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緊跟了出去,正好看到冷氏撞到了冷三娘,便疾步走過去,將冷氏扶了起來,不悅道,“三姨娘,你什麼時候得了聽牆角的毛病?”
“大小姐,我沒有,隻是剛巧走過來而已。”
冷意晴相信才怪呢,都說了不讓她進來,她還明知故犯,這分明就是狡辯,“那現在請姨娘你迴到座位去吧。”
冷意晴扶著冷氏去了正堂,發覺桌上少了個冷意珍,便問了冷意菲,“四妹,三妹去哪兒了?”
“啊……哦……”冷意菲好像很迷茫,支支吾吾了一下,才說道,“三姐去茅房了,馬上就迴來。”
冷意晴本就不在意,就是覺得這端午酒席也過於冷清了。
冷三娘看到冷氏臉色不好看,便給她遞了杯茶,勸道,“大姐,兒大不由娘啊,若是大小姐和那叫劉一鳴的真的有什麼,你也要放寬心,莫要氣壞了身子。”
冷氏神色一斂,接過冷三娘手裏的茶盞,朝她的臉上撲了過去,然後將茶盞一擱,厲聲道,“原來是你在爹麵前嚼舌根,我問你,你到底什麼居心?”
“妹妹哪裏有什麼居心,妹妹覺得這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姐姐您生什麼氣啊,”冷三娘拿著帕子抹去臉上的水,依然鎮定地迴答冷氏的話。
“你還狡辯?”
“妹妹不敢,姐姐這麼生氣,莫不是妹妹說對了?”冷三娘皮笑肉不笑,見冷氏不說話,又朝冷意晴恭喜了,“大小姐,劉一鳴雖然年歲大了些,但是會疼人,你啊就等著享福吧。”
“多謝三姨娘了,”冷意晴淡淡一笑,十分從容,冷三娘這等角色似乎根本激不起她的怒意,“改日你若想改嫁,我一定讓外祖找媒婆給你尋個七老八十的,到時候可會好好疼你。”
冷三娘神色一滯,啞口無言了。
冷氏這才笑道,“晴兒,你三姨娘怎麼可能改嫁?你啊,莫要操這個心了。”
冷氏的話不無道理,三房一直隱而不發,就是因為找不到好時機,如今二房已敗,她們開始蠢蠢欲動了。
冷意珍半刻鍾後才迴來,進來時笑容滿麵,可看到冷意晴的時候,笑容一頓,什麼都沒說,繼續吃酒了。
上茅房上了那麼久?冷意晴好奇問道,“三妹,茅房旁邊那株牡丹花開了沒啊?”
“呃?”冷意珍心不在焉,被冷意菲踢了一腳才抬起頭,“大姐姐,你剛剛說什麼?”
“我問你,茅房旁邊的牡丹花開了沒?”
“開……開了。”
“什麼顏色的?”冷意晴含笑繼續問道。
“顏色?哦,哦,是白色的,很白很白,”冷意珍見冷意晴臉色依舊,便隨口應了。
“哦?白色,”冷意晴故作沉思,隨後自言自語道,“我記得我好想種的是紅色月季花,什麼時候變成了牡丹花呢?”
冷意珍神色一變,低頭猛吃東西了。
果然有貓膩!
冷意晴又一次望了冷意珍一眼,故作若無其,此事就算翻篇了。
雖然這頓飯很無趣,但是至少還是有些收獲,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讓冷元青知道劉一鳴的心事也不枉為一件好事,說起還真虧了冷三娘的多嘴多舌和唯恐天下不亂。
迴了竹苑,冷意晴第一件事情便是讓阿薩將屋子裏裏外外找了一遍,結果什麼都沒發現。
“大小姐,奴婢在這兒呢,那三小姐不敢加害於您,您還是放十二萬分的心吧,”阿薩發覺冷意晴將自己的神經繃得太緊了,又補充道,“奴婢這點花拳繡腿還是打得過一般人的。”
“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三房太奇怪了,前些天我們鬧得沸沸揚揚,而她們卻躲在屋裏一聲不吭,不像是她們的作風,另外我早上試探了意珍,發現她說謊了,我這麼小心也是怕著了她的暗算。”
“那您現在可以放心了嗎?”
