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自己關(guān)在房裏兩個小時後,葉幕似乎又恢複了該有的冷靜。倒是弗朗西斯還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還沒有恢複,所以隻能由葉幕負(fù)責(zé)將小維的屍體送迴了brujah族,並且還會在那裏停留兩天。
血族成員死亡時屍體反應(yīng)各不相同。小維就是屬於不會消失的那種。
今晚的天空被一片濃重的黑暗籠罩著,半點星光都看不見。空氣裏隱隱浮動著一層夜露,令人覺得格外寒冷。楊瑞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似乎又來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地方。
綿延不斷的阿爾卑斯山腳下,延伸開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綠色。姹紫嫣紅的小野花到處盛開,星星點點的蒲公英點綴其中,風(fēng)一吹過就化做了頂頂小傘。碧綠的湖水中蕩漾著山巒的倒影,明淨(jìng)澄澈如天堂。沿著山腳一直往前走,眼前所見是座美麗的小鎮(zhèn),鵝卵石鋪成的小巷一塵不染,紅色木屋的外牆貼著白鬆樹皮,在淺金色的陽光下泛著起伏的波紋。
有位少年正坐在木屋前,聚精會神地在一隻銀手鐲上刻著字。
誒?這不是她上次做過的夢嗎?
還不等她走過去,少年已經(jīng)刻完了最後一筆,滿麵笑容地抬起了頭來——
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的容貌。
這位少年竟然——
或許是太過詫異的關(guān)係,她一下子就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你醒了?”一個溫和優(yōu)雅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楊瑞更是一驚,霍然睜開了雙眼,正好看到弗朗西斯正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此刻的他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高貴氣質(zhì),鬆垮的襯衫,蓬亂的頭發(fā),發(fā)紅的雙眼,都呈現(xiàn)出了一種頹廢落寞。
“弗朗西斯……你是因為小維的事睡不著嗎?”她立即猜想到了這一點。
弗朗西斯神色黯然地垂下了眼,“是啊,我和小維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幾百年了。除了葉幕外,他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朋友對我們來說是樣很奢侈的東西。”
“我明白……”楊瑞同情地看著他,“失去重要的人的心情,我再明白不過了。”
弗朗西斯忽然抬起了眼,直視著她,說了一句頗為奇怪的話,“那麼,如果是為了自己重要的人,是不是無論做什麼都可以被原諒?”
楊瑞愣了愣,一時倒也不知道怎麼迴答他。
“如果自己重要的人被傷害,那麼一定要為他們報仇才行,對不對?”他的眼中浮動著詭異難辨的神色。
楊瑞隱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但還是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弗朗西斯今天這麼反常,多半也是因為被小維的死刺激了吧。畢竟,他們是那麼親密的朋友。
“可是現(xiàn)在並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小維,不過我想一定會找到兇手的。”她忍不住安慰起了他,“你也別太擔(dān)心了。”
“我倒是不擔(dān)心。”他幽幽歎了一口氣,“隻是沒想到,我們趕到的時候他還能說話。”
“你說什麼……?”她好像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但一種緊張的情緒忽然密密麻麻如藤蔓般在腦袋裏漫延開來,刺激得她頭皮直發(fā)麻。
“我說,我沒想到他還能撐到那個時候,幸好那個家夥的失憶癥及時發(fā)作了。”
楊瑞這下子終於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隻覺得身體好像被死死釘在了床上,根本無法移動。然後隻聽到了自己沉重的唿吸聲和扭曲的聲音,“你……你……你是說……”她聽到了自己的牙齒格格作響,發(fā)出的聲音仿佛已經(jīng)不再是屬於自己的。
“難道小維的死……和你……有關(guān)?”
一輪細(xì)細(xì)的月牙突破了厚厚的雲(yún)層鑽了出來,將慘白色的光芒映照在了弗朗西斯沒有表情的臉上,看起來就像是深冬的雪地那麼清冷。
“在迴答你這個問題前,或許我應(yīng)該先告訴你另外一件事。”他的表情又恢複了一貫的淡然,“還記得伊瑟的姐姐艾米達(dá)嗎?”
