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許暮朝打定主意要討好一個人時,頗有些無所不用其極的流氓風(fēng)範(fàn)。
一百年前,她是普通學(xué)生,不需要刻意討好任何人;剛到獸族領(lǐng)地時,她第一晚就打倒了第五大隊的眾獸,所以隻有眾獸向她獻(xiàn)殷勤的份兒;之後,對圖雷統(tǒng)領(lǐng),由於看到他就跟吞了蒼蠅一樣惡心,她索性隻做做麵工作,要刻意討好,沒門兒!
對令人恨得牙癢的單純機(jī)械人明泓,她的欺騙比討好多。
然而今日的許暮朝,已不是百年前單純女孩。差點死過幾迴的人,很明白能屈能伸的重要性。何況之前是她誤會了顧澈。
那天之後,她三次求見顧澈,都被侍官推了說元帥很忙。她就覺得很有向顧澈示好的必要了。
她又躺了足足七天,才基本恢複戰(zhàn)鬥力。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緣何時變得這麼好,竟有不少人類高級軍官,迴到指揮部時,來探望她。
大武哼哼唧唧一語道破天機(jī):“隊長的視頻已經(jīng)在整個軍中,不,整個帝都瘋傳。現(xiàn)在你是公認(rèn)的獸族女戰(zhàn)神,軍中楷模,軍魂。托您的福,我們獸人現(xiàn)在走到哪裏,人類都要讓三分了!"
許暮朝這才露出幾天來第一個笑容。如果一支隊伍的犧牲,能夠改變整個種族的形象,倒也算對那四千兄弟,有點補(bǔ)償了。
崔司令也來探望了許暮朝。生性嚴(yán)肅威嚴(yán)的司令,並不擅長與年輕女半獸打交道。隻是委婉表示身為同僚,十分高興;囑咐她好好養(yǎng)傷。
當(dāng)談及他的大軍馳援許暮朝部時,崔司令的語氣就有點語重心長了。
“許上校,元帥對你部、對獸族,也算盡心了。我們做屬下的,應(yīng)當(dāng)更加竭盡全力迴報。"
“……司令的話,我不懂。"
“我部花了一星期,才完成對機(jī)械人北路三萬大軍的布置。為了救你獸族三千殘軍,我部放棄包圍,來和機(jī)械人中路大軍硬碰硬。雖然勝了,傷亡大很多。當(dāng)然,你部是戰(zhàn)鬥英雄,對鼓舞軍心,幫助很大。必須救!但這也是元帥仁義啊!"
“……仁……義?不對,崔司令!作戰(zhàn)會議上,你不是說這都是顧元帥英明計謀嗎?"
“……許上校,我們?nèi)祟愑芯湓挘ɑㄞI人人抬。"
“……"
過了兩天,元帥的嘉獎令下來了。獸族幸存軍人,全部官升一級。慕達(dá)司令從少將晉升中將;許暮朝晉升少將。而獸族的確如大武所說,贏得人類軍的尊重。雙方協(xié)同作戰(zhàn)更加和諧。
前方戰(zhàn)場依然焦灼。獸族在許暮朝部激勵後,變得就像天生不怕改造軍,異常勇猛過人。幾次交鋒,改造軍竟被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人類軍也不再畏手畏腳。
雖然大局上,雙方依然勢均力敵。但人類獸族聯(lián)軍頹勢已改,各軍團(tuán)司令摩拳擦掌,期待進(jìn)一步的勝利。
許暮朝因為傷勢未愈,一直被留在指揮部。~所以才有空暇,認(rèn)真思考如何討好頂頭上司。
天氣晴朗而寒冷,元帥起居室邊上的小屋,年輕侍官的臉龐,似笑非笑。
“許少將,您想了解元帥的情況?"
許暮朝嘿嘿一笑:“身為下屬,以前對元帥關(guān)心太少。"
“身為侍從,第一要務(wù)是照顧好元帥;第二便是絕對的保密。這個要求會令我為難。"
“我隻想了解些無關(guān)緊要的資料。"
“譬如?"
“元帥的愛好?"
“戰(zhàn)爭,武器。"不需要任何考慮,也無需保密。
“……的確,這個很明顯。最喜歡的顏色?"
“無。"
“最喜歡的衣服?"
“無。"
“最喜歡的食物。"
“無。"
“……好吧,元帥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或男人?”
侍官輕飄飄看她一眼:“少將,這個問題逾越了。”
十分鍾的對話,卻找不到任何突破點。饒是許暮朝一心討好,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有些失望的向侍官告辭,走出幾步,卻被侍官叫住。
“如果真要有什麼……”侍官目光變得幽深,“我記得元帥年少時,曾將一隻流浪狗拾迴家。不過被老元帥發(fā)現(xiàn)後,立刻銷毀了。”
“銷毀?為什麼?”
“少將,這個問題逾越了。”
“好吧……不過,侍官,一隻狗有什麼可逾越的?”
