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運送物資的後勤隊伍來到定襄城時,蘇陽驚呆了。
定襄城頭上密密麻麻的箭矢足以讓密集恐懼癥患者失眠十天。
定襄城內(nèi)遍地狼藉,除了軍營幹淨(jìng)一些,其餘地方都是各種戰(zhàn)爭痕跡,有火燒後的焦炭,有因為人胡亂逃跑留下的敞開房門。
大量的房屋宮殿都是狼藉一片,能看出那一夜頡利逃跑時,根本來不及合理安排撤退。
當(dāng)然,他要是有能力合理安排撤退,就有能力合理安排組織人手反擊了。
李靖在唯一收拾出來的宮殿內(nèi)接待了蘇陽。
讓士兵從大雪堆中挖出一具凍僵的羊?qū)疲会嶂苯忧懈睿帐笆帐埃蝗喝俗谠鹤友Y,圍著火爐,開始燒烤,蘇陽又讓人端個鍋來,倒上水,把羊肉切片,開始涮鍋吃。
純正的銅鍋,裏麵用的又是正宗的果木碳,煮出來的火鍋羊肉味道還是非常不錯的。
李靖還用銅鍋煮了一袋炒麵,表示自己等人行軍的辛苦。
這一幕,被周邊的畫師記下,畫了下來,畫師認為這是何等的快意瀟灑,坐在曾經(jīng)的突厥王宮中,用著突厥王的銅鍋,吃著他們的羊肉,太爽了,與有榮焉,榮譽感油然而生。
蘇五站在一邊用唐刀給羊肉切片,蘇陽等人圍著火爐吃烤羊肉和羊肉火鍋。
李靖、李勣、張公瑾、杜淹、蘇陽五人都屬於那種沒有太多講究的存在。
不是人老成精就是少年得誌,對於規(guī)矩看的都很清。
“這鍋裏要是再加點豕肉和牛肉,再下點蘿卜白菜。就是周朝時的祭天大菜太牢了。”
蘇陽笑著打趣,旁邊的李靖和杜淹直接僵住,他們兩個都算是世家子,都懂太牢是什麼。
杜淹幽怨的看一眼蘇陽:“太牢的格調(diào)一下就被你說掉檔次了。”
張公瑾和李勣一臉迷茫,從這裏可以看出兩人的不學(xué)無術(shù)來。
李靖笑著解釋:“太牢,就是祭天祭祀社稷時上供的菜。”
“在周文王時就有了。”
“而這道菜裏主要的就是牛羊豕。”
李勣和張公瑾瞬間感覺檔次就上來了。
“這不比凱旋歸來時的國宴檔次還高嗎?”
張公瑾兩眼放光。
可是再看看自己的銅火鍋,瞬間無語了下來,剛才他還真扔進去了一塊牛肉。
“我記得行軍炒麵裏就有豕肉幹吧,而且剛才我們還真扔下去了幾塊牛肉。”
“如果再換一個青銅鼎,再分著裝上,是不是就是太牢了。”
李勣也非常無語。
他們距離吃太牢,隻差了青銅鼎分別裝而已。
杜淹本來想歎氣的,但是想想,算了算了,繼續(xù)吃吧。
蘇陽看四個人鬱悶的表情,笑笑不說話。
他還是能理解四人感情的,太牢啊,祭天大菜,說白了就是給江山社稷,給老天爺吃的菜。
這檔次,直接爆表。
在禮製健全的古代,這道菜的檔次就是最高的,其次下來的就是國宴名菜係列。
而太牢,並不是能隨意吃的。
上一個這樣隨意吃的叫蘇妲己,然後商朝滅亡後,她被冠上了禍國妖妃的名號。
“吃吧吃吧,沒啥事,反正我們用的是銅火鍋,不是青銅鼎,而且吃法還不同,也就是菜式相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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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身為地位最高的,爽朗一笑,開始無所謂的態(tài)度,直接勸大家隋朝吃就好了,一副放開點,隨便吃,我們沒事的表情。
“沒錯沒錯,而且我們可是打了勝仗,坐在地方的王宮裏這樣吃的,就算曆朝曆代的老祖宗們知道了,也會說沒關(guān)係,老天爺不在乎的。”
蘇陽笑著打趣。
他覺得這點最有趣了,就和漢朝矯詔打匈奴一樣,打贏了天下大吉,封侯拜相,打輸了你就不用迴來了。
在打匈奴這件事上,矯詔是死罪,但是打匈奴就是政治正確,隨便來,無所謂,前提是打贏了,掙夠了麵子。
而在唐朝的時候,對外戰(zhàn)爭勝利,開疆?dāng)U土一片,滅國無數(shù),那你隨便吃吃喝喝的也無所謂,皇帝不在乎,皇帝隻在乎你打贏沒?戰(zhàn)利品多少,能讓國家興盛起來不。
然後你打贏了,讓邊疆五十年無戰(zhàn)事,讓國家興盛起來了,看看劉宏基酒醉抱走李世民兩個宮女沒被處理就知道了。
皇帝表示我看問題的角度和大多數(shù)人都不一樣。
還有就是像後世銷冠和普通銷售的區(qū)別一樣。
銷冠表示我分分鍾給你賣出幾十輛車,幾十套房,我遲個到?jīng)]問題吧。
老板也是雙標(biāo)狗,老板的解釋就一個,沒問題,容人之量我還是有的。
蘇陽對這套很清楚,尤其是李世民的心態(tài),特別好拿捏。
李靖幾人對視一眼,李勣去上了一個衛(wèi)生間,來到門外,找到親衛(wèi):“我記得雪地裏還埋著幾百頭被不小心打死的牛,你挖出來,送過來二十斤牛肉,然後其餘的和羊肉還有豕肉一起燉燉,給士兵們分下去。”
“如果後勤送來了蘿卜白菜,也往裏麵切點,讓每個士兵都吃上。”
親衛(wèi)點點頭,離開這裏。
蘇陽看到李勣迴來,笑著道:“我從朔方帶來了一些閹割過的豕肉,待會讓蘇五拿來一些,再給士兵送點去。”
“蘿卜白菜也有一些,再往裏麵下幾個人參,大冬天吃了,有助於保暖。”
蘇陽笑意連連,李靖也附和著可以可以,杜淹表示這燉飯吃的有點心驚肉跳。
旁邊的畫師低下頭,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我聽到了什麼,對麵竟然在吃太牢。
最最重要的是,麻蛋,老子前幾天在家吃亂燉的時候好像是牛羊豕大排放到鍋裏亂燉,又切了不少蘿卜白菜,加夠了鹽和香料,燉半天,吃起來老舒服了,大冬天的,吃一些,身體賊舒服,賊棒。
可是,這玩意好像是太牢的程序做的。
私自吃太牢是什麼罪著?
好像是謀反吧。
真刺激。
要不,還是畫純羊肉吧。
對,沒有牛肉,沒有豕肉。
畫師下定決心,抬起頭,蘇五咧著一張嘴站在他麵前,端著一個小盆和碗,盆裏是牛羊豕肉加蘿卜白菜,碗裏是兩張餅。
“大冬天的,多吃點暖和的菜。”
畫師獨自流下淚水,好難。
不遠處,李勣陰笑著舉碗遙敬。
幹了這碗太牢湯,來生還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