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被一陣刺目的陽光弄醒了,費力地睜眼看了看四周,才發覺自己躺在大炕上,原來是做了個夢,夢裏,百裏修親了她,又摸了她的臉,而且還摟著她睡覺,雖然她知道這一切都不可取,但是不知為何,腦子不聽使喚地渴望接近他,一定是喝了太多的酒釀了,所以才會出現反常。
這麼想了之後,冷意晴才覺得心安理得了,要不然她會誤會自己愛上了百裏修,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她可是信誓旦旦地就算為奴也不要成為他的妻子,因為他們兩個都有難題麵對,那就是琪王。
側睡的百裏修微微睜開一條縫,寵溺地看到冷意晴還有她那變化無窮的表情,小妮子一定覺得很奇怪,明明在黃花梨木大床上睡著的,怎得跑到大炕上去了。
這也不能怪百裏修,要是冷意晴在床上再睡下去,他可要火大傷身了,所以不得已在半夜的時候,將人抱迴了炕上。
“叩叩叩,”阿薩敲了房門,在外麵說道,“公子,您醒了嗎?”
冷意晴急忙看向了百裏修,見他沒動靜,急忙下炕,輕輕地開門說道,“阿薩姐姐,人還在睡呢,今日怎麼過來叫他了?”
“姑娘,是公子昨個兒吩咐的,說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去出去一趟。”
“伺候本公子更衣吧,”剛睡醒的百裏修,聲音低沉沙啞,好聽得猶如會勾人魂魄的魔音。
阿薩朝冷意晴努了努嘴,便出去了,言下之意就是公子叫你更衣呢。
這下子,冷意晴裝傻充愣都不行了,隻好硬著頭皮進去。
百裏修掀了被子,施施然地下了床,冷意晴差點要雙手捂住臉,羞得不敢直視,睡夢中他溫熱的身體緊貼著自己,這感覺微妙得令她怦然心動,更使她腦子亂成了一團。
“怎麼,本公子的身材就這麼差,讓你連看的勇氣都沒有?本公子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百裏修戲謔地調侃冷意晴,像是在提醒她,上次在醉心樓的時候,兩人挨得更近呢。
冷意晴一張小臉燒得通紅,心裏一百個警告自己不能喜歡百裏修,這樣做了之後,才鎮定地仰起頭,給百裏修穿了衣裳。
她自己沒發覺,可百裏修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她的手在不停地發抖。
“衣櫥裏有兩匹布,你拿出做兩身衣裳,免得到時候有客來人,覺得我薄待了丫鬟,”百裏修說完,自己扣好脖子上的盤扣。
“現在都什麼時候還顧忌麵子上的事情,也真是夠了,”冷意晴聽了百裏修的話,忍不住嘀咕,窮困潦倒已經是事實了,哪裏和以前紈絝公子哥的日子相提並論。
“說什麼呢?”百裏修故作不悅地沉下臉,看著冷意晴嘟著嘴巴,心裏隻想笑出來。
“沒……沒什麼,奴婢說謝謝您。”雖然這話說的違心,但是看到百裏修抬腳進了淨室,冷意晴也沒什麼罪惡感了,該死的百裏修總能給她無限的壓力,讓她沒辦法自在。
打開衣櫥,裏麵果然有兩匹布,一匹杏黃色祥雲明紋雲錦,一匹桃色暗花雲錦。
杏黃色祥雲明紋雲錦最適合做裙衫,不僅垂墜得能襯托婀娜的身段,而且還極為保暖,這冬日裏能裁上一件也是極好的,可是她不會裁衣裳。
“姑娘,”阿薩進了屋,看到冷意晴摸著布料發呆,忍不住問道,“你不喜歡這布料嗎?”
“百裏修現在不是沒銀子麼,哪裏來的錢買布料,而且這匹雲錦,值不少銀子呢,”冷意晴試探著問阿薩,一向道百裏修重操舊業唱戲,她心裏就堵得慌。
阿薩微微一愣,很快就掩飾了自己的不自在,笑道,“噯,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原來是這個,這匹布啊是皇上賞的。”
“那這塊又怎麼說呢?”冷意晴拿起桃色暗花流雲棉布問道,這是加深了她的懷疑,皇上應該不會賞這種顏色給百裏修吧,要說雲錦可以做男子的衣裳,可流雲棉布完全是女子用來做襯裙的。
“這個……”阿薩的腦子在飛快地轉動,極力在想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個什麼?”
