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出生本來就低賤,吃苦受累都已經(jīng)習慣了,你說是不是?”冷意晴說完,不著痕跡地從銅鏡裏打量王麗華,隻見她狠狠地咬著雙唇,不知道在想什麼。
冷意晴繼續(xù)‘乘勝追擊’,“我剛剛也替你想過了,要是你和阿薩一起嫁給劉茂的話,以後他肯定也會有安排的,比如阿薩侍寢的話,你就睡地鋪,等你侍寢的時候,阿薩睡地鋪,阿薩伺候了我們這麼久,我相信她能和相處得很得,至少睡地鋪是很習慣了。”
“你是說以後我們?nèi)齻人擠一個屋子?”
“嗯,我之前想把大院子給劉茂,但是他堅決不肯,想用自己的俸祿養(yǎng)家眷,試想一下,這麼點銀子怎麼夠啊?雖說有骨氣,可是貧賤夫妻百事哀,到時候要是為了一口飯吵得家無寧日,那就劃不來了。”
“可是,奶娘和我說得不是這樣的,”王麗華有些發(fā)懵,完全被這破屋子給收服了。
冷意晴故作驚訝,拉著王麗華的手,關(guān)切地問道,“你是指誰啊?”
“就是和我來的那位媽媽。”
“哦,”冷意晴長長一歎,難以置信道,“原來她就是啊,我怎麼看著她不像,哪有奶娘這麼兇悍的,對姐姐你一點都不和藹。”
“這個……這……”王麗華支支吾吾地說不全話了。
冷意晴也不為難,把話題給扯了迴去,好奇地問道,“那位媽媽怎麼和姐姐說的呀?”
“她說…她說劉禦醫(yī)以後會成大氣候,宮中所有的禦醫(yī)都歸他管,皇上和太後對他寵愛有加,以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而且還說他溫文爾雅,對人極好,所以我才……我才……”
王麗華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下去了。
“所以什麼?”冷意晴探究地望道,不過還是被王麗華給掩飾過去了。
“沒什麼,我隻是覺得奶娘說得挺好的,竟然不知迴事這般情形。”
“就是說,”冷意晴繼續(xù)蠱惑道,“劉茂其實和我說過,伴君如伴虎,總有一天他會離開皇宮到鄉(xiāng)間小野的地方,種田養(yǎng)花捕魚獵鳥,這才是他要的生活。”
“當真?”
“可不就是,連我都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不過好久沒提了,我想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放棄這個打算了吧?”冷意晴用簪子固定住最後一束頭發(fā),拍了怕手說道,“好了,可以換喜服了,這一下子雙喜臨門,還真是普通人家想都想不到的呢。”
說完,冷意晴把喜服送了過去。
王麗華猶豫著沒有接手,忽然她捂住了肚子,整個人趴在妝臺之上,“哎喲,哎喲……”
“姐姐,你怎麼了?”要不是怕聽見,冷意晴早已經(jīng)笑出來了,走近時,隻好憋著笑。
“你快去把我奶娘找過來,我老毛病犯了,這廂動都動不,”王麗華一直搖頭,真的很像是腹疼難忍的樣子,“哎呦,疼死我了,真真是疼死我了。”
“好,好,我馬上去叫,”冷意晴關(guān)上了院門,迴到了堂廳。
“我們小姐呢?”王奶娘不見王麗華,急得抓住了冷意晴的手,“你把她怎麼了?”
冷意晴甩開王奶娘的手,笑道,“媽媽,你家小姐舊疾犯了,正叫你過去瞧瞧呢?”
“舊疾?什麼舊疾?”王奶娘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冷意晴現(xiàn)在可是真的確認這王奶娘不是王麗華的奶娘,“你是她的奶娘,怎麼會不知道她的舊疾呢?莫非你不是?”
王奶娘的臉色一變,急忙轉(zhuǎn)身跑去小屋了。
冷意晴冷哼後,轉(zhuǎn)而對劉茂說道,“你們兩個趕緊拜堂吧,別耽誤了吉時。”
“小姐,那王……”阿薩扶著冷意晴的手站了起來,眼睛鼻子哭得紅紅的,看起來令人心疼。
“沒事了,那王小姐現(xiàn)在不敢再嫁給劉茂了,”冷意晴一想到王麗華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心裏就想笑出來。
劉茂看著冷意晴嘴角的一抹笑意,竟然有些失神了。
百裏修看在眼裏,不自覺地捏緊了手勁,疼得劉茂連忙出聲,“阿修,你可以放開我了。”
“哼,”百裏修雙手一推,劉茂就恢複了自由,許是劉茂自己也覺得失態(tài)了,所以對百裏修的冷然沒有多加言語,而且拿起桌上的紅綢,一端交給阿薩,一端自己牽著,走到正堂中間,等著冷氏坐下。
衛(wèi)長軒自動請纓當起了司禮,三響唱罷後,高聲說道,“禮成,送入洞房。”
“不用了,”阿薩自己拒絕了這般繁瑣的事情,一來劉茂愛的人不是她,二來這府中還有王家的人,所以她沒那麼迂腐,看得也比較輕了。
不過劉茂卻對阿薩有了改觀,剛剛他拿刀威脅王麗華的時候,阿薩居然願意生死相隨,這讓他的心沉甸甸的,有什麼東西壓著似得。
“既然禮成,是否可以討杯水酒喝啊,劉兄?”衛(wèi)長軒笑盈盈地問道,聲音又不由他控製地尖銳了起來。
“這是自然,醉心樓的飯菜已經(jīng)送到,衛(wèi)世子和太子請移步,”劉茂引著兩人去了飯廳,這裏的確是已經(jīng)擺好了一桌菜肴,還有那醉心又醉人的美酒。
冷意晴剛要和阿薩一同進去,誰知百裏修拉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帶到院子裏去,肅然問道,“怎麼迴事?這王家的小姐說不嫁就不嫁了?”
