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大使館的事情過後,京都又『亂』了不少日子,唐風擔心宋泠月和容太太的安危,索『性』便長住在了容府,這一舉動,惹得董綿綿十分不滿,隔三差五也要過去一趟,她不好過,唐風也別想順心。
這日一大早,容府的人才用過早飯,唐風和宋泠月正在書房裏寫東西,年節(jié)將近,唐風的船廠裏活計不多,冬子也已經能獨擋一麵,大部分時候都不用他過去,他樂的清閑,可以多陪陪宋泠月。
宋泠月已經開始準備年節(jié)送人的賀禮,列了長長的一張單子,跟著唐風一樣樣的核對,一站一座,看上去畫麵十分和諧。
“你那邊的朋友要準備貴重些的禮物,鍾部長,薛司長,還有商會會長,這些人都不能少,我這邊的也少不了,你看看,上頭的人物齊不齊,東西夠不夠。”宋泠月指著單子上的一個個名字,示意給唐風看。
唐風掃了一眼,她寫的很詳細,基本不用他再費心了,便笑著道:“可以了,就照你的意思辦,不過,這筆錢我來出,不用你破費。”
宋泠月扭頭看了他一眼,十分嫌棄的樣子,“果然是財大氣粗了,怎麼,眼下就看不上我這小門小戶了?”
唐風又好氣又好笑,看她故作生氣的樣子實在好玩兒,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兒,這親昵的一幕,恰好被推門而入的董綿綿收入眼中,宋泠月想躲也已經晚了。
董綿綿臉『色』當時就拉了下來,一臉敵意的看了看宋泠月,最後又把目光轉向唐風,夾槍帶棒的就是一頓數落。
“好個親哥哥義妹妹的,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還是說,你躲到這容府,就是為了躲著我,好方便你行事?”
唐風不滿的瞪了她一眼,言語中便有幾分不悅,“董綿綿,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敲門?這是別人的家裏,你不知道規(guī)矩嗎?”
董綿綿本來就有氣,又被他一陣嗆白,當著宋泠月的麵,竟絲毫不給她麵子,頓時氣得臉都紅了,有心想迴懟他幾句,卻又不想讓宋泠月看她的笑話,隻得強忍了下去,卻氣的胸口都隱隱作疼起來,隻得捂著胸口坐到了一旁的沙發(fā)上,大口的喘著氣。
宋泠月看董綿綿大著肚子,又氣成這個樣子,頓時替唐風捏了把汗,也不好意思橫在兩人中間,便找個由頭出了書房,留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宋泠月一離開,董綿綿就爆發(fā)了,拿起沙發(fā)上的軟枕,抬手便朝唐風丟了過去,嘴裏還不滿的吵吵著,“你個壞東西,見到你的舊情人,就把孩子老婆忘一邊了,砸死你算了。”
唐風躲了一下,順勢把軟枕接到了手裏,撣了撣,又丟迴了沙發(fā)上,冷著臉斥責道:“你瘋夠了沒有?家裏鬧還不夠,還要跑到這裏來,自己也知道快要當娘了,還這樣沒有分寸,要是孩子有個閃失,看我怎麼收拾你。”
董綿綿被他這一頓吼,更覺委屈的厲害,大眼睛眨了眨,眼淚就落了下來,最後終是忍不住,竟不顧麵子的嚎啕大哭起來。
唐風看到她哭,一時又心軟起來,隻好坐到她身邊,好言軟語的勸慰起來,“我不是有意衝你發(fā)火兒 ,隻是你有時候能不能收斂些?我府上由得你鬧,可是這裏不行,幹媽年紀大了,你三番兩次這樣,會吵到她老人家的,再說,對孩子也不好,是不是?”
