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想知道，大可直接去問了老太君，我們在這裏猜測也未必能猜得到實情，”百裏到底比冷意晴果斷，不會被心裏的一絲不忍牽絆，尤其是他看到冷意晴日夜為了為母報仇的事情而傷神，總想自己能插手相助。


    冷意晴這次聽取了百裏修的意見，應道，“如此，等天亮我就去找奶奶吧，現在都快子時了。”


    “走吧，”百裏修卻是拉著冷意晴往外走。


    “修，這個時候隻會打攪了祖母休息，不如……”


    “天亮了，她的身邊就算沒人也會隔牆有耳，難道你想大家都知道你迴府的目的嗎？”百裏修神色異常冷峻，是把冷意晴心中的緊迫給勾了出來，她不得不承認，百裏修說服了她。


    百裏修借著夜色掩護，帶著冷意晴飛上屋頂，直奔老太君的院子而去，隻不過兩人就要從牆頭躍下的時候，看到了兩個身影從屋子裏出來了。


    “噓，”百裏修示意冷意晴噤聲，兩人必須蹲得很低才不會被發現，正在冷意晴的腰快要挺不住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聲音。


    “夫人，您擔心著點，”是張媽的聲音，而她口中的夫人自然就是柳氏了。


    “快些走吧，免得一會兒老爺迴屋看不到我人，又要發火了。”


    “是。”


    冷意晴隻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但從聲音就足以聽得清楚了，等兩人一走，百裏奚才護著她跳下院牆，然後悄悄地打開了房門。


    開門的一瞬間，冷意晴立刻就聞到了一絲怪味，準確地說是藥味兒。


    “修，聞到了什麼沒有？”在黑暗中，冷意晴顯得有些不安，尤其是這藥味是從老太君的臥房裏傳出來的。


    百裏修沒有說話，進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點了屋裏的燈。


    冷意晴馬上掀開了老太君的床帳子，看到她睡得香甜，這才放心，“怎麼會有藥味呢，要奇怪？”


    然而，百裏修卻沒有看表麵，他拉開老太君手腕上的袖子，伸手搭脈，果然，事情正如他擔心的那樣，“晴兒，不太妙，老太君好像服用了迷.藥，還有……”


    “還有什麼？”冷意晴這才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來自何處了，老太君被喂了迷.藥，下手的人已經不難猜出了，那就是柳氏。


    “還有啞藥！”百裏修肅然而立，看著老太君酣睡的麵容竟然酥手無策。


    “修，冰蟬，冰蟬帶了嗎？”冷意晴的手在百裏修身上摸了幾下，找到白折扇的時候，喜極而泣，“有了，用冰蟬給奶奶解毒啊。”


    “沒用的！”百裏修嘴裏輕輕吐出來的三個字是把冷意晴的希望給硬生生地敲碎了。


    “你說什麼，沒用？”冷意晴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怎麼會沒用呢，不是可以解百毒嗎？難道這啞藥還會沒辦法了嗎？”


    “冷靜一點兒，晴兒，”百裏修把冷意晴圈進了懷裏，緊緊地摟著她微微發顫的身子，勸道，“這啞藥傷了老太君的喉嚨，這不像毒，吸走了就行，這是傷了根本了。”


    “怎麼會這樣？柳氏怎麼會對她下手呢？”冷意晴有一腦子的疑惑，最後她恨著咬唇道，“柳氏既然給奶奶喂啞藥，那她一定是兇手，是不是？”


    “這個……”百裏修遲疑著，實在是受不了冷意晴淒涼的眸光後，才迴道，“要是老太君知道是柳氏害了你娘親，那她一定不會無動於衷的，至少不會把這個家給她管了，是不是？”


    冷意晴覺得百裏修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往常的底氣，但是她相信他的話，“若是這樣，奶奶甚至不會讓她進府了……”


    “嗯，是可以這麼說，所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答應我，別再打草驚蛇了，除非我找到更多有利的線索，”百裏修在冷意晴的耳邊輕聲囑咐了一遍，最後不放心又強調道，“興許是老太君今天對你太過於親昵了，所以才會遭此一難的。”


    “難道這也有錯？”冷意晴的臉深深地埋進了百裏修懷裏，等到眼淚幹了才抬起頭，“我們迴去吧，莫要讓人知道了。”


    百裏修帶著冷意晴迴霞光苑，她幹坐了大半宿，看到天邊發白了就立刻梳洗去了。


    “禧娘幫我準備衣裳，夏至給我梳妝，快點兒，”冷意晴擦拭這濕漉漉的秀發坐在了妝臺之前，看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突然泄了氣，就這副鬼樣子去鬆園，不被人質疑才怪呢。


