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兒，不是不管，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得等等，”衛容眼中的幽深讓衛長軒捉摸不透，即使是做了二十幾年的父子了，他也依然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想法。


    沉寂了半響，衛容又開口了，而這次無比的沉重，“軒兒，咱們衛府靜了這麼久，是應該有所作為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助爹一臂之力？”


    “爹，您想幹什麼？怎麼兒子聽了心裏瘮的慌。”


    衛容便把寶藏和明王的整件事情托盤而出，聽得衛長軒目瞪口呆，“爹，您想幫助明王造反？”


    “我們這是良禽折木而棲，一旦明王得勢，衛府不僅是你我封侯拜相，你二叔三叔他們也是飛黃騰達，到時候衛家的後人便會稱頌我們，芳名永留存了。”衛容的臉上滿是幻想的神色，是把衛長軒看到膽戰心驚。


    “爹，您瘋了，明王拿什麼和皇上相抗衡？”


    “不是還有寶藏嗎？”衛容見衛長軒不動心還說他瘋了，頓時沒了好臉色，“你要是不想參與，現在就可以帶著妻小離開了。”


    衛長軒聽了這一句話，心頓時涼了一大截，沒想到還真是被王麗華猜到了那麼一星半點兒的，“爹，您可想好了？萬一事情敗露怎麼辦？那寶藏豈是那麼容易被明王挖出來的？”


    “你今天怎麼那麼多廢話，”衛容狠狠地瞪了衛長軒一眼，然後得意地說道，“敗露了又如何，我們不是還有免死金牌嗎？活到這把年紀，我也該好好地博一次了，否則就是白白地在這世間走一遭了。”


    衛長軒已經難以鎮定下來了，借口迴去好好想想，便告辭了。


    “瘋了，瘋了，”一迴屋，衛長軒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會兒王麗華從屋裏探頭出來，一臉疑惑，“誰瘋了？”


    衛長軒把人帶進屋，把門關得緊緊地，把衛容要合謀明王的事情告訴了王麗華，“你看看，爹是不是瘋了？皇上雖說剛登基，可那是太上皇禪位的，自然是得到整個朝堂的支持的，再說了，那寶藏一時半會也挖不完，二弟還能藏多久，這不是害我們整個府嗎？”


    “哼，”王麗華頗為得意地瞧著衛長軒，笑道，“被我猜到了不是，我看你啊，這件事情必須要主動出擊，把老二找到，然後送進宮去，到時候爹再用免死金牌救老二，這樣不僅能把人救了，還能體現你的大忠大義，而公公沒了僥幸，就會退出明王的密謀之中了。”


    衛長軒思忖之後，說道，“那就這麼辦了吧，我先出去看看，這人到底會藏在哪裏？”


    “好，”王麗華取了綸巾給衛長軒係上，又交待道，“擔心著點兒。”


    “好了，我知道了，”衛長軒應下之後，又看到了王麗華的肚子，囑咐道，“我看你啊，再去大妹那邊走走，百裏修和皇上走得近，說不住能探聽一些事情出來。”


    王麗華應下，等人走了之後，立刻去了冷意晴那裏。


    這一天到訪兩次，也是讓冷意晴頗為驚訝，“大嫂，莫不是覺得妹妹這裏的茶水特別的清甜？”


    “妹妹見笑了，”王麗華見冷意晴屋裏站了兩個丫鬟，便不自在地說道，“嫂子有幾句私房話想和妹妹說道說道，不知道……”


    冷意晴瞬間會意，讓夏至和禧娘先出去了。


    “大嫂有話但說無妨。”


    “我這還是因為老二的事情，大妹啊，咱們整個府可不能陪著老二送命啊，”王麗華忍不住大發感慨，歎氣道，“我勸你大哥去把人找出來，他還和我鬧脾氣，我也是為他好啊，要是對皇上都不忠心的話，那還談什麼孝道呢。”


    “大嫂說得在理兒，不過府中的事情我們就別操心了，我也是聽說了之後就讓百裏修去查了，我們還是安當地等好消息，隻要人找到就給送迴府裏，父親自然有定奪的。”


    “可別啊，”王麗華一聽冷意晴是要把人送迴府，一個著急就泄露了自己的心聲，“還是投案自首好，省得到時候為他一個人而天翻地覆。”


    “此話怎講？”冷意晴故作疑惑地問道。


    王麗華自知說得太多了，訕訕一笑，算是迴應了。


    “大嫂對我還有隱瞞，可真是無趣得很，”冷意晴的言語中頗有埋怨，不過她知道王麗華不說也是有道理的，所以很快就恢複了常色，說道，“反正大哥要是帶著二哥去自首，我肯定是讚成的。”


    一聽了冷意晴表態，王麗華便放心了，“妹妹大義，大嫂我隻是知道的，公公到底是老糊塗了，居然拿著全府的性命開玩笑，真真是胡鬧了去。”