楊瑞的嘴唇動了幾下,卻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來。
“當(dāng)時很多人都以為她是愛上了北宮亦飛,其實他們隻是非常談得來的知己。她一直愛著的人,其實是我。我們才是一對相愛的戀人。”
楊瑞的瞳孔在瞬間收縮,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xiàn)出了剛才夢裏的情景。
坐在木屋前的少年抬起頭來,微微一笑。栗發(fā)飄搖,藍(lán)眼如星,赫然就是——弗朗西斯!
“原來你和艾米達(dá)……”她的心裏湧動著陣陣寒氣,隻覺得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隻可惜艾米達(dá)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連我的話也不聽,執(zhí)意照著北宮亦飛所說成立了什麼反血族組織。我也勸了她很多次,但是都沒有用。她固執(zhí)地認(rèn)為北宮亦飛所說的話都是對的,誰知道……最後卻落了這麼一個下場。”弗朗西斯的眼中閃動著凜冽的寒意,“那次獵人們圍剿他們的時候,偏偏我又被父親派去其他地方辦事。等我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遲了。”
“我把帶著詛咒的手鐲留給了北宮亦飛,他做了這樣的事,自然也有幾分愧疚,所以才會偷偷把手鐲藏了起來。”他咬了咬牙,“從那天起,我就發(fā)誓,一定要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付出代價。於是我先去殺了那個獵人首領(lǐng),無意中才發(fā)現(xiàn)了那張契約。”
“你能想像我看到那張契約時的憤怒嗎?我真恨不能立刻殺了阿黛拉,但是不行。我的力量並不一定能打敗她,更何況還有一個強大的伊瑟。所以我隻能借助那個手鐲的力量。”他的臉上露出了殘酷的神色,“見死不救的伊瑟,無情背叛的北宮亦飛,從中攪局的阿黛拉,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們!”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設(shè)下了這個局。父親的死,也是我一手導(dǎo)演的。你想想,能這樣近距離除掉他的,多半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當(dāng)然他的死也是有價值的,這樣就能將你們都扯入這個局中。”
“為了報仇,你連自己的父親都可以當(dāng)垃圾一樣拋棄?”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為了報仇,我連自己都可以拋棄。”他冷冷笑了起來,“什麼迴憶之鏡,什麼七氏族信物,這些全都是借口。我所要等的就是你手鐲裏的力量蘇醒的那一刻。伊瑟他們隻知道手鐲選定的人胸口會有印記,卻不知道手鐲到了北宮亦飛手裏那一刻,它已經(jīng)選定了那個將來會和他有血緣關(guān)係的人。而印記也要等到了時間才能顯現(xiàn)出來。”他輕蔑地勾起嘴角,走廊兩側(cè)搖曳的火光為他輪廓分明的臉增添一種難測的冷峻神色,隱隱透著恨的執(zhí)著與不可磨滅。
“迴憶之鏡是存在的嗎?”楊瑞有些驚訝於自己的冷靜。
弗朗西斯點了點頭,“迴憶之鏡當(dāng)然是存在的。但是如果真的打開它,它所反射出來的就是我殺死自己父親的那一幕。”
她的臉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那你為什麼還讚成這個提議?還那麼盡力幫我們拿到一件又一件的信物。”
“其實,我也沒料到你們會進行的這麼順利。”他彎了彎唇,“所以我不得不給你們增加了一點小小的阻礙。”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的跳了起來,“阿布!阿布的死也和你有關(guān)對不對!”
