萊美是每年的音樂業(yè)大獎，就像奧斯卡之於電影業(yè)。


    “不，格萊美隻有電影最佳配樂獎。我現(xiàn)在寫的這首主題曲是歌曲，隻有奧斯卡獎才設(shè)置了‘最佳原創(chuàng)歌曲’的獎項。”


    “原來是這樣。”羅納德坐在凳子上，看著遠(yuǎn)處的艾倫·帕克在指揮攝影組移動攝影機。


    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在46街拍攝的第三天，也就是製片人申請的封閉拍攝的最後一天下午。


    兩天前，羅納德漂亮地解決了司機造成的事故，讓露西等三位群演舞蹈演員，有了在最後的畢業(yè)匯演的戲份裏，正麵出場的鏡頭。


    露西因禍得福，雖然腳踝扭傷了，但是她將作為合唱團的前排，在畢業(yè)匯演中唱一句歌詞，有1秒鍾的單獨正麵戲。


    製片人也很滿意，羅納德利用他在群演裏的一點小小的威望，讓舞蹈演員們讚成他的賠錢，加戲，和驅(qū)逐肇事司機的解決方案。這讓劇組不至於陷入到罷工導(dǎo)致超期拍攝的地獄。


    唯一不滿意的，似乎隻有導(dǎo)演艾倫帕克。失去了敢於搞突然襲擊的司機，街頭舞蹈這場戲可以說沒有滿足他私人在藝術(shù)上的願望，少了一個舞蹈演員和路人司機之間的對抗戲。


    其實這個鏡頭可能在銀幕上，隻有一秒鍾不到。不過艾倫導(dǎo)演是片場的暴君，任何忤逆他的劇組成員，都會被他怒斥，直到你按照他的意願來一遍。


    拍攝這麼多天來，隻有這次的羅納德，沒有讓他實現(xiàn)自己的意願，事後他也沒有找羅納德麻煩。


    羅納德覺得事情不會這樣輕易過去。對他解決了兩天前的事故，艾倫·帕克非但沒有感謝，反而怪怪地和他對視了一眼。羅納德總覺得這個不列顛佬的性格裏有陰沉的一麵，能躲開還是躲開，不要再去招惹導(dǎo)演。


    自己在這個劇組，隻不過是積累資曆，學(xué)習(xí)經(jīng)驗，沒必要和導(dǎo)演鬧大矛盾不是。說起來“名揚四海”不光給了自己加入編劇行業(yè)的敲門磚，還讓自己有了演員工會的資格，羅納德對此真的是非常滿意了。


    所以羅納德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在鏡頭後麵很遠(yuǎn)的地方，和作曲家邁克爾·戈爾在一邊討論主題曲“名揚四海（Fame）。


    “怎麼，你不信我會被提名嗎？“邁克爾·戈爾看他有點心不在焉，以為他不相信自己。


    “我當(dāng)然相信，我隻是對你的自信有點奇怪。為什麼你會有把握呢？電影還沒拍完呢。”羅納德的確有點奇怪戈爾滿滿的自信。


    “這算是行業(yè)的規(guī)律吧”，戈爾的姐姐就是唱片業(yè)的成名歌手，他對唱片和電影都了解的比羅納德深。


    “最佳原創(chuàng)歌曲，最佳配樂，這兩個獎項，不是所有電影都有資格評選的。一般會掉在劇情片，歌舞片之類的電影頭上。幾年前的油脂主題曲就拿到了提名。其實那歌的質(zhì)量很一般。”


    “羅納德，你為我的主題曲寫詞吧。我們再合作一把。我姐姐為艾琳·卡拉的另一首獨唱寫了詞。我感覺你的作詞感覺比她要好，你的詞有一種詩意，我們再合作一首，打贏她就好了。”


    作曲邁克爾·戈爾從小就被她姐姐教育，在事業(yè)上，他姐姐萊斯利也比他成功的多。


    “當(dāng)然，你已經(jīng)有旋律了嗎？”羅納德從腦子裏迴放了一段主題曲，夢中的片段，正好把主題曲前後完整的包括了，抄下來不成問題。


    “已經(jīng)有一段了，我彈給你聽。”戈爾拉著羅納德，跑到了隔壁哈倫高中的排練房，在鍵盤合成器上談給羅納德聽他的開場旋律。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合成器發(fā)出的聲音，有些淒厲。象一個藝校生在如泣如訴的說自己的經(jīng)曆。


    “Baby 看我一眼。


    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


    你還沒有看到最好的我。


    我內(nèi)心有更多，


    等著你來解脫。


    我可以把月亮抓在手中，


    你難道不認(rèn)識我是誰嗎？


    記住我的名字！


    他會名揚四海！


    ……”


    羅納德順勢把歌詞唱了出來。


    “喔喔喔，你真是個天才，羅納德。你怎麼辦到的？為什麼第一次聽我彈旋律，你就能實時的唱出歌詞？我一直聽說鮑伯·迪倫可以這麼幹，邊唱邊編詞，但是看見真人這麼幹還是第一次。你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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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額，我隻是感覺到這歌就該這麼唱。”羅納德沒法解釋自己的急才。


    “不不，天才就是和常人不同的。有些歌的詞曲，就是十幾分鍾寫出來的，我感覺自己也有了靈感，好像旋律就在那裏，我隻是受到你和舞蹈演員們的啟發(fā)，夢到了這首歌，把它的音符抄下來而已。”


