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書桓一臉寒霜,麵對冷意晴的質問,沉聲問道,“難道我愛你也有錯?冷意晴,為了你可以殺盡天下男人,所以你該明白,隻要跟了我,他們便會沒事,否則,所有靠近你的男人都該死。”
“淩書桓,你別癡心妄想了,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跟你的,我不是冷意萱,更不是那些婢女,所以……”冷意晴哽咽了一下,麵帶淚珠卻笑得極為明媚,“所以你要是想得到我,那就隨我去地府吧。”
冷意晴說完,從頭發上抽出了唯一一隻木簪,對著自己的脖子,咬牙狠狠地刺了下來。
淩書桓眼眸一緊,一個閃身而進,打掉了冷意晴手裏的簪子,抓著她的手腕,厲聲問道,“你真的寧願死也不要嫁給我?”
“是,就算下到十八層地獄,我寧願下油鍋上刀山,我也不願意,因為你不配,”冷意晴冷眼譏諷淩書桓,“就算我隨意在街上找個叫花子都比你強。”
“是不是因為百裏修的關係?”淩書桓加重了手勁,疼得冷意晴已經分不清流下的眼淚是因為張大娘還是因為太疼了。
“是,就是因為百裏修,他強你百倍千倍,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冷意晴說完,朝淩書桓吐了一口口水,惹怒了他盡散內力,將張家的屋頂給掀了去。
雪水落下,冰凍了所有人的心。
此刻,冷意晴心灰意冷,就算做不到為張大娘報仇,也是抱著必死的心思,這樣淩書桓就沒辦法得到她了。
可是,她沒料到的是淩書桓送開了他的手,僵直著背朝門外走去,“晴兒,你記著,待我收拾百裏修之日,便是娶你之時。”
冷意晴一驚,追了出去,可茫茫大雪之中哪裏還有淩書桓的聲音,若不是這殘垣斷壁,還有張大娘的屍體,冷意晴寧願相信這是一場噩夢。
她開始為百裏修擔心,懊悔不該拿他來刺激淩書桓。
“娘啊,你醒醒啊,娘……”張小剛痛哭流涕,手裏的張玨兒迷茫地望著這一切,茫然不知所措。
“晴兒姑娘,對不住了,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劉大夫望著悲戚的冷意晴愧疚地說道。
冷意晴跪在了地上,訥訥地說道,“與你無關,要不是我,姑姑也不會死,是我對不起她。”
張玨兒見冷意晴哭得厲害,也跟著哭了起來,這透風的屋子一片悲痛之聲,大雪紛飛之下,更是悲慘萬分了。
天亮。雪停。日出。
“晴兒,你幫我照顧玨哥兒,我先讓娘入土為安。”張小剛沙啞著聲音,抱起張大娘的屍體往外走。
冷意晴抱著張玨兒翹首企盼,等到張小剛迴來已經是半天之後了,他滿身濕泥,十個手指破皮流血,剛進屋,便一頭栽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好在劉大夫還在,他診脈之後,才讓冷意晴放心,“隻是身體原來就虛弱,又加上悲傷過度,所以才會支撐不住的,休息一下便好。”
冷意晴感激地朝劉大夫點了點頭,雖然他有很多疑惑,卻一句都沒有問出來。
張家的屋子被毀得太厲害了,就算修葺也得花不少銀子,冷意晴便決定暫時搬去相思堂,有個擋風遮雨的地方不說,還有劉大夫就在藥鋪裏坐堂,來診脈也方便許多。
張小剛醒來之後,任由冷意晴喂他吃藥,隻是有時候會不經意地盯著她看,欲言又止。
過了張大娘的頭七,張小剛才恢複了些,臉上也有笑容了,他越是這樣,冷意晴心裏就越內疚,“大哥,你為何不怪我?要不是我,姑姑也不會死。”
張小剛輕輕搖了搖頭,低啞著聲音說道,“怨不得你,是我當時太衝動了才會惹怒那個人,你不必掛在心裏,我娘是因為我而死。”
冷意晴明白張小剛的心思,是他好心好意想幫她,當時淩書桓那一掌,就算沒有張大娘攔著,出事的人肯定會是張玨兒和張小剛。
“啪!啪!啪!”門板被敲得震耳欲聾,使得冷意晴如驚弓之鳥一般跳了起來,等她聽到外邊的聲音後,才放心去開門。
“冷姐姐,你在嗎?我是玉淩。”
冷意晴打開門,玉淩便迫不及待地走了進來,看到躺在床上的張小剛,頓時淚雨滂沱,“這是怎麼迴事呀?怎麼會出這麼大的事情?”
冷意晴為了不吵張小剛休息,將玉淩帶進了廚房。
“冷姐姐,聽外邊的大夫說張大娘死了,是真的嗎?”
