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冷意晴一驚,就連披風掉下來都沒發覺,若是淩書桓為明王做事,那麼他就是和冷府對著幹了。
這和前世發生的一切都吻合。
冷意晴猶如被掏心挖肺,痛得她全身戰栗不止。
“晴兒,你怎麼了?”
百裏修慌張問道,可是冷意晴像是魔怔了一般,毫無迴應,百裏修隻好朝她的後脖頸劈掌而下,將她打暈了。
百裏修打橫抱起冷意晴迴房,安置好之後,揮手讓阿薩去睡了,他駐足床頭,蹙眉凝望昏睡的臉龐,著實猜不透她的心思,即使是被打暈了,可依然不安,不停囈語。
“不……”一聲尖叫,驚到了趴在床頭睡著的百裏修,他眼前的冷意晴煞白了臉,汗水沾濕了頭發,一簇簇地貼在了額頭上,猶如剛從水裏撈起來了一樣,她雙眸圓睜,驚慌之色無以言表。
“晴兒,不怕,有我在。”
百裏修輕柔而低啞的聲音讓冷意晴有了些知覺,她慢慢側首,驚恐的雙眸釘在了百裏修的臉上,神色漸漸緩和,雙手忽然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哆嗦著嘴唇道,“你要幫我,一定要幫我。”
“出了什麼事情?”百裏修難以鎮定了,就是她小小的一蹙眉都讓他緊張不已,更別說現在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冷意晴慌亂地捂住了快要脹開的頭,一想到前世自己和冷元青父女死得可憐,便什麼都不願去想了。
百裏修不再追問,而是將她攬入懷中,輕聲拍了她那削瘦的背,加以安撫,“不知道便不說吧,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冷意晴靠在百裏修的胸膛之上,聆聽著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狂亂的心緒才慢慢有了些平靜,同時也意識到,孤男寡女,衣裳不整,共處一室,最惹閑言碎語,想到這,她便起身遠離了。
百裏修輕咳了一聲,消除了兩人之間的尷尬,“一會兒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去寶應閣玩玩,喜歡什麼首飾隻管拿,不收你銀子。”
冷意晴輕輕點頭,別的地方也就罷了,這寶應閣是應該去一下,至少可以看看是否有那金絲元寶鞋的消息。
沐浴之後,冷意晴換上一套杏白色裙衫,看起來素淨,但如清蓮出淤泥而不染,一出房門,碰巧百裏修也正好出來了,一身杏色明紋錦袍襯得他英挺帥氣,而那明晃晃的赤金耳環更是多了分不羈。
“走吧,”百裏修伸出手來,可冷意晴隻是看了一眼,便先走了,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瞧見兩人牽著手,那流言蜚語豈不是滿天亂飛了。
剛出了竹苑,就看到淩書桓迎麵而來,見兩人要出去,一臉不高興,但還是很殷勤地說道,“晴兒,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你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由我陪著你,你也不至於沒個依靠了。”
冷意晴全然沒聽見淩書桓在說什麼,而是一門心思在他的腳上,可是那腳上穿著白色平底靴,一眼就能瞧出和張三說的不一樣。
“朝中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淩將軍你這麼奔波,小爺看你印堂發黑,乃是不祥之兆啊。”百裏修連連搖頭,還拉了拉冷意晴的衣袖,提醒道,“冷大小姐,你也看看,淩將軍是不是要倒大黴了?”
冷意晴迴神,勉強笑了笑,“書桓,我要去買幾件首飾,有什麼事情等我迴來再說。”
“我陪你。”淩書桓插入了百裏修和冷意晴之間,故意離間了他們。
“你有銀子嗎?”百裏修直接將淩書桓推向前,昂著下巴,高傲地問道,“冷大小姐一會兒買首飾,我百裏小爺全權負責,淩將軍,你拿什麼買?這身上的行當也不止五兩銀子,還不夠買朵頭花的。”
百裏修說完,又推搡了淩書桓一把,和冷意晴並肩往前走了,兩人沒發現,淩書桓整張臉陰下來,拳頭緊握,狠戾地望著離去的兩人。
“淩公子,您沒事吧?”一個丫鬟經過,小聲地問道。
淩書桓揪住她的衣襟,將人帶進了草叢之中,隨後響起了衣裳的撕裂聲和丫鬟的討饒聲。
門口,兩座華麗奢侈的轎子衣襟準備妥當,待冷意晴上來之後,便搖搖晃晃朝著寶應閣而去了。
半刻鍾之後,轎子穩穩落下,轎簾被掀開,百裏修的臉出現在了眼前,“出來吧,到了。”
冷意晴這次沒拒絕,扶著他的手,出了轎子。
掌櫃疾步而出,先給冷意晴請安,“冷大小姐,幾日前您沒選中可心的首飾,這次,小人給您留了。”
站在百裏修身旁的女人,小小掌櫃自然得敬著。
“幾日前?”百裏修疑惑望向冷意晴。
“迴公子的話,就是您選簪子那一日,冷大小姐也來過,隻是不知何時離開的,”掌櫃恭敬道。
百裏修清眸一瞥,看得冷意晴心裏發毛,那日,她是存心躲著他的。
“那日你躲著我?”哪壺不提提哪壺,冷意晴真是無言以對了,要說是,百裏修便沒了麵子,要說不是,可掌櫃作證,那會兒確實她在場。
冷意晴低下頭,刻意迴避。
掌櫃自認多嘴,急忙轉了話鋒,“公子,那些人都已經綁起來了,就等著您示下。”
百裏修帶著冷意晴進了寶應閣的密室,沉聲問道,“我的箱子呢?”