    戈爾把整首曲子的旋律彈了一遍。羅納德比較了一下，戈爾的初稿有些地方還不甚完整，不過已經(jīng)和夢中的原曲相差不大了。


    既然戈爾也靈感突如其來，羅納德幹脆把整首歌的歌詞用筆寫在紙上，簽上名字和日期，遞給了戈爾。


    戈爾邊談邊唱，也修改了旋律中過渡不自然的地方。他把旋律記在譜紙上，然後遞給羅納德，示意他在音符下謄寫一遍歌詞。兩人在最後處簽名，記下時間，來紀(jì)念這次愉快的合作


    戈爾在譜紙的抬頭，寫上：


    “給我的朋友，羅納德·李。紀(jì)念我們在電影‘名揚四海’中的兩次合作。你是我見過的天賦最高的詞作家。”——邁克爾·戈爾。


    “喔哦，謝謝你，邁克爾，這個評價太高了。”羅納德接過譜紙，小心的折了兩折，夾在筆記本裏。“我得好好收藏起來。”


    “還是讓你的美女律師來簽約嗎？”戈爾問道。


    “是的，我找不到音樂屆的經(jīng)紀(jì)人來簽我。”羅納德開玩笑道。


    “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嗎？”


    “不，我的重心還是拍電影。不知道這兩首歌能給我多少分紅，能不能把在律師費之外，把我大學(xué)畢業(yè)拍攝電影的經(jīng)費掙一點出來？”


    羅納德開始想好事。兩首歌也許能收個幾千美金的詞作者分紅，給自己減輕一點財務(wù)壓力。


    “額，這個不一定能拿多少錢。電影插曲打進排行榜的案例不多，我覺得你更應(yīng)該期待一下評獎。也許你能拿到你第一個奧斯卡提名。插曲的提名是詞曲作者共享的。”戈爾給羅納德解釋。


    “我更希望是最佳原創(chuàng)劇本的提名，這樣我就有機會拍我自己的電影了。”羅納德和戈爾開始互相吹牛。


    “啊，羅納德，你在這裏，製片人和導(dǎo)演都在找你，你快去拍攝現(xiàn)場。”


    一個助理找了上來，看見羅納德，趕忙把他拉到拍攝現(xiàn)場第46街去。


    “不是，找我?guī)质颤N？”羅納德很不解，自己已經(jīng)很低調(diào)了，怎麼還來找他幹什麼？


    “導(dǎo)演和製片人吵起來了，因為吉恩。讓你去問點事情吧。”助理也不太了解詳情，隻知道和吉恩的戲有關(guān)。


    ……


    “不可能，艾倫。勒羅伊這個角色，是我預(yù)訂的電視劇版‘名揚四海’的主角。”走進了片場，就聽到製片人大衛(wèi)·達(dá)席爾瓦在大聲嚷嚷。


    這有點反常，很少看到製片人大衛(wèi)·達(dá)席爾瓦和導(dǎo)演艾倫·帕克用這麼大的嗓門說話。大衛(wèi)其實一直都有點哄著導(dǎo)演，滿足他的藝術(shù)追求。


    “我不明白這個情節(jié)設(shè)置，有什麼問題？蒙哥馬利這個角色，不也出櫃了嗎？”艾倫·帕克瞇著眼睛，不屑地問。


    “這不一樣，艾倫，這不一樣。我早就邀請你參與電視劇版，是你自己拒絕的。你答應(yīng)過我，不壞我的事的。”大衛(wèi)·達(dá)席爾瓦很激動，語速很快。


    “勒羅伊是電視劇版的頭號男主角，青少年觀眾的收視率，一半就靠他了。今天突然把他的背景，改成一個出櫃的雙向插頭，這是在殺死勒羅伊這個角色。我決不同意。”


    “可你把他寫成一個受女孩子歡迎的異性戀，是在閹割勒羅伊這個角色的戲劇衝突。這是我的電影，我說了算。”


    “今天艾倫·帕克臨時提出加一段出櫃戲”，編舞路易斯·法爾科悄悄地走到羅納德身旁，告訴了他衝突的原委。


    原來導(dǎo)演和製片，因為今天給吉恩扮演的勒羅伊加出的一場戲，起了衝突。


    勒羅伊上舞蹈課，要穿緊身衣，緊身褲，被他在哈林區(qū)的鄰居孩子們嘲笑。罵他是娘炮，是Fag，是午夜牛郎。


    最後勒羅伊和那些小子打了一架，還在鏡頭下說出了一番，雙向插頭的自己，同樣是人的自白。


    羅納德覺得這場戲有些多餘，蒙哥馬利這個角色已經(jīng)有了一段在表演課上出櫃，說出自己隱藏的最深的秘密-自己是基的戲。按說這一敏感題材，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戲劇衝突，為什麼還要吉恩也來一段？


    “嗨，羅尼你來了，艾倫說你可以理解他這段戲的用心”，大衛(wèi)·達(dá)席爾瓦看到了羅納德，“這段戲不多餘嗎？”


    “確實有點多餘”，羅納德剛想迴答。


    艾倫·帕克用一種冰冷的語調(diào)搶先說了他的看法：


    “你們難道不想為自己爭取平等地位嗎，羅納德？你和吉恩一直是‘好朋友’，這段戲是我特意為你們加的，你得讓他勇敢一點，在電影裏站出來為自己發(fā)聲。”


    羅納德感覺到自己被這條毒蛇盯上了，冰冷，滑膩的不列顛毒蛇，毫無預(yù)兆的吐出了信子，對著自己的脖子就想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