張大娘之死被重提,冷意晴的眼睛頓時蓄滿淚水,“都怪我,要不是強留在張家,姑姑也不會死,現在迴想,昨晚就該和百裏修一起迴東洲的。”
“姐姐,冷府出事情了,你迴去也未必落了好啊。”
“冷府出事?出什麼事情了?”冷意晴來到南洲後還是第一次聽說冷府的事情,她緊張地握住了玉淩的手,不安地問道。
“你不知道?”玉淩後悔地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了,既然百裏修來過都沒說,那定是不想讓冷意晴知道了。
“呃?”冷意晴搖搖頭,著急道,“冷府出什麼事情了?”
“沒……沒什麼,”玉淩閃躲地想要避開冷意晴的追問,可是,前世冷府慘遭滅門已是冷意晴心中的惡夢,怎麼能讓她不擔心呢,“玉淩,你快說,否則,你下次便別在叫我姐姐了,我當不起。”
玉淩磨磨蹭蹭了許久,才說道,“是你一定要我說的,到時候修哥哥問起來,你得幫我掩護。”
冷意晴緊緊地抿著嘴,肅然應下。
“前些日子,冷國公接了份監造鎧甲的差事,這鎧甲出來之後,隻需要兩刀便會被截成兩段,父皇聽信讒言,說冷國公私通北疆,盛怒之下,將整個冷府的人都禁足了,我私下聽說,父皇打算明年秋後處斬。”
昨夜百裏修還說要去冷府提親,為何今日卻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玉淩,是你騙我對不對?百裏修昨天說要去冷府提親呢。”
“冷姐姐,許是連修哥哥他都不知道,我是偷偷聽了兩耳朵,所以才知道出事情了的。”
冷意晴心亂如麻,一抹未平一波又起,怎麼不讓她心力交瘁。
待冷意晴進屋,張小剛看出了她的異樣,便問道,“晴兒,你有心事?”
冷意晴朝玉淩搖搖頭,示意她別說,這邊思量著怎麼讓張小剛不知情的情況下迴東洲。
等冷意晴燒好中飯出來的時候,張小剛已經穿戴整齊,而桌上已經放了個她的包袱了,張玨兒依依不舍地望著冷意晴,好像很想她抱的樣子。
“我的包袱怎麼會在這裏?”冷意晴不解地問道。
“晴兒,你迴東洲吧,我這裏你不需要擔心。”張小剛嘴上雖然若無其事,心裏卻十分得舍不得。
冷意晴看向了玉淩,玉淩心虛地低下了頭。
“你別怪她,是我逼她說出來的。”張小剛維護玉淩,就怕冷意晴生氣。
冷意晴就該知道這事兒肯定是瞞不住的,尤其是在玉淩喜歡張小剛的情況之下。
“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張大哥很想知道,所以我才沒忍住的。”
冷意晴歎了口氣,沒怪玉淩,她把包袱放在了地上,把飯菜擺手之後,說道,“我沒說要迴東洲,大家吃飯吧。”
“娘,抱抱。”張玨兒似乎聽懂冷意晴的話,高興地直往她的懷裏撲,冷意晴會心一笑,逗著張玨兒說道,“要不要娘喂你吃飯啊?”
“好,娘喂飯飯。”張玨兒乖巧地應下,坐在冷意晴的身上聽話極了,玉淩見了那叫一個羨慕,“玨兒乖乖,姨姨喂你好不好?”
“我要我娘喂,姨姨自己吃。”張玨兒的話逗得冷意晴心裏一暖,心裏更為歡喜了,正因為如此,她的心越發亂了,兩家都是恩情,她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任何一方的。
剛吃完飯,張小剛便把冷意晴的包袱拿到她的跟前,神色淡淡地說道,“晴兒,抓緊上路去東洲吧。”
“大哥,你這是幹什麼?”冷意晴隻是看了一眼包袱,沒有去接過來。
“那邊出事兒,你定是有所牽掛,我好多了,加上玨哥兒也懂事,我帶得過來。”張小剛嘴上說得雲淡風輕,但是眼裏的寂寥清晰可見。
“外祖他一定會有辦法的,我迴去也沒用……”冷意晴還沒說完,張小剛頭一扭便往外走了,玉淩剛要追出去,可冷意晴卻阻止了她,說道,“讓我去吧,你能否幫我看著玨哥兒?”
玉淩雖然很想追隨張小剛出去,但是她心裏清楚,心病還需心藥醫,還得冷意晴自己和他說明白。
“大哥,你等等我。”
剛要出院門的張小剛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轉身看到冷意晴焦急的神色,心裏亂成一片。
“大哥,你是不是一定要我迴東洲?”
“是,”張小剛無比堅定地應道,“養育之恩大如天,你必須迴去看看。”
“好,那我聽你的,但是……”冷意晴感激張小剛的通情達理,但是心裏的愧疚卻是越發地深了,“我要你和玨哥兒一同和我去東洲,要不然我不放心。”
張小剛略一失神,狐疑道,“我們也去東洲?”
“對,隻有你們在我身邊我才會放心,”冷意晴見張小剛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這才莞爾,“姑姑將你們尤其是玨哥兒托付給我,我必須得遵守諾言。”
見冷意晴堅持,尤其還把張大娘搬出來,張孝感隻有答應了,“那邊要是沒事的話,你還會和我們迴南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