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並沒有急著問有關生母的事情，而是幫著把靈位擺在了徐婆婆暫住的屋子，讓她給自己的兒子上香。徐婆婆哭了很久，直到累了，睡著了為止。


    第二天，夏至扶著徐婆婆來到了花廳，而老人家的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小姐，婆婆好像有話和您說，”夏至伺候徐婆婆坐下後，進屋迴話。


    冷意晴沒有片刻停留，一邊吩咐阿薩那好筆墨，一邊穿上衣裳，因著徐婆婆不能說話，冷意晴隻能握著她的手，“婆婆，還住的習慣嗎？”


    徐婆婆微笑著點頭，然後翻開冷意晴的手，要寫字。


    冷意晴怕自己不夠敏感，便讓徐婆婆的手沾了墨汁寫在紙上，雖然歪歪扭扭，可她還是看清楚了。


    “郡主，老奴終於等到您了。”


    冷意晴一看，淚如雨下，她竟然是為了等自己所以才茍延殘喘，“婆婆，對不起，因為我娘你受累了。”


    徐婆婆搖搖頭，寫下道，“老奴很好，今天能再見到您，老奴很欣慰。”


    冷意晴添上紙張，讓徐婆婆繼續寫下去。


    “老奴慚愧，因為沒有說話而得到報應，能在死之前見到郡主，老奴死而無憾了，但願郡主能為長公主報仇。”


    “誰是兇手？”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冷意晴看到這幾個字，居然笑了，三個人，竟然有三個人合謀將她的娘親殺害了，娘親，您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她們這麼得恨你啊。


    冷意晴泣不成聲，吩咐夏至照顧好徐婆婆之後，跑進屋裏痛哭了一場，這臉都還沒洗幹淨呢，院裏又來了人，而這人就是柳氏。


    “聽說你把奶奶以前的婆子給請迴府了？”柳氏一臉興師問罪，但是冷意晴並不怕她，洗了一把臉，整個人都清醒了。


    現在終究不是單獨麵對柳氏的時候。


    “是的，母親，那婆婆無兒無女，又聾又瞎又啞的，女兒看著著實可憐，所以才打算收留她的。”冷意晴依然是恭謙有加，沒讓柳氏發現她的異樣。


    “那你哭什麼，這不是晦氣嘛，”柳氏一甩袖，側過身子，滿臉傲慢。


    冷意晴輕輕勾了嘴角，迴道，“徐婆婆這麼可憐，母親您就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嘛，女兒聽了之後，是覺得天下再也沒有這樣可憐的人了。”


    柳氏被問得直瞪眼，厲聲說道，“這府中的開銷不用錢啊，你多個人不用吃飯啊，這銀子你得叫出來吧，是不……”


    正當柳氏找冷意晴算賬的時候，夏至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說道，“小姐徐婆婆她……她離世了。”


    冷意晴一聽，哪裏還顧得上柳氏，跑到徐婆婆跟前時，感覺整個身子被澆了一次冰水，冰寒徹骨，“婆婆……”


    “晴兒，別哭了，徐婆婆是帶著笑離開了，她的心思一定已了，死而無憾了，”百裏修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伸手，見她全身顫抖，便把人摟進了懷裏，先迴了屋子。


    等情緒平靜下來之後，冷意晴才說道，“阿修，把徐婆婆和她的兩個兒子葬在一起吧，給他們好好修一座墓，另外以婆婆的名義往香堂裏捐一千兩銀子。”


    “好，都按你的意思辦，”因著冷意晴格外看重此事，所以百裏修親力親為，安排妥當了才迴衛府。


    深夜，冷意晴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躺不住了就幹脆坐了起來。


    “睡不著？”這麼大的動作，百裏修自然也沒辦好好睡覺了。


    “徐婆婆說柳氏二夫人三夫人都是兇手，你看我要怎麼樣下手才會讓她們百口莫辯呢？”冷意晴向來主意大，鮮少開口問百裏修，而現在她真的沒底了。


    “那要看當年她們為何要殺你娘親了，十幾年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多了，”百裏修的聲音在靜夜之中顯得格外慵懶，他把冷意晴納入懷中，輕輕拍了起來，“睡吧，等天亮再說。”


    “睡不著，連徐婆婆都成了這個樣子，你說知道的人還會活著嗎？”


    “明日我進宮一趟，別說十幾年了，就是幾十年的事情都有記錄，所以你別再操心了,睡吧，”有了百裏修的安慰，冷意晴迷迷糊糊地半宿，天不亮就起來了。


    因著這件事情壓得她太累了，所以執拗地要送百裏修到宮城前麵等，這樣一來，就能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然而百裏修進宮沒多久，張若心坐著轎子出來了，而正要找的是冷意晴。


    兩人忽然得見，是喜不自勝地抱在了一起。


    “妹妹，這算不算有說曹操曹操就來的意思啊？”


    “姐姐找妹妹有何事？要是想妹妹了，不過一句話而已，妹妹隻當進宮來看你，”冷意晴看到越發富貴的張若心，欣慰不已，她的努力總算是得了迴報了。


    “哪裏敢讓你進宮啊，阿修還不殺了我？”張若心嬌嗔了冷意晴一眼，小聲地問道，“知道阿修用了什麼辦法讓玉琪放棄你的嗎？”