阿薩靈機一動,問冷意晴道,“你是否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們公子時他穿的衣裳的顏色。”
第一次見麵,就是打死冷意晴估計也是難以忘記的,那日一身紅衣的百裏修不僅幫她捉奸,而且還要為她解毒,“我若是沒記錯的話,是一身大紅衣裳。”
“不錯,其實我們公子以前尤為喜歡花裏胡哨,時常會穿一些很奇怪的衣裳,這顏色嘛,更加不在話下了,隻要他喜歡,什麼顏色都會穿。”阿薩說完,在心裏默念,要是百裏修知道了別責罰她,她扯點謊言不容易,尤其是麵對精明的冷意晴。
“是麼?”冷意晴半信半疑,她折好了兩塊布有打算放迴櫃子裏去,不會做衣裳,有布料也白搭。
“你要是不喜歡,拿去換就行了,”阿薩攔住了衣櫥的門,這話讓冷意晴更為奇怪了,“皇上賞的布料還能換?”
阿薩這才發覺自己失言了,趕緊自圓其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布料不是皇上賞得麼,這可是寶貝,拿到任何一家布料鋪子,他們都會爭先恐後地要求換的,不行,你和我去街上走一趟。”
外麵依舊大雪冰封,冷意晴也不會真的去換,至少沒那個閑心意趣,“也罷,我相信你便是了,”說完又要關櫥門。
“姑娘,這怎得又放迴去了?”阿薩真是猜不透冷意晴的心思了。
“我以前在冷府的時候衣裳都是買現成了,自己哪裏會裁製衣裳啊,這麼好的布料,還是放起來為好。”
阿薩聞言,忍不住笑了,“公子知道姑娘不會裁製衣裳,所以讓我們動手去,這不我就是來拿布料的。”說著,阿薩又拿出了兩匹布料,明亮的眼睛將冷意晴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心中了然,“那我現在就拿布料去後院,不出兩天就能穿上新衣裳了。”
冷意晴沒想到百裏修連這點都考慮了,心裏流過一陣暖流,但是她趁阿薩沒離開,把流雲棉布給拿迴來了,“這塊布先放著吧。”
“為何?這塊布要是縫製肚兜或者寢衣都極為好看,想來我們公子的眼光是不錯的。”
“我知道,”冷意晴嬌俏地紅了臉色,百裏修居然連這個也想到了,還真是讓人羞澀,尤其是阿薩毫不在意地說出這個話來,好像理所當然侍衛,要不是找個好的借口,恐怕阿薩她們還會覺得不知好歹呢,於是,她思忖後,說道,“我瞧著公子這兩日都沒睡好,想來是屋裏太亮的緣故,所以我想用這塊布做門簾子,省得再花錢買。”
“可是……”阿薩遲疑不決。
“好了,阿薩姐姐,就這麼說定了,”冷意晴含笑說道,“還麻煩你們幫我裁衣裳呢,怪過意不去的。”
阿薩無可奈何,隻能拿著雲錦出去了,反正到時候就算百裏修問起,她隻有實話實說了。
冷意晴如釋負重,拿著流雲棉布一陣比劃,拿出一把剪刀刺啦啦地剪了長長一塊出來,又搬了椅子,把棉布掛了起來,雖然百裏修那裏暗了些,可是這樣隔起來,就感覺舒服多了,不然總覺得夜裏睡覺的時候總覺得有雙眼睛盯著她。
這邊冷意晴侍弄她的簾子,而百裏修卻在皚皚白雪之中潛入了京府尹的大牢,在昏暗的牢房裏麵,他依舊熟門熟路地找到了冷元青關押的地方。
“哢擦”,銅鎖落下,百裏修推開牢門走了進去。
“阿修,是你來了嗎?”冷元青經過監造一事,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動作,神色,都遲鈍了。
“是我,”百裏修走到冷元青的跟前,先是端詳了半刻才放心。
冷元青猜到是百裏修,淡然一笑,說道,“我聽到雪聲了,猜想你不出兩日,肯定會來的。”
“冷老,皇上怎麼突然改變了主意,要在三日後對您施行淩遲之刑?”百裏修滿麵冷肅,打從他得到這個消息後,就如驚天響雷炸下來一般,“玉琪要是不守信用,晚輩絕對不會放任他肆意妄為的,晚輩……”
冷元青手一抬,示意百裏修不要說下去,“阿修,我知道你對琪王有意見,但是兒女私情切不可淩駕於忠義之上啊。”
“可是,冷老,要不是玉琪諸多為難,晴兒也不用跟著晚輩吃苦,難道這就是您所期望的嗎?”
“不,”冷元青一聽百裏修提冷意晴,眼睛瞬間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晴兒這件事真的是意外,所以我才會把她交托給你,希望你能保護她,讓她不要受到傷害,但是我擔心的是她終有一日要迴衛府,而且知道她母親是佳玥公主死的不明不白。”
百裏修點點頭,此事,路克儉已經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了,“晚輩知道您的擔心,所以一定會保護好晴兒,這一點您放心,隻是接下去晚輩該怎麼做才能救您呢?”
“不用了,我都這把年紀了,死了也就死了,就是要拜托你把一娘和一鳴救出來,”冷元青像是早已有了決算,心意已決地安排著後世,“我死了之後,你把兵符交給玉琪,助他得到皇位,這樣我也不負先皇所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