很快,掌櫃就捧著一隻沉甸甸的箱子過來了,放下時。還發出不小的聲音,“在這呢,那賊人以為隻是普通的箱子,居然用斧子砸,白費了力氣不說,還驚動了守衛。
百裏修摘下耳珠上的赤金耳環,掰直之後,插進了鎖孔,哢擦一聲,鎖芯跳了出來。
冷意晴這才知道那赤金耳環的作用,不禁有些佩服百裏修的做法,這掛在耳珠上的東西隨時隨地能感到它的存在,不怕丟了。
箱子被打開,一層灰白酷似石頭的內壁出現了。
冷意晴好奇地用手戳了幾下,指腹生疼生疼的。
百裏修拿出一本賬冊,才解釋道,“這叫混凝土,是用貝殼和火山灰加上小石子攪拌而成的,中間還夾了鐵條,所以那些人沒那麼容易偷走我的東西。”
冷意晴第一次見識了百裏修的學識,他說的這些好深奧,一點都不容易懂。
百裏修看出冷意晴的迷茫,便把賬本交到了她的手上,說道,“你看看裏麵有沒有你熟悉的名字,就算淩書桓穿著那鞋子,也不一定是他買的,這款鞋子是根據我想的樣子繡製的,每一隻鞋子的腳後跟都有金絲元寶,別人家沒得模仿。”
冷意晴這才發現百裏修並不像表麵那樣膚淺,有時甚至會覺得他無所不能,就連別的男人覺著卑微的廚房之事都十分精通,這男人才難以捉摸了。
百裏修見她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微微蹙眉,道,“怎了,我臉很髒?”說完,還順勢抹了一把臉。
冷意晴心虛,急忙低下頭,故作專心翻賬冊,聽聞百裏修輕笑一聲,臉一紅,頭垂得更低了,但是她沒放過上麵的每一個字,快到結尾了,才發現三個熟悉的字,冷意萱。
冷意晴鬆了一口氣,至少是有些蛛絲馬跡可循,“果然有意萱的名字在上麵,如此一來,淩書桓應該就是那隻幕後黑手了。”
百裏修見她因興奮而雙眼放光,雖然不忍,還是給潑了一盆冷水下去,“隻是說明冷意萱她買了鞋子,可沒說給誰穿,這要是給了她爹,也已是死無對證了。”
冷意晴一聽,覺得十分在理,自己也是太依賴於直覺了,凡是得找出證據才行。
“那怎麼辦?我去問問意萱?”
百裏修略一沉思後搖搖頭,而是問掌櫃道,“那些人呢?”
“小人把他們關在地下了,就等著您吩咐。”
“放幾條毒蛇進去,我倒是要看看,他們的嘴有多硬。”百裏修眼眸驟深,斂起一絲陰鷙,他走到密室一側,轉動半身高的美人肩花瓶,鏗鏗兩聲,整麵牆升了起來。
冷意晴隻覺得一股子陰冷之風迎麵撲來,隨後,她看到對麵一片昏暗,而地下卻是布滿了鐵絲網,需是有了亮光,鐵絲網下麵很快就傳來了憤怒的聲音。
“快點放了我們,不然我們主子找來,饒不了你的狗頭。”
“你們主子不就是明王嗎?裝什麼神秘!敢動我百裏小爺的店鋪,你們也是狗膽包天了。”
“知道我們是明王的人,還不趕緊放人。”
“好,我不僅放你們出來,而且還讓人好好伺候你們。”
“這還差不多,”得意之笑瞬間蔓延開來了。
百裏修嘴邊一抹獰笑,手一揚,掌櫃就拎著一個蠕動的袋子往地下倒去。
“這裏有幾條蛇餓了好幾天了,怪可憐的,也沒地方去,我就把他們放進去,你們陪著玩耍玩耍吧。”
百裏修話一說完,地下便傳來撕心裂肺地狂叫之聲,冷意晴雖然隔得遠,可還是聽得她心裏發怵,這手段不光彩,可足已震懾他人了。
半盞茶的時間一過,受不住身體和心裏煎熬的人拚命大喊,“放我出去,我說,我說。”
百裏修十分滿意,朝掌櫃望了一眼,掌櫃便繞動牆腳的軲轆,將那個討饒的人像釣魚一樣給釣了起來。
那人麵上已有兩個清晰的毒蛇牙印,麵色發暗,眼裏充滿了驚恐之色,“隻要饒我一命,我什麼都肯說。”
“明王向來不削小爺這些胭脂繡品,怎得這次這麼感興趣了。”百裏修轉著手中的茶盞,看似很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