“放心?”冷意晴搖搖頭,“隻要在這屋裏一日我都無法寬心,為了外祖還有我娘……”冷意晴說到這裏,騰地站了起來,急衝衝地朝外走去,“去我娘看看,萬一她出事那就糟了。”
阿薩嚇了一跳,怪自己勸冷意晴不要多想,萬一冷氏出了事情,她是第一個罪人。
繡樓院子裏,掛了好幾盞燈籠,照得通亮。
冷氏因酒意臉上泛著迷人的紅暈,嘴角微微翹起,看起來心情不錯,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晚了還在給院子裏的盆栽修剪枝椏。
“大小姐,您……”
冷意晴沒來得及阻止楊媽出聲,便打攪到了冷氏。
“咦,晴兒,這麼晚了還過來,該不會是想跟娘再擠一張床吧?”冷氏拿冷意晴小時候和她擠一張床的事情拿出來說笑。
冷意晴示意阿薩把院子裏查看一番,這邊笑著和冷氏說話,“娘,你莫要取笑女兒了,女兒再大還是您的女兒。”說這話,她自己心裏都覺得苦澀,養育之恩大如天,可她卻有離開的衝動,不想被別人說她霸占冷府的家產。
“是,”冷氏收好剪子,拉著冷意晴去了淨室,邊洗手邊感慨,“娘巴不得你天天過來睡,娘年紀大了,晚上頭總覺得這屋子空蕩蕩的,讓人多看一眼都心慌慌。”
“娘一點都不老,而且還美豔得很,要不然劉叔怎麼會十年如一日地惦記著您。”冷意晴看玩笑,知道冷氏不會惱她,大著膽子問道,“您對劉叔難道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你這孩子……”冷氏被問得雙頰通紅,拿著帕巾擦了手,就借著出去避開了冷意晴的問話。
不過,此時無聲勝有聲,冷氏不說話那便是對劉一鳴不全然沒感覺了。
“晚了,早些上床睡覺,娘啊很久都沒有和你好好說話了,這次我們就說個夠,”冷氏轉移話題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冷意晴低眉淺笑了一聲,嘴上應了好,可心裏想著一會兒再探探地,也不枉自己對劉一鳴的承諾。
若是冷意晴宿在冷氏這裏,阿薩也迴不去,索性就幫著楊媽一起鋪床,可是,當她剛靠近拔步的時候,臉色大變,將楊媽拉開了老遠,嚇得她忍不住叫道,“阿薩,你差點把我這身老骨頭給拆了。”
冷意晴見楊媽說得如此嚴重便問阿薩道,“怎麼了?”
“大小姐,奴婢覺得很不對勁,”阿薩指著紅錦明紋的被褥,小心翼翼地靠近,許是沒把握,阿薩又退了迴來,拿了雞毛撣子再次靠近。
她單手挑起被褥,使勁一掀,床上全是黑麻麻地在蠕動的東西。
蠍子!冷意晴頭皮發緊,這一輩子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蠍子,身邊的冷氏見了,更是腳軟,倒在了地上。
冷意晴扶起冷氏,將讓送到花廳後,讓楊媽去照顧,然後鎮定地問阿薩道,“這蠍子有毒嗎?”
“是,”阿薩急中生智,將被褥又一次給蓋了上去,不然裏麵的蠍子爬出來,擔憂道,“大小姐,奴婢不知道這蠍子是不是有爬到別的地方,萬一被蟄到,是致命的,華佗在世也難以起死迴生。”
“這麼厲害?”冷意晴難以置信地自語,如此多數量的毒蠍子會出現在床上,絕對不是偶然爬進去的,而是有人故意放進去的。
“大小姐,怎麼辦?”
“把它們都弄死了再說,剩下的事情我們慢慢查,”冷意晴麵如寒霜,她真不敢想剛剛要是冷氏被蠍子蟄到了會是怎麼樣的後果。
“數量太多了,要是用火燒的話這屋子恐怕難保了。”
冷意晴聽了阿薩的為難,環視一周後,指著拱門牆角那及人高的花瓶道,“弄到裏麵去,然後放火進去。”
“好,”有了冷意晴的示下,阿薩便放開手腳了,她讓冷意晴出去,然後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地,將被褥對折,如倒豆子一般地將蠍子倒進花瓶裏麵,剩下一些冥頑不靈地使命夾住被褥的蠍子,則用手一隻隻地抓進去。
看差不多了,冷意晴才門進去,吩咐道,“給我留個二十隻,裝進空的茶壺裏。”她倒要看看那放蠍子的人看到會是什麼樣一個情形。
“好嘞,”阿薩忙得滿頭大汗,拆掉身上的累贅之後,吹了火折子,點燃帕子後丟了進去,很快,花瓶裏麵就傳出帕裏啪啦的聲音,一股子焦香慢慢散了開了。
冷氏休息後好些了,這才摻著楊媽的手走進來,緊張不安道,“晴兒,這屋裏怎麼會有這麼多蠍子?”
冷意晴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迴答,隻好說道,“許是天氣的緣故,娘,今晚您不如去女兒屋裏睡,這裏怕是不太平。”
“你沒和娘說真話,”冷氏犀利的眼神像似看穿了事情的真相。
冷意晴心裏自然疑惑重重,隻是她一貫心思細膩,不會做毫無證據的猜測,“娘,此事容女兒兩天時間查一查,若是找錯了人可不好。”
冷意晴很獨當一麵,冷氏樂得所見,便說道,“好,你放手去查,娘幫你。”
第二天,冷氏和冷意晴去給冷元青請安,巧得是冷三娘她們也在,沒想到二房一倒,三房就變得殷勤起來了。
“大姐,”冷三娘給冷氏行了禮,冷氏笑道,“三妹這病好得挺快的,是吃了什麼藥?找的哪個大夫,告訴我,我也去問問診,這幾天春困得很,屋裏悶熱,我便去晴兒屋裏睡了,枕頭太高,我這脖子都落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