“少將,你又逾越了。”
離開侍官隊,許暮朝覺得有些好笑。無論如何,她不能跟可愛的小狗與冷麵顧元帥聯(lián)係在一起。隻是誰知道呢,瞧侍官一臉“不可逾越”的神色,搞不好這小動物,反而更招冷血的家夥喜歡?
第二天。
望著懷中小小一團(tuán)白色活物,許暮朝覺得,將這隻小狗送到顧元帥的房間,才是“不可逾越”的任務(wù)。
雖然侍官點撥了許暮朝,但要他們替元帥收下,那是不可能的!元帥身旁,怎麼可能讓這種帶細(xì)菌的動物接近?
直接送給顧澈?可她最近都見不到他。而且以他的性格,當(dāng)麵送他,或許會拒絕吧。
於是現(xiàn)在,她小幅度扇動翅膀,悄無聲息的騰空,避過一切警衛(wèi)和輻射防線,接近元帥的書房窗口。
房間裏靜悄悄冷冰冰,一如他本人。~許暮朝將小狗用鏈拴在書桌桌腿上。小東西很淡定的趴在地上,黑亮的雙眼靜靜望著許暮朝,到了新環(huán)境,哼都不哼一聲。
許暮朝很滿意。前幾天在獸兵送來的一堆狗仔中,她專門挑了這隻看起來最淡定安靜的,這樣感覺跟顧澈比較搭。
“小白。”她輕聲說,“祝你好運。你的主人很強(qiáng)大,你會幸福的。”
像是聽懂她的話,小狗輕輕哼了兩聲。
她發(fā)覺自己還真有點喜歡,有點舍不得這個小玩意兒。愛憐的摸摸它毛茸茸的頭,它坦然受之。
然後,許暮朝看到,它站起來,抬起一隻後腿,對準(zhǔn)元帥的書桌腿……
噢……望著小小一灘濕漉漉,還有小白無辜的眼神,許暮朝忽然懷疑,這份禮物,顧澈真的會喜歡嗎?
這時,她分明聽到門外傳來隱約腳步聲。
她立刻跳出了窗戶。
五分鍾後。
值勤侍官沉默站在元帥麵前。
“這是什麼?”元帥蹙眉看著很無賴得趴在地上打唿嚕的小東西,“誰允許放進(jìn)來的?”
“侍官隊沒替您接受過。”侍官有些吃不準(zhǔn)元帥的表情,“應(yīng)該是有人送進(jìn)來的。”
縱觀整個基地,能夠在不驚動警衛(wèi)的情況下,送一隻狗進(jìn)來的,隻有一個人。
“立刻叫許暮朝來見我。”
五分鍾後。
許暮朝看一眼與元帥同樣嚴(yán)肅,趴在地上安靜看著自己的小東西,認(rèn)真迴答:“大人,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小白。”
顧澈看一眼許暮朝,又看一眼許暮朝。默了片刻,才道:“你從哪裏看出,我需要一隻狗?”
許暮朝看著他的神色,聲音還是很鎮(zhèn)定:“我聽說,您小時候撿過一隻流浪狗,卻被父親……所以以為,您應(yīng)該會喜歡它吧?”
噢,該死的侍官,他這表情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喜歡小動物。
顧澈沉默片刻:“是阿厲喜歡。後來父親命人殺了那狗,他還傷心很久。”
許暮朝也靜了一瞬,眼眶有點濕潤:“他一直都很善良。”
兩人同時望向地上的小東西。
“留下吧。”他淡淡道,“他一直想要。”
許暮朝有些感動的道,“好。”
“你來照顧。”語氣不帶絲毫商量。
“啊?”許暮朝頭大,“我沒養(yǎng)過!”而且,你有好幾個侍官,讓他們養(yǎng)不是更好嗎?