“不錯。”他很幹脆地承認(rèn)了,“那天小維從傳聲珠裏得到消息後就告訴了我,他自然是無心的,但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當(dāng)初我派人襲擊狄克的妹妹,也是想借他來製造麻煩。現(xiàn)在既然有個好機會,那麼我就變形術(shù)扮演了一次狄克。”
“為什麼……要殺死阿布?他是無辜的,根本就不應(yīng)該在你的複仇名單內(nèi)!”楊瑞感到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弗朗西斯似乎有些無奈,“他的確是無辜的。不過我要借他的死激怒阿茲姆,從而達(dá)到我的目的。不過好像總是事與願違,阿布在臨死前居然還不忘記要把信物交給你們……”
想起那個總是說著自己沒用的少年,楊瑞的心髒一陣劇烈收縮,針紮的感覺仿佛深入骨髓,刺痛了她的每一根神經(jīng)。
“那麼不用說,威廉親王的休眠也是和你有關(guān)吧?原來威廉夫人說的都是真的。”
“哦,威廉夫人已經(jīng)察覺到了嗎?”他挑了挑眉,“她果然很聰明。其實威廉和我的關(guān)係一直以來都不錯,所以我提前去了那裏一趟,神不知鬼不覺的拿來信物。至於威廉,那就對不起他了。這樣一來,就能暫時延緩時間,讓我繼續(xù)進行自己的計劃。”
“你真行……把大家都騙得團團轉(zhuǎn)。”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來罵他了。
“難道你忘了我還曾經(jīng)幫過你嗎?要不是我?guī)兔Γ阍觞N能幫你的母親報仇呢?要不是我和北宮嵐簽訂了契約,她又怎麼舍得將所有功力都傳給你呢?”他的聲音在一瞬間忽然變成了那種金屬聲,就像是緩緩刺穿了空氣的刀鋒,辨不出任何情緒,也分不清性別。“記不記得你還答應(yīng)過我做一件事呢。”
楊瑞無法再表達(dá)出自己的震驚,或許在剛才她已經(jīng)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隻是沒有勇氣去承認(rèn)。
“果然……那也是你……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呢?”她苦笑著抿起了嘴角,“你還需要什麼變形術(shù)呢?你已經(jīng)是個最優(yōu)秀的演員了。”
“其實,你知道伊瑟為什麼一直不傷害你,甚至還保護你嗎?”他很是好笑地挑起了眉毛,“那隻是他一直以為自己姐姐的部分破碎靈魂還在這隻手鐲上!所以他不舍得毀了這個手鐲。無論是血族還是人,隻要有了重視的人,就會變得軟弱,就會將弱點暴露無遺,這也是伊瑟自尋死路的原因。”
“那麼……為什麼要把小維……沒有理由對不對……”
“小維……我不想殺他的。”弗朗西斯在這個時候的神色忽然黯淡下來,“其實小維從大馬士革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了。但是他也不敢相信我會這樣做,所以隻是偶爾試探我。我不想殺他的。如果不是因為他解開了血靈杖的秘密,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獨家特長,如果不是他剛才……”他頓了頓,“到你房間之前,我在廚房裏看到了小維,他追問我關(guān)於紫羅蘭香味的事,因為隻有他知道我在動用了本族魔法後會遺留下這樣的氣味,不過平常人類或是血族都是聞不出來的。其實,我真的不想殺他的……”
“但是,如果不是我媽媽意外出事的話,我也根本不會對對付阿黛拉,那麼你的計劃還不是要停止?”她又想到了關(guān)鍵的疑點。
弗朗西斯的嘴角勾起了一個高深莫測又詭異萬分的笑容,“你真的以為……那和阿黛拉有關(guān)嗎?”
她好像在一瞬間被投入了北冰洋底,無法形容的寒冷凍得她全身簌簌發(fā)抖。
“除了……阿黛拉,沒有人會深紫魔霧。而且,小璐,小璐看到的是綠眼睛,那是阿黛拉的綠眼睛。”她的聲音聽起來毫無底氣,與其是在辯解,倒不如說更像是在解釋給自己聽。
“阿黛拉曾經(jīng)將這招教給了艾米達(dá),而艾米達(dá)則轉(zhuǎn)教給了我。至於小璐,讓她在臨死前產(chǎn)生幻覺並不是太難的魔法。”他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殘忍,“這下,你明白了嗎?”
他的話像毒蜂一樣螫到了她內(nèi)心的最軟弱處,在一瞬間將最殘酷的真相撕開在了她的眼前,在僵立了一分鍾後,她發(fā)瘋般地扯住了他的衣領(lǐng),“弗朗西斯,你這個混帳,是你!是你!我要殺了你!”