“嗯,不嫁了。”冷意晴眉眼彎彎,笑起來明媚生動。
“你把她怎麼了?”
“我?”冷意晴反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你以為我能把他怎麼樣呢?打又打不過,罵又沒她本事。”
“那……”百裏修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原因來說服自己了。
“既然你和我說王麗華是北疆來的私生女,之前生活的地方一定很苦,”冷意晴最終還是沒忍住,為自己口齒的厲害恨不得雙手鼓掌了,“中午她竟然因為飯菜掉地上了就怒打王媽媽,那肯定是吃過挨餓的苦頭的,現(xiàn)在被靖遠侯接迴府,又委以重任,想來是把好吃的好喝的全部給她的,俗話說,由儉到奢易,由奢到儉難,這話不是沒道理的。”
百裏修認真地聽聞,連連頷首道,“還是你心思細膩,竟然想到了這一點,那王小姐不願意嫁劉茂,肯定是因為你把他貶得厲害了吧?”
“哪有,”冷意晴嗔了百裏修一眼,得意地說道,“我不知道把劉茂說得有多高尚呢,隻是那王小姐不懂得欣賞而已。”
“你啊……”百裏修一點冷意晴的鼻尖,溺愛地望著她那清秀迷人的臉龐,“就你鬼靈精。”
冷意晴得了讚賞,更加得意了。
兩人到了飯廳,裏麵三個男人已經(jīng)開始觥籌交錯起來了,見著百裏修,硬是叫他自罰三杯醉人心。
百裏修欣然接受,三杯下肚,完全沒事兒。
“小姐,那王小姐該不會出事吧?”阿薩擔心地問道,雖然拜堂的事情順利地進行了,可是人不離開百裏修,她的心就是安定不下來。
“好著呢,別擔心,”冷意晴急忙寬慰,笑著對她說道,“沒想到還是你快,這廂都成親了,以後不用過來伺候了。”
“那怎麼使得,”阿薩沒同意,連忙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夫郎他都住在宮裏,奴婢要是不做點事情的話,豈不是被悶死了。”
“都成親了還住在宮裏?”冷意晴詫異不已,這讓阿薩守活寡有什麼區(qū)別,要是這樣冷落阿薩,還不如不娶呢,“不行,這件事情我得管,劉茂他不能不負責任,娶了你……”
“小姐,奴婢求您了,這件事情就讓奴婢自己解決,好不好?”阿薩皺著臉央求,冷意晴見她堅決,便放棄了插手的打算。
過了一會兒,王奶娘找來了,而且她的身邊沒有跟著王麗華。
“夫人,我先迴去給我們小姐取藥了,這舊疾發(fā)作的又急又猛,我怕帶她迴去,路上出事就糟了。”
“好,”冷意晴爽快地答應(yīng)了王奶娘的請求,讓人帶她出去了。
這人一離開,冷意晴興致勃勃對阿薩說道,“我猜王奶娘今天肯定不會迴來。”
“何以見得呢,應(yīng)該不會把王麗華一個人扔在咱們府中吧?”
“難說,”冷意晴對王奶娘的判斷已經(jīng)很準確了,所以才肯定道,“她這是想把人扔在咱們府裏呢,到時候直接賴在這裏也說不準呢。”
“那怎麼辦?”阿薩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王家的人誓不罷休。
“走一步看一步吧,”冷意晴一時半會還想不出一個主意來,畢竟沒王奶娘這樣的人,會把王麗華獨自扔在自己府中,更準確地說,王麗華真是顆可憐的棋子。
四個男人喝得不亦樂乎,可唯獨衛(wèi)長軒一個人麵紅耳赤,雙眼朦朧地像是已經(jīng)喝醉了,“我……我好像不行了,這頭暈得很。”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才喝這麼一點酒醉了?”玉琪嘲諷完之後,又給衛(wèi)長軒倒了滿杯,“喝吧,多喝一點,把那些不痛快地都忘記,睡一覺什麼事兒都沒了。”
“好,我喝,”衛(wèi)長軒看樣子還真是醉了,一杯酒還未到嘴邊就已經(jīng)被倒掉了一大半了,喝完之後,突然仰天大哭起來,“不滿你們說,我這個世子當?shù)锰d悶了,以前受不到父親的重用,現(xiàn)在又被人恥笑,我真是……真是覺得這人生沒意思了呀。”
百裏修等三人一聽,嘴角忍不住抽搐了,還沒見過哪個男人會這麼嚎啕大哭的,不過很快,百裏修的一句話讓大家都釋懷了,“算了,我們體諒一下吧,畢竟他和我們不一樣,是不是?”
“嗯,阿修說得在理,”玉琪立刻迴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