    “小姐？”夏至看到冷意晴在發愣，放緩了手中的動作。


    “小姐，您的早飯來了，”黃媽重重地推門而進，把冷意晴驚得不輕，幾乎是整個人抖了一下。


    夏至見了頗為心疼，扭頭對黃媽說道，“一大清早的，能不能輕點兒？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怎麼了，我就這個樣子了，小姐都不說話，你一個丫頭有什麼好說的，”黃媽倚老賣老，沒有把夏至看在眼裏。


    “難道小姐不說話，你就可以肆意妄為了嗎？這是哪門的規矩啊……”


    冷意晴本來就心煩意亂，被這兩人一言我一語的弄得更加沒辦法定下心來，便嗬斥道，“行了，都別說了，黃媽，你去瞧瞧看，老太君起身了沒？要是起來了，我要去給她老人家請安去了。”


    “是，小姐，”黃媽瞪了下隻一眼之後，才扭著腰肢離開了。


    “我呸，一個懶惰胚子而已，居然還搞得自己這麼高高在上的樣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夏至朝著門口不削地罵黃媽。


    話音落下，冷意晴便冷聲說道，“夏至，我叫你過來是做事情的，不是來罵架的，要是你無法做到安分守己的話，那我便送你迴百裏府吧。”


    “大小姐，奴婢……奴婢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不下去了才順口說了這麼一句……”


    “我身邊的人都順口隨便說話的話，那我留著們什麼用，你這樣是給我招敵，你知道嗎？”


    “奴婢知道了，大小姐莫要生氣了，奴婢下次不會了，”夏至見冷意晴大發雷霆，這才低頭認錯。


    宣泄出心中的鬱氣之後，冷意晴才覺得沒那麼心塞了，便柔聲說道，“這裏不是百裏府，人人都看著我冷意晴的笑話呢，你們要是行差踏錯的話，我到時候保不住你們，知道嗎？”


    “是，大小姐，”夏至和禧娘異口同聲應下之後，專心致誌地為冷意晴梳妝，穿戴好之後，黃媽也差不多迴來了。


    “大小姐，不得了了，”黃媽慌慌張張地再次推門而進，她喘著大氣，扶著桌子說道，“老太君出事了！”


    “什麼？”冷意晴故作驚訝地差點沒站穩，“說，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才過了一夜，老太君居然不能說話了，大夫說老太君是因為太累了才會失聲，這會兒正在開藥方呢。”


    冷意晴顧不上吃早飯，帶著夏至一路疾走而去，到了鬆園發現花廳站了一屋子的人了。


    “大妹，你來了？”王麗華滿臉焦色地拉過冷意晴的手，慌亂道，“這可如何是好，大夫說是因為心病所致，這能不能好還不得而知呢。”


    “大嫂先放寬心，你懷著孩子，切莫太著急了，”冷意晴拍了拍王麗華的手，便轉身進了老太君的臥房。


    除了三位老爺和夫人之外，還有個大夫正在奮筆疾書，冷意晴進來的時候，他剛好收了筆，然後交了出去，“按著這個方子抓藥，每日空腹服下，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老大夫提著藥箱搖著頭出來了。


    既然是百裏修都沒辦法的事情，冷意晴便不再過問了，不過她留意柳氏收了那藥方，這一點她必須幹預，“母親，這藥方能否給女兒看一下？”


    柳氏警惕地收緊了袖口，麵帶笑容道，“晴兒，連我都看不懂，你怎麼能看懂呢？既然是大夫看的，那就沒問題，你啊就別操這個心了。”


    “我們都看不懂，那就找個看懂的人來看，”冷意晴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因為她擔心的是柳氏會在藥方裏動手腳，這要是有第二個人看過，那柳氏就算有心也不敢明目張膽了。


    “亂來了，這裏誰懂，誰能看懂？”柳氏使勁揣著藥方，就怕冷意晴來搶奪一樣。


    “我看得懂！”一記自信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隨後百裏修搖著扇子進屋了，他朝個衛容點了一下頭，然後朝柳氏伸手，“在下略懂醫術，不知道夫人可否把藥方給在下過目呢。”


    “這……”百裏修的出現讓柳氏頗為意外，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她這會兒想反悔都沒用了，隻是想衛容能為她說兩句，誰知衛容現在頗為敬佩百裏修，所以對柳氏說道，“夫人，給小修看看吧，萬一那大夫是庸醫，我們也能提防著點。”


    既然衛容開口了，柳氏就算再不願意也隻能當著大家的麵把藥方交出來。


    “紅棗，當歸，烏雞，黨參……”百裏修一口氣念完，然後問道，“大家可是聽出了什麼沒有？”


    “這……這不是再普通不過的不要麼，怎麼會是治失聲的藥呢？”首先疑惑的是二夫人，話音一落，柳氏便朝她射來了犀利的眸光，使得她撇撇嘴，不說話了。


    “三夫人言之有理，這副補藥想必各位夫人都吃過，所以立刻就聽出來了，”百裏修說完，嘴角一勾，笑著把手上的藥方給撕成了幾片，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