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室這種地方,進出往來都有人看見,徐大江作為‘警方指導(dǎo)’的身份,來看一下被關(guān)禁閉的犯人是沒問題的,但是不能久留,也不可能經(jīng)常來,於是匆匆交代幾句後就離開。
禁閉室陷入了近乎絕對的黑暗和寂靜之中。
人是群體性社交動物,天生對於幽閉空間有恐懼感,**就曾經(jīng)發(fā)明過一種酷刑,把人關(guān)在狹小的空間裏,沒有任何光線和聲音,也沒有任何生物與之交流,出乎預(yù)料,很容易就能摧垮囚犯的意誌,比有些酷刑還要管用。
不過呢,作為警察,林家俊受過相關(guān)的訓(xùn)練——主要還是因為他個性問題,並不害怕一個人在黑暗裏獨處。
蜷縮著腿躺在床上,不要胡思亂想,安心睡覺,其實時間過的很快。
果然,睡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聽到外麵走廊中傳來推車吱吱呀呀的聲音,緊跟著,聞到一股根本談不上香,甚至有些古怪的食物氣息。
吃飯的時間到了。
林家俊從床上貓著腰轉(zhuǎn)身爬到門口,等著小推車到來。
沒想到,那輛推車竟然直接從他的禁閉室門口經(jīng)過,毫不停留走向遠處。
“喂,這裏沒有放飯啊!”林家俊隔著門大聲喊,並且用力的拍了拍門。
幽暗的走廊裏迴蕩起喊聲和拍擊大門的聲音,然而送飯的人就像聾了一樣,不聞不問,徑直走開。
片刻之後,小推車又一次從門口經(jīng)過,吱吱呀呀的聲音漸漸遠去,最終離開了走廊。
但是這一次,林家俊沒有再浪費力氣喊叫,很顯然,對方並不是忘記、錯過,之前叫的那麼大聲,隻要不是聾子都可以聽得清,
進禁閉室之前,剛吃過晚飯,但此時不知道已經(jīng)過了多久,而且在進禁閉室之前,消耗了很大能量和大象打了一架,此時,肚子裏的食物早就消化的差不多,傳來一陣陣饑餓感,
不僅是餓,舔了舔嘴唇,幹幹的。
於其浪費能量去喊叫,倒不如好好的想一想,現(xiàn)在應(yīng)對現(xiàn)在的局麵。
五天的緊閉,如果一直像今天這樣,沒水沒飯,尤其是沒有水,根本不用等別人來搞,身體首先就堅持不住。
看起來,現(xiàn)在隻能寄希望於兩個:第一呢,是剛才送飯的人,真的就忘記了,疏忽了……這種可能性不大;
第二種呢,是徐大江來給自己送吃的。
不過,這同樣存在風(fēng)險,徐大江什麼時候會再來,來的時候會不會想起帶食物,會不會有人監(jiān)視,都是未知數(shù)。
……
“山貓哥,抽煙。”
負責(zé)給禁閉室裏人送食物的犯人小周推著小推車迴來後,邊看見樓層長山貓等在門口,他連忙從袖管裏摸出一支煙,一臉巴結(jié)的遞過去。
“香煙就不用抽。”山貓擺擺手擋住了,看了眼重新關(guān)閉的地下室大門一眼,問:“飯送完了?”
“是是是,都按照貓哥你的吩咐。”小周鬼鬼祟祟朝四周看了看,見周圍沒有其他人,於是當著山貓的麵,才餐車裏,拿出一個飯盒,當著商貿(mào)的麵打開,
裏麵是大概兩口就能吃完的白飯,幾根沒有油水的青菜,還有一個格子裝得是湯汁,同樣清淡的看不見油。
這就是禁閉犯人一天的食物,禁閉室雖然不是用來虐待犯人的,但為了起到懲戒的作用,肯定也不可能對犯人太好,日常的夥食隻能保證生存最低需要,死不了而已,想要吃飽那是不可能。
一天的飲用水,也隻有那一個格子,大概兩百毫升不到的湯汁。
禁閉室裏的犯人食物都是定人定量,小周現(xiàn)在拿出來一盒滿的,就意味著裏麵一定有人沒有分到。
山貓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接過飯盒,倒進邊上的下水道裏,隨手把飯盒丟還給小周,說:“過幾天去我那,我拿一條煙給你。”
“謝謝貓哥,謝謝貓哥。”小周臉上露出諂媚笑容,點頭哈腰。
山貓臉色卻緊跟著一沉:“我拿煙給你,是因為上次打牌輸給你的,我這個人呢,最講信用,願賭服輸,而不是因為其他原因,若是我聽到外麵有任何風(fēng)聲……嗯?你知道後果的。”
小周心想他媽的這種事誰不知道是你吩咐的?還要欲蓋彌彰?不過嘴上卻連忙稱是:“放心貓哥,我什麼都不知,今天的飯盒全部空了!”
……
當天夜裏。
林家俊之前的囚房中。
肥多、老馬,包括廣哥,全都沒有一點兒睡意,躺在床上睜大眼睛一言不發(fā),各有心事。
今天浴室發(fā)生的一切,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老馬年紀大一些,做人中庸,性格溫和,膽子小,親眼看見這樣的血腥事件,偏偏其中之一的主角還是自己囚房的人,心裏早就七上八下,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
一肚子心事,又覺得林家俊可憐,又覺得這個人很厲害,還有點害怕會不會牽連自己。
肥多則是一陣後怕!
