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修見冷意晴神色異常，便輕輕地推了她一下，笑問道，“明天就是我們成親的大好日子了，是不是覺得這衛長軒很敗興？”


    冷意晴強笑著搖了搖頭，連忙岔開了話題，“我那嫁衣改好了嗎？怎麼沒見人給我送過來�！�


    “小姐，趙四正改著呢，一會兒就送來，”蕭楓迴了話，也讓縈繞在兩人之間的怪異氣氛消散了不少。


    百裏修因著要去忙學堂的事情，所以沒有在多耽擱了。


    嫁衣，鳳冠，霞帔被一一擺放在了妝臺之上，冷意晴就呆呆地坐在看了一下午，腦子裏全是佳玥長公主那畫像上的樣子，她始終是沒辦法放下生母的血海深仇，此仇若是不報，她甚至覺得自己枉為人女。


    夏至和禧娘見了是焦急不已，兩人你推我我推你了半天，最後還是由夏至上前說話，“小姐，您不試一下嗎？”


    冷意晴猛然迴神，看到了鏡中失魂落魄的自己，就這一眼，她便拿了主意，“夏至，幫我沐浴吧�！闭f完，起身朝淨房而去了。


    “夏至姐，這天都沒完全黑透呢，小姐怎麼就想著要沐浴呢，”按著禧娘這幾日的觀察，冷意晴隻有在臨睡前才會去沐浴的。


    “別多話了，好生檢查一下明日小姐要穿的兩套衣裳和首飾，”夏至吩咐完之後，急匆匆地趕去了淨室。


    出來時，冷意晴隻裹了一條帕巾，烏黑的秀發整齊地貼在了背後，眸光明亮，麵色清冷，乍一看像及了剛剛出水的嬌嫩芙蓉。


    禧娘本想說兩句吉祥話，可是看到冷意晴的樣子就不敢說了。


    “你們兩個下去吧，”冷意晴自己拿了眉條輕輕地勾勒起了柳眉……一番收拾之後，冷意晴穿上了大紅嫁衣。


    一下子，鏡子裏多了位嬌豔的美嬌娘，她眉如遠黛，鼻挺如筆，唇紅如櫻，臉龐略施薄粉，細膩如玉，一身紅嫁衣更是襯托她出塵絕美，美豔不可方物。


    原來成親真的是女人這一輩子最美的時候。


    冷意晴微微一笑，勾勒出一個完美的笑容，唇紅齒白，神色優雅，堪堪是比那畫像中的仙女兒還要美上幾分。


    天徹底黑了，可冷意晴一直沒有再叫人進來伺候。


    夏至敲了兩聲門，再抬頭喊道，“小姐，飯菜涼了，您多少吃點……”


    “去把公子埋在後院的酒挖出來一壇送過來，”冷意晴把屋裏的角落點了許多的小燈，然後罩上了圓白的燈罩，屋裏一下子變了樣，明而不亮，暗而不黑，把那大紅喜字給稱得更美了。


    一陣微風從窗戶吹進來，撩起了床帳輕輕扶起，溫柔如波。


    “小姐，酒取過來了，您……”


    “放下吧，你和禧娘今晚都迴自己屋裏休息去，有事情我會叫你們的。”冷意晴吩咐完畢之後，環視了一周，看到滿屋子的喜慶，心情複雜地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連什麼味道她自己都嚐不出來了。


    等夏至和禧娘離開之後，冷意晴這才開門去取了酒壇子過來，百裏修曾經說過，這酒是特地藏起來等著他們成親的時候喝的，而此時剛剛好。


    拿出兩個酒盞放在酒壇旁邊，冷意晴便等著百裏修迴屋了。


    明天就是成親的大好日子了，可是冷意晴卻一直沒過問會請哪些賓客，而今晚，就要從這裏入手了。


    百裏修一如之前那樣晚歸，看到屋裏情形不由一怔，尤其是看到冷意晴身穿著嫁衣坐在那裏微笑著看他時，他以為自己做夢了，百般次出現在夢裏的事情終於要發生了，叫他如何能不激動呢。


    “這麼晚還不睡，在等我嗎？”百裏修走了上去，將冷意晴那絕美的容顏盡收眼底，同時，也看到了令他心慌的苦澀。


    冷意晴起身，主動給百裏修更換了更為舒服的長衫，然後才說道，“我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這嫁衣可還合適？”說完，身子轉了一個圈，然後歪倒在了百裏修的懷裏。


    一陣馨香撲鼻，令得百裏修心旌蕩漾，正想俯身吻下去的時候，冷意晴靈活地躲開了，指著桌上的酒，笑道，“不如邊喝邊聊？”


    “這酒……”


    “是我讓夏至特地去挖出來的，明天肯定沒時間好好品嚐了，所以今天能暢飲一番，也不枉費你一番心思對不對？”冷意晴不敢看百裏修的眼眸，生怕多看一眼就會讓她情不自禁地心軟。


    百裏修怔了怔，然後坐了下去，握住冷意晴倒酒的手說道，“我來吧。”