董綿綿聞言,隻好收了眼淚,但這委屈一時半會兒收不迴去,隻把一雙淚汪汪的眼睛轉向唐風,甕聲甕氣的嘟囔道:“還不都是你不好,當著別人的麵吼我,要不是我念著你的臉麵,我才不受這委屈。”
“是是是,你大人有大量。”唐風急忙接住了這話茬,董綿綿這是給他臺階下,他怎會不懂,轉而討好的道:“你看看你,如花似玉的一張臉,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來,我給你擦擦眼淚。”
董綿綿這才破涕為笑,由著他溫柔的擦去了淚痕,又順勢歪倒在他懷裏,享受著久違的懷抱,隻是腦中始終忘不掉剛才的那一幕,宋泠月和唐風總是那樣親昵自然,他們之間,仿佛容不下任何人似的,這感覺如鯁在喉,始終不舒服。
宋泠月此時也是老大的不自在,董綿綿對她做過什麼,她心知肚明,背地裏,她也派玉生打聽過董綿綿,雖然詳細的信息不多,但她隱約知道,董綿綿背地裏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可偏偏不能拿她怎麼樣,一是因為她肚子裏有唐風的孩子,二來,小翠已經死了,阿忠也被夏夜清拿去利用,她連個證據都沒有,什麼都做不了,若是說的多了,反傷了唐風的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兩個人心裏都有隔閡,午飯的時候,餐廳裏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尷尬,董綿綿有意無意間,總是宣示對唐風的主權,調笑打趣,連容太太在場也毫不顧忌,宋泠月雖不在意她的小心思,但終究要估計容太太的感受。
飯吃到一半,董綿綿突然幹嘔了一下,唐風作勢關心了一句,她便趁機撒起嬌來,指著宋泠月跟前的清蒸魚,嗲著嗓音說道:“我要吃那個,你夾給我。”
唐風夾起一筷子遞過去,她卻又不依,非要唐風喂到她嘴裏,一邊撒嬌,還一邊用挑釁的目光看著宋泠月,充滿了敵意。
容太太夾菜的動作停了下來,不自禁的蹙起了眉頭,顯然沒了食欲,卻又不好在飯桌上數落唐風,隻得推脫沒胃口,撂下碗筷便出了飯廳。
容太太一走,宋泠月也沒了胃口吃飯,一時忍不住,便開口說了一句,“董小姐,想必我們容府的飯菜不合你的口味,你大可以去你的明公館和唐風的府上便飯,不過,容府有容府的規(guī)矩,你也是千金大小姐,在這裏,你還是收斂些好。”
董綿綿以為是自己的挑釁激的宋泠月嫉妒了,一時間有些得意,幹脆倚靠在唐風身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宋泠月道:“小月妹妹這是在指責我嗎?是看不慣我和唐風如此甜蜜?還是……”
唐風對董綿綿席間的所作所為早就不滿,不過是礙於麵子不願意讓她下不來臺,眼下她又對宋泠月如此說話,便隱隱有了怒意,躲開了她的倚靠,重重的將筷子摔在了桌上。
“董綿綿,你鬧夠了沒有?我看你也吃飽了,我讓人送你迴去,你還是迴你自己家裏休息的好。”
董綿綿聽他這語氣,便知這次是真的惹怒了他,略一思忖,他存心護著宋泠月,若是在宋泠月麵前和他吵,丟掉的是自己的麵子,那可是得不償失,隻好忍著滿肚子的委屈,恨恨的站起了身。
“好,我走還不行嗎?省的惹你礙眼,不過我可告訴你,我這月份越發(fā)大了,你好好想想該如何給我個交代,總不能讓我在我家裏生孩子吧?哼!”
撂下這話,董綿綿便頭也不迴的出了餐廳,唐風要去送她,宋泠月卻攔了一下,笑著對他道:“我剛才的話重了,我去送送她,順便向她道個歉,畢竟她懷著你的孩子,我不該那樣對她。”
唐風雖覺得宋泠月沒有這個必要,但她既然說出了口,又是她們女人家的事情,便隻好應了。
宋泠月獨自出了餐廳,緊走幾步,趕在董綿綿上車之前叫住了她,又說有體己話要跟董綿綿說,把小多支到了一邊。
“你特意追出來,不會是真的跟我道歉的吧?唐風信你的花言巧語,我可不信。”董綿綿倚靠在車門上,低頭侍弄著自己的指甲,冷冷的說道。
宋泠月笑笑,湊到董綿綿尺遠的距離,壓低了聲音道:“我跟你是一樣的意思,唐風信你的話,我可是一個字都不信,你這狐貍麵具後頭是什麼樣的嘴臉,你清楚,我也清楚。”
董綿綿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咄人的目光審視著她,“你這是什麼意思?宋泠月,你派人調查我?”
宋泠月冷哼一聲,目光有意無意的在她小腹上瞟了幾眼,淡淡說道:“算不得調查,你我之間,不是早就過過招嗎?你忘了,阿忠和小翠可沒忘,他們倆,可是因為你才死的。”
董綿綿身形頓時一震,麵上的驚慌一閃而逝,一隻手無意識的撫在了小腹上強壓鎮(zhèn)定說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可聽不懂,什麼阿忠,什麼小翠,我根本就不認識。”
“你確定不認識?”宋泠月反問一句,緩緩湊到她眼前,目光閃了閃,麵上浮起一個帶著詭異的笑容,鬼聲鬼氣的對著她說了一句,“你知不知道阿忠和小翠死的有多慘?一個七竅流血,一個被絞死,舌頭都伸到了下巴,令人『毛』骨悚然。”
董綿綿被她這言語和氣氛一唬,嚇得腿一軟,險些跪倒下去,一張小臉兒已經失了血『色』,幸虧宋泠月拉了一把,她才沒有狼狽的跪在地上。
宋泠月卻不肯罷休,再次湊到她耳邊,低語道:“我聽聞,慘死的人會陰魂不散,七七四十九日之後,他們的魂魄就會來找害死他們的人,你說,他們會去找誰呢?”
說著話的時候,宋泠月目光定定的看著董綿綿,眼看著她從故作鎮(zhèn)定,到最後理智一點點崩潰,終於承受不住,哀嚎一聲,推開宋泠月,喘著粗氣伏倒在車門上。
“不要再說了,我有著身孕,你故意說這些話,你到底是何居心?”
宋泠月冷笑一聲,手向前伸了伸,裝作要去『摸』董綿綿的肚子,後者嚇得一個哆嗦,急忙躲開來,一雙大眼睛驚恐的看著宋泠月,張著嘴大口的唿吸,如同一條離了水瀕死掙紮的魚。
“董小姐,你這身孕,可得好好的保住,畢竟,這是唯一能拴住唐風的籌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