媽的,這個姓林的竟然這麼猛,能搞殘大象?
幸虧老子沒有把他得罪狠了,要不然現(xiàn)在被送去醫(yī)院的豈不是成了自己?
說起來,最震撼的,還是廣哥。
廣哥之前對林家俊算是不錯,
這當然不是因為好心,更不是表麵上看起來,欣賞林家俊重情義。
而是一種強者之間的‘相互感應(yīng)’,他能看得出來,林家俊和肥多、老馬不同,是個絕對的狠人。
這種人,隻要他不炸刺、不主動搞事,那就沒必要故意欺負,更不用拿他立威風(fēng),
殺雞給猴看,是因為雞是弱者,殺起來簡單,沒有猴子的利用價值大。
有誰聽過殺猴子給雞看的?
當然,監(jiān)獄裏的狠人很多,廣哥並不認為林家俊就能厲害到哪裏去,值得自己怎麼樣,順手能幫就幫一把,不涉及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可以對他和顏悅色一些,
僅此而已。
萬萬沒想到,他搞定了大象!
廣哥太清楚大象的實力了,這家夥有點像是弱化版的東倉天王泰山,力大無窮,皮糙肉厚,普通人拳腳他根本不怕,甚至連砍刀都沒太多作用,相反被他打一下就能要命。
鳴海老大遇到大象都會覺得有點頭疼,
這種腦子有病的變態(tài),打贏了沒什麼光彩可言,萬一一不小心,被他打到幾下,甚至受了點傷,堂堂北倉天王臉麵上掛不住。
換句話說,鳴海的潛臺詞就是說,他對上大象,也不敢說一定不會受傷。
現(xiàn)在林家俊一點傷都沒有受,就搞定了大象,那他算是什麼實力?
即便他用了武器:鋼管,但也足以證明,林家俊的實力比想象中強悍,甚至很接近天王級別!
反正他自問,如果今日在浴室裏的是自己,有七八成可能,自己是搞不定大象的!
像林家俊這樣的高手,將來最起碼也是樓層長級別,如果能夠利用同是一個囚房的先天有利條件進行收付,那就再好不過,將來能多出一個得力手下!
北倉永遠是北倉,然而天王卻是可以換的,廣哥並沒打算背叛鳴海,但若是有朝一日,鳴海不做天王了,廣哥想要上位,目前就有好幾個有力的競爭對手。
誰會嫌自己厲害的手下多?
“咳咳……”
囚房裏有人咳嗽了幾聲,還是老馬,率先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從靠近廁所的上鋪,探出頭畏畏縮縮的問:“廣哥,阿俊是不是得罪人了?”筆蒾樓
“靠,這還用說,依我看,八成就是山貓!”
肥多也完全沒睡,立刻接話說:“今日白天,你看他一臉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就能猜到,肯定是他搞鬼。”
“閉嘴!”
廣哥冷冷的打斷了肥多:“沒有證據(jù)的話,不要亂說。”
“知道廣哥,你放心,我在外麵絕對不會亂說,現(xiàn)在不就隻有我們自己人嘛。”
肥多內(nèi)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被點燃之後,更睡不著了,幹脆翻身下床,拖過小凳子坐在廣哥床邊,神神秘秘的說:“我今天後來還看見山貓和小周在嘀嘀咕咕的,擺明了密謀一些什麼。”
“小周?哪個小周?”廣哥問。
“就是給禁閉室送飯的那個嘛。廣哥你也知道,禁閉室裏加上林家俊一共四個人,另外三個,都是鳴海哥關(guān)進去的,鳴海哥不點頭,邊個敢亂來?若是鳴海哥要動那幾個人,又何必搞得鬼鬼祟祟?擺明了是山貓讓小周針對阿俊,若是之前害阿俊的不是山貓,他為何這麼做?”
肥波說了一大堆,覺得有些口渴,就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可憐哦,阿俊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又渴又餓,連一口水都喝不到,隻能喝自己的尿解渴。
對了,廣哥,你見多識廣,你說禁閉室裏如果沒有吃喝,到了極點,會不會有人吃自己的大便?我聽過一個科學(xué)講座,說食物經(jīng)過腸胃,營養(yǎng)不會完全被吸收,大便裏也是有營養(yǎng)的,如果快要餓死,吃些大便也能活!”
“閉嘴啦!媽的,被你說的都反胃!”
廣哥拿起床上一本雜誌狠狠砸了過去,
“要是真沒有吃的喝的,關(guān)五天,鐵打的人也受不了。”老馬說。
廣哥想了想,說:“老馬,我安排一下,你大後天去送飯,打聽一下情況。”
“啊?”老馬嚇了一跳:“廣哥,若是山貓真的不讓我給阿俊吃喝,我怎麼辦?”
老馬膽子小,最近才打了探親報告,他雖然很同情林家俊,但真的不想得罪任何人,尤其是山貓那種有權(quán)力的‘大人物’。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fēng)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