他聳了聳肩,“別忘了,你手鐲裏的力量已經(jīng)在那個晚上都消失了。就憑你現(xiàn)在的力量,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幹脆和我說,讓我去幫你報仇?為什麼要害死那麼多人!”她狂怒地猛搖著他的身體,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他冷哼了一聲,”現(xiàn)在你當(dāng)然會這麼說。但是在這些事都沒有發(fā)生前,你怎麼可能會選擇和魔黨作對!如果不是這件事把你扯進來,你根本就不會這麼做。人都是自私的,隻有損害到了自己的利益,才會全力以赴。”
“那麼現(xiàn)在你把這些告訴我,又是為了什麼!”她盯著他的眼睛裏幾乎要冒出火光來。
“你是北宮亦飛的女兒,自然也在我的複仇名單裏。不過我並不打算殺你滅口,因為,你還有利用的價值。”他笑了笑,“還記得你答應(yīng)過我的話嗎,你會為我做一件事。”
楊瑞瞪大了眼睛,忽然也發(fā)出了奇怪的笑聲,“弗朗西斯,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現(xiàn)在是我的仇人,我怎麼可能為你辦事!”
“不答應(yīng)嗎?那也沒關(guān)係。”他用手指輕輕拂過自己的嘴唇,“不過,你不想知道你父親的下落嗎?”說著,他轉(zhuǎn)動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一道紫色光華突然從那裏射了出來,清晰地投射在了牆壁上。隻見那漸漸顯示出來的圖像裏,竟然出現(xiàn)了一個容顏憔悴的男人。那眉眼,神態(tài),容貌——完完全全就是北宮亦飛本人!
“爸爸!”楊瑞大驚失色,腦中恍若被重重一擊,眼淚已經(jīng)奪眶而出。
還不等她再想看得仔細(xì)些,弗朗西斯的手指微微一收,那個畫麵就迅速消失不見了。
“他現(xiàn)在被我封在這枚戒指裏,並不能看見你。”弗朗西斯的麵目有些輕微的扭曲,“虧艾米達(dá)這麼信任他,他卻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了他。我怎麼可能不對付他。但是他之前一直都是北宮家的當(dāng)家,我很難下手。直到他為了一個女人,嗯,也就是你的母親和家族決裂之後,我才有機會。其實把他誘騙來也很方便,隻要用他的妻子和女兒作威脅就可以了。”
“你……打算……怎麼做?”她的聲音顫抖的幾乎連不成句子。
“我不是說了,隻要你幫我辦件事就可以。”
兩天之後,葉幕從聖地亞哥時收到了弗朗西斯傳來的訊息,說是他和楊瑞都在布達(dá)格的那座城堡裏等著他。雖然覺得這個決定有些不合常理,葉幕還是轉(zhuǎn)道去了布拉格。
穿過了城堡裏那條昏暗的長廊,葉幕來到了大廳。大廳裏高高挑起的穹頂是半透明的,有流動的月光遊弋於頂上,斜斜折射到了大廳裏。灰白色的地麵上描繪著奇怪的花紋,在燭火的映照下透著一種無比陰森又無比詭異的氣氛。
令葉幕覺得驚詫的是,氏族裏的長老以及其餘幾位親王,凱裏斯特,阿茲姆和喬竟然都在這裏,甚至還包括一直對他們耿耿於懷的蘇特。
“小幕,你來了。”弗朗西斯看起來還是那麼優(yōu)雅,盡管小維的離開讓他憔悴了不少,但還是無礙他的美貌。
葉幕掃了一眼他身旁的楊瑞,今天的她看起來似乎有點奇怪。整個人都好像神不守舍的樣子,眼睛沒有焦距,臉色蒼白的和吸血鬼有一拚。
看來小維的離開給她造成的打擊也不小。
“弗朗西斯,怎麼想到迴到這裏來了?而且為什麼把大家都召集起來?是不是發(fā)生什麼事了?”葉幕對於這個排場也是一頭霧水。
“把你的信物給我。”弗朗西斯朝著葉幕伸出了手,“小維之前將開啟血靈杖的方法告訴了我,所以我已經(jīng)從威廉那裏拿到了信物,現(xiàn)在也是打開迴憶之鏡的時候了。”本來還是渾渾噩噩的楊瑞在聽到這句話時顯然有些吃驚,難以置信地望了弗朗西斯一眼。
葉幕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還是從懷裏拿出了自己本族的信物。
“這下子都湊齊了,真相也能大白了。”弗朗西斯掃了楊瑞一眼,就將所有的信物放麵前,低低念起了咒語。在場眾人幾乎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奇妙的眼神,除了——楊瑞。她心裏很清楚,按照所約定的,這個眼神就是信號。
她握緊了自己手裏的“無鬼”,耳邊仿佛又迴響起昨天的那番對話。
“你要我?guī)湍阕鍪颤N事?”