    “大嫂，算了，都是男人家的事情，我們啊還是少管了吧，”反正自己的心思已經透露出來了，多說無益，還不如和王麗華聊聊花花草草的事情。


    不過王麗華見冷意晴不談了，便顯得有些意興闌珊，現在的榮華富貴和衛長軒的疼愛對她來說實在是來之不易了，所以她才那麼在意，不過，就算在著急，她一介女流，又懷著孩子，心有餘而力不足，隻有等著衛長軒迴府才行。


    隻是這衛長軒出去一天了都沒迴來，因此王麗華迴去之後沒多久又來了。


    “妹妹，你大哥都出去都半天了，你看看會不會出事了？”王麗華整個人都處於焦慮不安當中，坐立難安的樣子是把冷意晴也給弄得有些煩躁了，急忙安慰道，“好了，好了，大嫂，你這還懷著孩子呢，萬一有個好歹，大哥迴來你怎麼交待。”


    “他要是迴來才好呢，他要是出事兒了，叫我們娘倆可怎麼辦呢，”王麗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好像天塌下來了一樣，這要是冷意晴的話，這會兒隻會是冷靜下來，而不是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這頭還沒哭好，房門被重重地踢了進來，驚得冷意晴還以為是什麼壞人闖進來了。


    “進去，”百裏修怒不可遏地丟了一個人進來，然後把房門一關，還外帶給了一腳。


    “別打了，我這不是迴來了麼。”


    冷意晴一開始還認不出這個人是誰呢，這會兒一聽聲音才發覺他是衛長軒。


    “相公，怎麼迴事你啊，”王麗華的哭聲頓時戛然而止，扶起了衛長軒，見人沒缺胳膊少腿的，才撲在了她懷裏，兩個人是相擁而泣。


    “怎麼迴事？”冷意晴並不覺得這件事情會這麼巧，肯定是衛長軒惹了事兒，才會讓百裏修這麼生氣得。


    “你自己問他，”百裏修一張黑臉，坐在椅子後一臉陰沉，看得衛長軒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才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找到二弟了，但是沒注意隱蔽，差點被明王的人救走。”


    “那現在人呢？”冷意晴對衛長軒所辦的事情也是很無語，現在衛長遠是整個衛府存亡最重的人。


    “還好……還好阿修趕到，不然的話，我準是闖大禍了。”


    “沒事兒就好，”王麗華是寬心了，可是這一放鬆，她忽然捂住了肚子，“嘶……哎哎呦……”


    衛長軒緊張了起來，抱起王麗華就往外跑。


    冷意晴隻聽到王麗華說了句‘我餓了’這才放心，搖頭望著兩人離開，一個孕婦敢情這一天都沒吃飯呢。


    “接下去就看你父親的抉擇了，”百裏修揉了揉眉心，無奈一笑，“皇上可比太上皇雷厲風行，要是你父親今晚不做出決定，那衛長遠就得屍首分家了，這可是皇上殺雞給猴看，警告京中的朝中大員，切莫縱容子弟，否則絕不手軟。”


    “還真看不出皇上有這等氣魄，”冷意晴對玉琪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搶自己魚丸的那一日。


    “一國之君又不是好當的，我看他的手段還在後麵呢，”百裏修有些焦躁，似乎對眼前的局勢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等此事一了，我們必須要離開，我真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冷意晴心裏明白，百裏修已經離開了朝堂，卻又因為保護她也卷進這等紛爭當中去，著實為難他了。


    “好，到時候你去哪裏我也去哪裏。”冷意晴的夫唱婦隨讓百裏修的心一片舒坦，做了那麼多不就是為了小妮子麼。


    入夜，看似安靜的晚上一陣陣清風吹拂，夜空中烏雲遮月，就寢的冷意晴忽然坐了起來，“夏至，你進來一下。”


    百裏修今晚去追捕明王，所以她心裏一直惴惴不安。


    “小姐，您有何吩咐？”


    “你去門口守著，要是公子迴來了，馬上告訴我，還有，讓禧娘準備一點吃的，要一直溫在那裏，另外再準備一套幹淨的衣裳，公子迴來肯定要沐浴的，”冷意晴幾乎是語不成句了，說完，自己已經冒了一頭大汗了。


    “小姐，您擦擦，”夏至點了燈，又絞了帕子遞上去，安慰道，“您放心吧，奴婢們會安排好的，您安心睡下，等公子迴來，奴婢一定叫您。”


    說完，夏至給冷意晴端了碗水過來，“公子交待給奴婢，說您以前睡不著的時候總要喝點水的。”


    冷意晴接過茶盞，一口氣喝完，頓覺一片清涼，人也沒那麼焦慮了，緊接著沉沉地睡意排山倒海般地襲來，還未再看清楚夏至臉上的笑容便倒了下去。


    夏至給蓋好被子，然後帶上門出去了。


    “小姐睡了？”


    “嗯，睡下了，還是公子了解小姐，要不然這一宿她肯定沒得睡。”


    禧娘和夏至這才放心去睡覺了，等天亮之前準備冷意晴交待的事情，天色發亮的時候，百裏修帶著一身的露水迴來了，換下潮濕的衣裳之後，鑽進了被窩，抱著冷意晴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