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是世界上最偉大最英俊的男人。
他的故事,已經(jīng)被編為傳奇、寫入小說,廣泛流傳。
他是真正的少年英雄,據(jù)說二十歲便踏入世界生化研究的最前端領(lǐng)域,更是有了一係列突破人類極限的發(fā)明。
他曾經(jīng)發(fā)動過戰(zhàn)線廣闊的戰(zhàn)爭,並一度取得優(yōu)勢。卻因為一個女人,而放棄了攻占的大半領(lǐng)土,直到現(xiàn)在,他的軍隊,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都龜縮在這南太平洋孤島之地。
大家都說,如果不是為了那個女人,王早控製了整個世界。
這些都是衛(wèi)兵們、侍從們,偷偷告訴我的。事實上,這些事情,在島上,是禁忌的話題。
因為王,不允許任何人提起她。
我叫平安。平平安安的平安。大家都說這是個好名字。可是大家也都說不清楚,我是從哪裏來到島上的。我起初沒有任何親人和朋友。當(dāng)我醒來時,就躺在王的床上。從那時起,我才有記憶。
我見過王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那是印象最深的一次。
當(dāng)我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他雙眼赤紅,頭發(fā)淩亂,可是依然不會對他英俊的外表造成任何影響。
他看著我,滿含期待。
我清晰的記得,當(dāng)時我問了一句話,他的雙眼就瞬間黯淡下去。
從滿含期待變成絕望,我從來不知道人的眼神可以讓你感覺,他的心情瞬間從天堂跌到地獄。
我隻是問他:“你是誰?”
他便不再看我,讓人把我?guī)Я讼氯ァ4酸岷荛L一段時間,我都沒有見到他。
於是王的府邸裏,多了一個叫平安的女孩。
可是我似乎又跟其他侍女不同。我不用幹活,我的吃穿用度皆比照按照王的標(biāo)準(zhǔn)。大家都叫我小姐。
可是我並不是王的女人。他並沒有碰過我。而且這宅子裏,一直沒有女主人。
我的位置,就好像王的妹妹。大家也都這麼以為,因為他從來不進我的房間,也很少見我。
可是這個認(rèn)知讓我不愉快。
雖然隻是極少數(shù)幾次見到他,也無法阻擋我跟這島上大半女子一樣,愛上他。
不止一次,我在深夜裏,在被子上,反複描畫他的眉目,他的頭發(fā),他的鼻梁,他的嘴唇,還有他的身形。
他太完美。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愛上了他。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對他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如果他隻是把我當(dāng)作普通侍女,那也好,斷絕了我的念想;如果他要我當(dāng)他的床伴,沒關(guān)係,我心甘情願。
可是他都沒有。他將我不遠不近的放置在自己身邊,卻不看我一眼。
馬上就滿三年了。
其實他也進過我的房,兩次。兩年的同一個日子。我不知道這個日子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他在夜裏,來到我的房間。他似乎喝了酒,瘋狂的吻著我。他甚至差點就占有我。
可是他沒有。
第一次,我忍不住喚了一句:“王!”他的動作噶然而止。
第二次,我忍不住喊痛,他就似乎馬上清醒過來,說:“我該死,我永遠不讓你痛!”抽身離開!
這兩次的相處,我沒有跟任何人說起。
因為這是我的小秘密,我的小喜悅,也是我的困惑。
今天,就是第三年的那一天。我想我一定要在今天,得到一個答案。
可是,我等了一個通宵,他都沒有來。
看著時鍾指向四點,雖然還未天亮,我的心卻涼了。
我突然意識到,他不會來了。他永遠也不會來了。
因為他已經(jīng)不想要占有,我這個替身。
我不傻,我知道他那滿含期望的眼神、絕望的眼神、憐惜的眼神,都不是為了我——一個陌生女孩。
我穿好衣服,我需要一個答案。我不要再做一個擺設(shè)!我平安,不要做一個擺設(shè)!