    “不用，”冷意晴推掉了他的手繼續倒另外一杯酒。


    百裏修明顯地感覺到冷意晴的手在發抖，終於，他知道自己的不安來自於哪裏了。


    “修，我們先喝個交杯酒，免得明天弄出洋相。”冷意晴端起酒盞，送到百裏修的麵前，微笑著猶如最幸福的新嫁娘。


    百裏修猶豫了一下，總歸是接了過來，和冷意晴交纏著手臂，把自己手裏的酒倒進了嘴裏。


    “我們都是第一次成親，沒想到交杯酒能喝得滴酒不漏啊，”冷意晴故意開著玩意，想化去百裏修臉上寒霜，可是她發覺自己說完之後，他的眼眸迸射出了寒光，看得她的心忍不住一抖，狂跳得厲害。


    “你是想再成親一次嗎？”百裏修此時的目光深沉潭，讓人猜想不透他的情緒。


    冷意晴強裝鎮定，斟滿酒之後，再次送了過來，笑得傾城傾國，“此生此世，我冷意晴隻有你百裏修一個男人，這樣，你可是滿意了？”


    “這還差不多，”百裏修說完，接過冷意晴手裏的酒，一飲而下。


    冷意晴抿嘴一笑，將手裏的酒倒進了自己的嘴裏，然後坐在了百裏修的腿上，在他應意外而張嘴的時候，把自己嘴裏的酒給他渡了進去，隨後，嬌聲問道，“可是香甜？”


    “沒嚐出味兒來，”百裏修臉上閃過一抹驚喜，打算試探冷意晴的真實用意。


    冷意晴二話不說，拿起酒壺往自己嘴裏倒了一大口，然後又一次渡給了百裏修，幾次下來，酒壺淺了一半，冷意晴酒意微醺，腦袋有些不清楚了。


    百裏修卻是清醒如初，看著冷意晴緊皺著眉頭，心疼道，“今晚這是怎麼了？”


    “修……”冷意晴雙手圈住百裏修的脖子，抬起重重的脖子，雙眼迷離，美如霧中之光，她對上了他的眸子，不斷地低喃著，“修，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愛你，可是我不能這麼自私，我……我好舍不得你，你要原諒我，不要怪我……”


    百裏修心一沉，痛如刀絞，可是看著如此無助的冷意晴，他忽然釋懷了，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修，愛我，求求你，”冷意晴嗚咽出聲，猶如無助的小貓咪一樣鑽進百裏修的懷裏，然後拉著他衣裳的帶子一陣亂扯


    百裏修如坐針氈，把冷意晴亂動的身子按住了，抬起她的臉，深情問道，“你真的打算把自己交給我了？明天……明天就是我們成親的日子了，何不再等一天？”


    “不要，我不要再等了，”冷意晴湊上紅唇，狠狠地咬了百裏修的雙唇一下，等到那血腥味泛出之後，百裏修覺得自己再也壓抑不住了，隨後打橫抱起冷意晴，把人丟進了大紅喜被之上……


    夜涼如水心似狂，纏綿不休夜未央。


    屋裏小燭燃盡，盡是一片黑暗，冷意晴抵著全身的酸疼幽幽醒來，身邊偉岸的身體傳來的暖意依然清晰，可她去不能再貪戀下去了。


    她躡手躡腳地從百裏修的腳邊爬了出去，拿著準備好的包袱瞧瞧打開了門，消失在夜色中。


    百裏修的眸子倏地睜開了，他卷過一層薄毯後進了淨房，出來後已經穿戴整齊了。出門後，他躍上了屋簷，朝著大門口而去，等看到冷意晴的身影後，才繼續在屋頂上行進。


    冷意晴走得很慢，還時不時地一步三迴頭，等她來到衛府驗證胎記的地方時，天已微亮了。


    百裏修不舍地望了一眼，然後迴府了。


    她到底是邁出了這一步，而他既然不能名正言順地跟著，那也要尋個借口來到她的身邊才是。


    天大亮時，衛府的媽媽終於來了，不過與昨日一樣，有些無精打采，“都排好隊伍，一個個地來，莫要亂了�！�


    由於人人都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所以冷意晴之前早已排了好多人，都快未時了，仍舊沒有輪到冷意晴。


    “來了，來了，”有一個媽媽惶恐拉著另外一個媽媽恭敬地低著頭，像是再等什麼人一樣。


    不過眨眼的功夫，冷意晴就看到一頂青色轎子從不遠處抬了過來，而且看方向好像是從宮裏來的。


    “奴婢恭迎侯爺，”兩個媽媽的頭垂得更低了，她們的話引起了排隊女子們的注意，一個個地探頭探腦地要看轎子裏的人。


    轎子一傾，從裏麵走出一個中年男人，而這個男人就是冷意晴之前見過兩麵的衛家家主衛容。


    “怎麼了樣？黃媽，”衛容一下轎就開始尋問兩個媽媽。


    在這夏天還穿著襖子的黃媽上前一步，恭敬迴道，“老爺，這幾日來驗明身份的人越來越多了，奴婢肯定不日就可以找到大小姐了�！�


    “嗯，那就好，”衛容連連頷首，看到如長龍一般的隊伍，微微睨起了眼眸，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現在看起來就像一條線了一般，他收迴眸光時，發現了冷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