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哥？”
陳宓看著陳定。
陳定神情堅定：“與宴家不是不能和解，與……陳年穀也不是不可以和解，但是，你不要與宴家同流合汙，這一點是堅決不行的！”
陳宓盯住陳定的眼睛，緩緩說道：“如果我一定要與宴家合作呢？”
“嗯？”張載心中一驚。
陳定眉頭緊蹙，也是絲毫不讓盯著陳宓的眼睛：“你若是執(zhí)意如此，咱們這兄弟也沒有必要再做了！
從今以後，你陳宓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從此以後，咱們恩斷義絕！”
張載大吃一驚，這兩兄弟是要幹什麼，怎麼突然來這個戲碼？
陳宓陰沉著臉盯著陳定，良久之後，突然如同冰霜溶解，變得春風(fēng)拂麵起來，他笑道：“好啊，我早就想這麼說了，哥，這是我最後叫你一聲哥……”
“靜安！慎言！”
張載喝聲。
陳定渾身顫栗，眼淚奪眶而出，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宓。
陳宓卻是不管不顧繼續(xù)說道：“……你這兄長做得太累了，明明可以追逐自己的夢想，卻偏偏要把虛無縹緲的責(zé)任扛在肩上，你這是要幹什麼啊，顯示你是個偉大的兄長？”
陳定緊緊盯著陳宓。
陳宓輕輕搖頭道：“你和母親一樣，總是覺得我需要照顧……嗯，需要被監(jiān)督，以免我行差踏錯，哈哈哈……愚蠢！”
陳定囁嚅了一下嘴巴，但沒有說話。
陳宓繼續(xù)道：“你們?nèi)羰穷娨饴犖业模赣H何至於累死，陳年穀這貨若是生活沒有那麼拮據(jù)，他何至於去傍富婆，又何至於出現(xiàn)今日這種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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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母親那人是鄉(xiāng)下婦女尚且可以原諒，你陳定是讀書人，你難道也不懂？……”
聽到陳宓說母親是個鄉(xiāng)下婦女，陳定想要反駁，但陳宓繼續(xù)說道。
“……賣掉田地，截斷後路，到了京城，倒算是肯舍下一些顏麵了，可醉仙樓的一成股份，你說舍棄便舍棄，你知道一成股份能值多少錢麼？”
陳宓伸出一根手指：“十年內(nèi)，那一成股份，至少值十萬貫，十萬貫懂麼，知道什麼叫財務(wù)自由麼，有了十萬貫，無論我們想要做什麼，都沒有後顧之憂了！
可你卻隻記得母親那些話，什麼清白人家不經(jīng)商，書香門第不經(jīng)商……你問問老師，那些大家族，誰家不是產(chǎn)業(yè)一大堆，沒有產(chǎn)業(yè)的家族，如何能夠支撐得起那麼多子弟讀書！”
陳定目瞪口呆：“我……我……”
陳宓嗬嗬笑道：“你口口聲聲說要振興陳家，逼著我讀書，可您卻是絲毫不知道一個家族該如何崛起？
是，讀書是一條康莊大道，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非要逼著我去？”
說到這裏，陳定終於有話說了，他大聲道：“我去讀書，誰來養(yǎng)這個家，你比我聰明，自然是要你去啊！”
陳宓點頭：“嗯，就算你是對的好了，那按照你的想法，目前這種局麵，你該如何處理？”
陳定囁嚅了一下：“我去官府自首，陳年穀是我打的，一人做事一人擔(dān)！反正你不許與宴家同流合汙！”
陳宓莞爾笑道：“然後呢，你被治罪流放，那宴家與陳年穀會放過我麼？
以他們的無恥，他們難道不會繼續(xù)來糾纏我？
難道我也像你一樣，將陳年穀狠狠打一頓，或者直接打死他？
哦，是，還有一條路，宣布徹底與陳年穀恩斷義絕，與宴家也切幹淨(jìng)關(guān)係？”
陳定整個人都沮喪起來。
陳宓笑道：“這個事情，躲不掉的，實際上，宴家這個時候貼上來，倒是一件好事，如果等到我們中進士當(dāng)官那時候貼上來，那我們就被動了。”
“嗯？”
陳定疑惑得抬起頭來。
陳宓解釋道：“宴家是胥吏家族，藏汙納垢貪贓枉法的事情自然是做過的。
但好處是他們這種家族延續(xù)百年，是知道輕重緩急的。
而且作為胥吏，也不會被人過於矚目，所以，劣跡雖有，但不被人關(guān)注。
宴家家族龐大，隻能靠著上下其手養(yǎng)活家族，我想做的是與宴家合作經(jīng)商。
我要振興關(guān)學(xué)，不能親手去做這些，宴家便是極好的代理人。
我會通過經(jīng)商去慢慢整理宴家，通過一些產(chǎn)業(yè)，將宴家一些還算是幹淨(jìng)的人給拉過來，至於那些劣跡斑斑的，屆時自會清理掉。
宴家如果有龐大的產(chǎn)業(yè)收入，那些貪贓枉法的收入對他們的吸引力就會下降，如此隻需要一些年，宴家就可以完成轉(zhuǎn)型。
等我將宴家完全收服，我們在開封便有極大地影響力，到時候無論是做產(chǎn)業(yè)還是發(fā)展關(guān)學(xué)，都會事半功倍。
至於哥你想要的振興陳家……嗯，難道還會是個問題麼？
嗯……振興陳家……需要什麼？
我想想啊，良田萬頃、華廈千間、苗裔綿延、高官厚祿……除了高官需要哥你自己努力，其餘的皆不是問題，哥，你覺得如何？”
陳定有些懵逼，他總是感覺有些不對，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弟弟，隻能將求助的眼神看向張載。
張載一開始有些吃驚於陳家兄弟兩個的激烈爭吵，但看到後麵，卻是有些想笑了。
這兩兄弟是一個比一個剛，不過剛的方式還有些不同。
陳定是想靠長兄為父的威嚴(yán)壓過陳宓，甚至喊出恩斷義絕的狠話。
沒想到陳宓的應(yīng)對更剛，陳宓直接懟迴去，讓陳定直接吃了個癟。
接下來更是扔出了對陳定的指責(zé)，將陳定之前的錯誤一個個列出來，打掉了陳定的暴躁。
之後扔出了一個目前麵臨的幾乎無解的問題給到陳定，陳定幾乎是絕望沮喪之時，陳宓才扔出惟一的解決方法。
然後還延伸到陳定想要的家族振興問題上，陳宓告訴陳定，他的所做所為，才是真正能夠振興家族的方式……
張載隻能暗唿內(nèi)行，陳宓果然是厲害，一同連消帶打，就將執(zhí)拗的陳定說得啞口無言，看著狀況，陳定已經(jīng)被說服了。
張載自忖若是自己去說服陳定，他是絕對無法做到這個地步的。
不過陳宓所分析的的確是正理，陳年穀的事情是無法迴避的，隻能正麵去應(yīng)對才行，而陳定的應(yīng)對方式是最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