我輕手輕腳走向西側(cè)樓。那是家裏的禁地。沒有衛(wèi)兵把守。因為安裝了無數(shù)監(jiān)控設(shè)施。如果貿(mào)然闖入,第二天王就會下令將那人處死。在這樣事件發(fā)生過兩次後,再沒人敢去西側(cè)樓一步。
我想這裏有答案。因為西側(cè)樓頂樓,常年黑暗,今夜卻亮著燈。
我躡手躡腳的推開門,在漆黑裏,沿著樓梯慢慢爬上去。我的反應(yīng)能力很好,夜視能力也很強。我學(xué)了一點簡單防身術(shù),就能徒手打倒幾個大漢。
頂樓,最東麵的房子裏,門半掩著,光線鵝黃。
我成功的伏於門後,卻發(fā)現(xiàn)門冰得嚇人。好在我反應(yīng)快,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的與門拉開距離。
我看到了讓我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他靠著一樽水晶棺,坐在地上。他的眼睛,一直專注的注視著水晶棺裏那人,以至於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到來。
那裏麵到底是誰?他的身體擋住了那人大半軀體,我隻能看到一條寶藍色長裙和纖細(xì)的足部。
那是一個女人。我想,那個一定就是讓他放棄大好江山的女人。
他忽然對那具屍體說起話來。
他說:“少寒,我明明已經(jīng)按照你的願望,不要權(quán)力,也不要土地,你怎麼還不迴到我身邊?”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卻很鄭重。我從未見過如此輕聲細(xì)語的王。
他說:“少寒,我明明守在這孤島這麼多年,不讓所有人出島,你怎麼還不迴來?”
我很奇怪,難怪那個女人沒死?可是她躺在極寒的房間的水晶棺內(nèi),怎麼還會活著?
他又說:“少寒,我已經(jīng)讓你重生了。按照你說的,我把重生的她,取名叫平安。可是,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不是你。她以為她隻是平安。少寒,我要怎麼辦?”
聽到他這句話,我如被雷擊,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麼人!”他一聲斷喝,快步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軟在地上的我。
可是我沒管他。
他說什麼?我是重生的那個什麼“少寒”?什麼少寒?我就是我自己,我是平安。
他蹲下來,抓住我的肩膀:“你來做什麼?你不知道我的禁令嗎?”
“誰是少寒?”我問他。
他的臉色頓時非常難看。
其實我知道的,那個被列為禁忌的名字——易少寒。
“滾!”他說,“再不走我殺了你。”他真的麵露殺氣。是的,他一直是世界公認(rèn)的,最冷酷無情的男人。
我轉(zhuǎn)身,向著樓梯方向走了幾步。
我猛然發(fā)力,轉(zhuǎn)身、踏地,如離弦的箭般從他身邊略過,進入那個冰凍的房間。
我估計對了,我的反應(yīng)能力和敏捷程度,一般人難及,甚至連主人也不行。
我站在那水晶棺前,胸口一陣劇痛傳來。我咬著牙,我的血順著我的手,流到那水晶棺上。緊接著,我的右肩也是劇痛。
“滾出去!”他在我身後咆哮。
我扶著棺,勉強站立。
那人躺在那裏,麵色平靜,仿佛隻是睡著了。她的麵容如此美麗,皮膚白皙。兩道彎眉似乎帶著一絲笑意。原來她長得這個樣子,我想,她是安然的死去的。
我艱難的轉(zhuǎn)身,卻落入一個有力的懷抱。
他抱著我,臉上已滿是悔意:“對不起……我……”
“不要緊的,主人……”他剛剛的兩枚子彈,讓我全身的力氣都在流失,他的眼淚掉了下來。我忽然覺得安心,能死在他手上,能讓他為我流淚,能讓他後悔殺我,我可以安心的死去了。
我不舍的看著他,他可真英俊啊,我真舍不得。
“平安!你不要死!你是我的希望,你不要死!”他抱緊我。
我真希望可以不死,可是他一顆子彈,射中了我的心髒啊!奇怪,我的心髒,並不覺得痛,我卻清楚知道,我要死了。
我的雙眼逐漸看不清,他的聲音,也模糊起來。我的腦海裏,另一些東西,一些似乎埋藏已久的東西,卻慢慢清晰起來……
“王……”我說,“我好像出現(xiàn)幻覺了……”
他將我摟得更緊。
我真的出現(xiàn)幻覺了。
又或者,那不是幻覺。因為那是一段完整的記憶,電光火石般,在我腦海裏清晰掠過。四十多年的時光,一掠而過。
在我臨死時分,我陷入了另一個人,光怪陸離的迴憶裏。
又或者,那個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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