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他直接道:“我的侍官,不會去伺候一隻狗。”看了她一眼,“不願意就殺掉。”
“……好吧,我來。”許暮朝本就為討好他而來,隻能答應(yīng)。
顧澈轉(zhuǎn)身離開,許暮朝蹲下,摸摸小東西的頭,故意道:“小白,以後我來照顧你。今後,你就叫顧小白了。”
顧澈腳步一頓,頭也不迴的離開書房。
三天後,許暮朝對於小白,已是又愛又恨。
身為禮物,它的作用已經(jīng)達(dá)到,甚至超越。雖然將它的日常起居交給侍女去做,但每天許暮朝還是得去照顧它一小會兒。它的小窩修在顧澈套房的最外一間,每天,許暮朝倒是跟顧澈隨便聊上幾句。兩人又恢複了她剛?cè)螀⒅\時的關(guān)係,淡淡的相處。
鬱悶的是小白很快熟悉了周圍環(huán)境,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繼續(xù)淡定,但也有些時候撒潑歡騰,滿屋跑,甚至又一次,不要命的咬住顧澈褲腿。
顧澈當(dāng)時隻是淡淡看它一眼,習(xí)慣性的下令:“離開。”
可是正在磨牙期,抓住什麼就瘋咬一通的小白,怎麼會離開,小口在顧澈的褲腿皮鞋咬得更帶勁了,口水甚至濕了一小片。
眼看著顧澈蹙了眉,許暮朝歎了口氣,隻得走過去蹲下。一手抓住顧澈褲腿,一手輕抓小白的頭,分開。
“小白,你不可以咬他。”她拍拍它的頭,“來,老媽帶你去散步。"她將它抱在懷裏,卻見顧澈目光還盯著她懷裏的小白。
“大人,它是無心的。"
顧澈看她一眼,站了起來:“走吧。"
“……"
與元帥大人在指揮基地散步,無疑是極有難度的事。許暮朝專門往基地外圍人流較少的地方走,但一路還是有不少哨兵。盡管有人還不認(rèn)識元帥,但憑元帥如傳聞中強(qiáng)大的氣質(zhì)和絕世美貌,還是令士兵們激動萬分。
不過元帥此人,一如既往的冷漠。即使是散步這種休閑活動,他一路幾乎一言不發(fā),隻是負(fù)手安靜走在許暮朝身側(cè)。許暮朝話也不多,倒是小白出了門,又歡騰起來,許暮朝隻得一路跟著伺候。元帥自然淡淡在一旁看著。
在打包了小白拉在地上的一泡屎後,許暮朝忍不住“靠"了一句:“我獸族第一戰(zhàn)鬥力飛行半獸,居然為你這隻小白跑前跑後做牛做馬。你真是天下第一狗!"
一直沉默的顧澈,忽然站定,低頭看了看小白,慢慢道:“因為它姓顧。"
許暮朝反應(yīng)了一秒鍾,才轉(zhuǎn)身,隻看到顧澈負(fù)手走開的挺拔背影。顧家人真是……連個軍裝背影,都如此卓爾不群。
不過……他剛才是在開玩笑?還是他認(rèn)真說的?要她任勞任怨伺候顧白?
她還真不確定。
隻是雖然寥寥幾次散步,卻足以令所有人側(cè)目了。別的不必說,連慕達(dá)迴指揮部匯報時,都斟酌道:“暮朝,聽說你與顧元帥,相處得不錯?"
“……其實我跟他的狗,相處得不錯。"
“別開玩笑。聽說還沒女人跟元帥這麼親近。“慕達(dá)神色複雜,”元帥對你,應(yīng)該是不同的吧。"
許暮朝微微一怔。是嗎?或許他隻是習(xí)慣,有她這個隨從?她的角色還是比較像隨從好不好。
“你呢?“慕達(dá)問,”你對元帥有情嗎?"
許暮朝沉默片刻才道:“他那樣的人,喜歡他是需要勇氣的。我想我可能天生比較怕死。”
慕達(dá)看著她:“我也不讚同你喜歡元帥,他太……不過如果你真中意,就別說什麼勇氣怕死的狗屁話!"
許暮朝有些詫異的望著他。
“轟轟烈烈,才是我獸族本色。"慕達(dá)豪爽笑道,”你許暮朝不是個扭捏的人。"
是啊,她的確從來煩躁扭捏折騰。可是轟轟烈烈?什麼樣的感情,稱得上轟轟烈烈?沒有感情經(jīng)驗的她不知道。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人對她說,或許有一天,他不死,她不死,他會來找她。
不知他現(xiàn)在怎樣?如果他真的成功,來找她,她該怎麼做?
腦海裏又閃過顧澈清冷如水的絕美容顏,許暮朝忽然覺得有些頭疼。
於是,很許氏風(fēng)格的,立刻決定不想這個問題。
然而她沒料到,第二天,就有人讓她再次麵臨這個問題,而且更加直接。
第二天中午,許暮朝照例在飯後去看望顧白。剛走到小樓下,就看到數(shù)名士兵麵色肅穆、氣氛緊張的挺立著。他們個個麵無表情,身上卻透著肅殺的氣息,明顯個個都是人類中頂尖高手。如果他們聯(lián)手,許暮朝都不能全身而退。
“許少將,元帥在接見客人,請迴吧。"一名軍官道。
許暮朝點頭,心中疑惑。什麼客人,能讓顧澈如此重視?
她轉(zhuǎn)身正要走,卻被人叫住。
是侍官匆匆跑下來:“許少將,元帥請你也上去。”
這麼機(jī)密的接見,居然也信任她?許暮朝有些驚疑。
剛踏進(jìn)書房,她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低沉而醇厚:“知道她在樓下,是因為她身上有我的血。"
什麼!!!
許暮朝不太敢相信——自己是不是……沒跟上大陸形勢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應(yīng)小白同誌要求,給了小顧一隻狗,名曰顧小白
明天進(jìn)入第五卷,有肉有jq有犧牲,明確男主
然後,這文我寫得有點迷失了。。。我是為什麼而寫它的??我los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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