    冷意晴笑著搖頭，百裏修從未說起這件事情，她也懶得問了。


    “這個阿修啊，我真是拿他沒辦法了，把京城凡是表兄妹成親的人都給找了出來，你猜怎麼著，他們的孩子要麼是傻子，要麼是殘廢，看得玉琪直冒冷汗，”張若心掩袖一笑，繼續說道，“他就問玉琪，要是皇上和皇後生下的太子是個傻子怎麼辦？難不成讓一個傻子當太子嗎？”


    冷意晴聽到百裏修為她所做的事情，心裏暖暖得，全是滿足，“那麼姐姐現在放心了？”


    “我從來就不擔心，因為我了解你和阿修……”


    “小民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冷意晴聽到百裏修的聲音頓時一愣，他稱唿張若心為皇後，那麼就是說玉琪已經封她為皇後了，如此，她才算真正地放心了，“恭喜姐姐，賀喜姐姐，終於苦盡甘來了。”


    “妹妹見笑了，”張若心一臉羞澀勝似春日桃花，“本想親自告訴妹妹的，卻被阿修這家夥給先說了出來。”


    “都不還是一樣嗎？”百裏修漫不經心地來到冷意晴的身邊，不以為然，“既然皇後娘娘已經讓晴兒知道了喜事，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帶人離開了？”


    張若心知道百裏修調侃自己，頓時嗔了他一眼，說道，“阿修，就你厲害，管得晴兒那麼緊，算了，本宮也不和你搶了。”


    說完，掩嘴一笑，轉身往迴走了。


    “真好，姐姐終於得償所願了，”冷意晴忍不住大發感慨，可是百裏修卻不敢茍同，“她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帝王之家，怎麼也不會隻有她一個女人，玉琪會為了權利，利益等原因不停地選秀選妃，這種滋味他人未必會了解。”


    冷意晴默認了百裏修的話，岔開話題道，“可是查到了什麼東西？”


    “自己看吧，”百裏修從袖子裏抽中一冊卷宗，他折了一頁方便冷意晴查看。


    “明曆二十一年，長公主佳玥嫁與衛家世子容，次年，生下一女，被封為郡主，同年，長公主接管衛家家事，成為當家主母。”


    “居然連這個都記載了？”冷意晴看完卷宗之後，略有所悟，“莫不是因為我娘親掌家了，讓兩位嬸娘和柳氏心生了怨念，所以才會害了她？”


    “不過是猜測，是與不是，咱們很快就有分曉了。”百裏修看了卷宗之後就有了打算，兩人迴府後，他便開始有所動作了。


    先是讓衛家老二老三的生意陷入困境，然後逼得他們找大房救急。


    如今大房的衛容已經動彈不得了，即使是有心也已經是無力了，屢次要見柳氏的時候，都被她拒絕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便到了衛長軒那裏哭訴，糾纏了整整一天，還未罷休。


    這些都是王麗華來霞光苑的時候說出來的，冷意晴倒是和她沒多大的關係，可王麗華卻是憤憤不平，“大妹，你說說看，雖說你大哥承了爵位，可是這內宅當家的人還是婆婆，這府中銀子的去路還不要找她老人家嗎？”


    “大嫂說的是，來，來，來，別生氣了，擔心氣著肚子裏的孩子，”冷意晴連忙端著水給她，安慰道，“既然咱們不當家，就別管那麼多了。”


    王麗華連翻了好幾個白眼，“這叫什麼事兒啊這個，你說要是我當家的話，它們來說說還情有可原，是不是？”


    冷意晴含笑不語，她不想插手王麗華和別人之間的事情，難得覺得這府中有一個人可以說得上話，她可不想毀了這關係，於是轉移了話題道，“大嫂，你肚子也有三個月了吧，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不是這些日子太過於勞心勞力了呀？”


    “是麼？有大起來啊，看不出來嗎？”王麗華起身轉了兩個圈子，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掉了。


    “少夫人，夫人請您過去，”張媽氣喘籲籲地跑進了霞光苑，看到王麗華在這，對冷意晴連個最基本的禮節都沒了。


    王麗華一聽柳氏有請，手臂一勾，帶上了冷意晴，“大妹，我這身子有些重，你陪我一起吧。”


    反正沒事兒，冷意晴倒也是知道柳氏有什麼打算呢。


    這一趟還真是沒有白去，柳氏當著二夫人和三夫人的麵，把整個衛家的鑰匙賬目以及零用的銀子都交待了出去，“本來想等你生產了之後再給你管家的，可是現在我要照顧你公公，實在是無暇顧及了，所以你就辛苦些吧。”


    王麗華本來就埋怨柳氏不讓她管家的，現在她是欣喜若狂地連一句客氣話都沒有，把鑰匙等東西攬進了自己的懷裏，“好的，婆婆，兒媳一定好好當家。”


    王華麗隻顧著高興，壓根就沒留意到柳氏臉上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