“兩天後,我會讓葉幕來布拉格的城堡。到時,我會給你一個信號。而你,就隻要做一件事。就是將這根無鬼刺進他的右腳腳後跟。”
“你……說什麼?”
“葉幕出生奇異,所以全身沒有要害,除了腳後跟的那個七芒星圖案。道理就像阿基裏斯之踵是一樣的。”
“你要我殺了葉幕??你真的瘋了!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其實之前我的父親曾流露出將王位傳給他的意思,所以,我不想留一個這麼強大的競爭對手。”
“我……辦不到。”
“哦?那是要父親還是要喜歡的人,這個就由你自己選擇了。”
思緒到了這裏被驀然割斷,楊瑞的神思又迴到了這個陰森冰冷的大廳。弗朗西斯還在念著咒文,而葉幕則正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些信物。
如果要動手的話,現(xiàn)在就是機會。
可是……她抬起頭凝視著麵前的那個人,也許是因為視角的關(guān)係。仰視總能帶來讓人不知所以的困惑。
所以她閉上了眼睛。
現(xiàn)實與幻像仿佛同時消失了,隻有不可抗拒的心痛,自黑暗的彼端遙遙傳來。
那個她愛著的人,她……怎麼下得了手。
但是……父親卻在那個人的手裏……想到這裏,她一咬牙,以一個敏捷的動作閃到了葉幕的身後,迅速側(cè)倒在地,手裏的那根“無鬼”準(zhǔn)確無誤地對準(zhǔn)了他的右腳後跟。
手在劇烈顫抖著,幾乎要拿不住無鬼。不行。她辦不到。她的心髒劇烈一顫,下意識地就鬆開了手,正當(dāng)“無鬼”從她的手裏慢慢滑落時,一旁的蘇特飛快射出一道白光,將她震得往後翻滾了幾下,厲聲道,“北宮瑞!你想做什麼?”
“我……不是……我……”她不知該怎麼迴答,隻能不知所措地望向了葉幕。對方也一臉震驚地望著她,顯然對她剛才的舉動非常意外。
“大家都看到了,剛才這個女人分明就是想殺葉幕。”蘇特冷笑了一聲,“果然不愧是北宮家族的當(dāng)家,時刻都在想著怎麼謀害我們血族。”
幾位親王們麵麵相覷,竟然誰都沒有說話。而葉幕似乎也一反常態(tài)地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七件信物匯聚成了一道爍如日光的金色光芒,直衝著密室的門撞了過去!“砰!”那道鐵門果然慢慢移開了,隻見在正中間的位置上擺放著一麵巨大的閃閃發(fā)光的鏡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迴憶之鏡?”阿茲姆上前了一步,頓時被鏡子所折射出來的光華晃花了眼。
“那麼,現(xiàn)在應(yīng)該將真相告訴我們了吧。”喬的神色還是冷冷的,常年的殺手生涯讓他並不習(xí)慣將想法表現(xiàn)在臉上。
凱裏斯特也點了點頭,“如果葉幕真是兇手,那麼也必須接受審判。”
鏡子裏漸漸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畫麵,但隱約還是能看出兩個人影。隨著光線的轉(zhuǎn)移,這個畫麵越來越清晰,完全再現(xiàn)了王遇襲時的那一刻——
王似乎正在對那個兇手說著什麼,而那個兇手趁著王不注意,忽然拿出了銀手槍對準(zhǔn)他的心髒近距離就開了一槍。出於一股巨大的破壞力,王的身體竟然在瞬間崩裂成了碎片。
而那個兇手也霍然抬起了頭——
當(dāng)看清那個人的容貌時,楊瑞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個兇手竟然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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