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石之軒一戰，雖然雙方都難說盡了全力，但是司雯還是從中感受到了不少東西。


    她和石之軒那樣曾經被全江湖追殺，戰鬥方麵極有經驗的高手完全不同，因為一向和善待人，處事溫和，也不攙和什麼利害關係，所以她動手非常少，在進入宗師大宗師境界之後，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動過手。


    自己幫石之軒了卻心結，怎麼也算是大大幫了一個忙吧。


    先前自己沒提要求，現在自己想讓石之軒當一下陪練，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司雯覺得他答應的幾率還是挺大的，但是他現在也是緊要時期，忙得很，為了自己的事情耽誤他的天下大事，司雯自己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大概還得等以後吧。


    當然，司雯還有其他選擇，找其他人練手。


    隻不過以她現在的武功，江湖上的確能找到幾個，但是大都和她沒什麼關係，她也不想因此有求於人。


    求人和被人求完全是不同的。


    宋家雖然送了拜帖，但是司雯也不是沒聽過天刀宋缺的名字。


    論起實力，宋缺應當是和石之軒不相上下，動手可能強於自己，但他可不像石之軒那樣欠自己一個天大的人情，找他挑戰固然可以，以他的性格也絕對會應戰，但對於同為大宗師的司雯，宋缺絕對會全力以赴不留手的。


    司雯要的是切磋，而不是生死之戰。


    雙龍對石之軒的好奇也就是一段時間的事情，過了些天，宋智攜宋師道來訪，他們的注意力就轉移了。


    宋閥世居嶺南，但是名聲極響，天刀宋缺不僅刀法卓絕是公認的天下第一刀，而且在兵法上也是大家，隋帝楊堅掃蕩南方之時，以十萬大軍想要征嶺南，但是宋缺率一萬精兵對陣，十戰十勝，楊堅最後隻能冊封宋缺為鎮南公。


    而宋家還是算得上是個商家，在鹽運上占有極大的份額。


    寇仲雖然在論武會這麼久，也見過一些高門弟子，大多印象不怎麼好，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宋缺的敬仰。


    徐子陵跟著司雯學劍，寇仲卻是學刀的，對於天下第一刀當然非常向往。


    宋智是宋缺的弟弟，宋家的二號人物，在江湖上也有赫赫威名，被稱作地劍，修為不低。而且他專於劍法，此番前來的確是存了幾分要和司雯論劍之意，當然，也有幾分試探之意。


    自從論武會崛起開始，來試探的人就絡繹不絕，宋閥畢竟沒什麼擴展之心，算是來得晚的，魔門那些才叫早。


    司雯的劍法自然是不必多說，實戰比不上石之軒，但絕對贏得了宋智。


    而且不實戰，隻談理論知識，她對劍法的研究能排的上前三。


    宋智與司雯談起劍法，立刻就有些被折服的感覺，讓他一開始察覺對方年紀時不經意升起的輕視之心還有那點以為名不副實的感覺完全消除。


    就算年紀再小，這位也是大宗師啊！


    他甚至有一絲麵對自己兄長時的感覺。


    雖然宋缺和司雯兩者相差甚遠，一男一女，一個如山如海帶著巨大的威儀，一個是女子溫婉動人謙和有禮。


    後麵開始，他就不自覺帶上了幾分討教的意味。


    而司雯的迴答也總會讓他有茅塞頓開之感。


    而後他談起獨孤九劍，心中對那位劍魔前輩也有不少敬仰之情。


    他們都是武功不凡之輩，劍法如人，都能從一套劍法中看出用劍者還有創造劍法之人的一些心思，雖然從未聽過獨孤求敗之名，但是從這套劍法，所有人都相信的確有這麼一個人。


    還有那五把劍，如今被看做五種境界。


    宋智雖然武功差宋缺有些距離，但他平日也算是最接近宋缺的人，對宋缺的刀道也了解，獨孤求敗“無劍勝有劍”與宋缺的“舍刀之外，再無他物。”都是刀道和劍道的至高境界。


    司雯宋智這邊談得還算愉快，雙龍和宋師道相處的也不錯。


    這三人年紀相差不大，寇仲活潑徐子陵安靜，宋師道雖然是高門大閥的世家公子，但是卻沒有半分盛氣淩人，是個寬和大度的謙謙君子。


    宋師道身為天刀獨子居然學劍，的確是有幾分奇怪，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他父親對他不滿，不願意教他刀法，但是看到他這樣的性格，就知道比起刀，他的確更適合劍。


    司雯這些年不知不覺養成了一個好為人師的習慣，宋師道不管長相還是性格都很對她胃口，她見了忍不住多看幾眼，在和宋智聊了一會之後，還特意出言讓他練劍給自己看。


    這其中的指點之意，宋智自然聽得出，而宋師道也不是笨蛋。


    司雯看上去隻比他大幾歲，年輕貌美，絲毫不像是個高手，但是從他叔叔恭敬的態度，他也能明白這絕對是個非常厲害的高手，甚至可能不比自己父親差。


    所以他畢恭畢敬的拿起劍，使出現在最厲害的招式。


    等級相差太多，自然就沒有任何要藏拙的必要了。


    倒是和自己最早的劍法有些相似。


    司雯在心中暗想，有些想要收他為徒的意思，宋師道的天資非常出色，相信也是從小習武，但是現在的水平以他的身世而言並不算出眾，畢竟雖然宋缺也是高手，但是他估計並不適合教自己兒子，宋師道太過無爭，無傲氣無霸氣，就算是宋智對他而言也不是一個很好的老師。


    隻是宋師道畢竟是宋缺的兒子，還是獨子，未來宋閥的主人，司雯隻是指點一下還可，但是真的要收他為徒，牽扯就有些多了。


    最後司雯也隻能帶著些遺憾的指點了宋師道幾下。


    等宋師道和宋智離開，寇仲就在司雯身邊說道：“沒想到這個宋家公子這麼有禮，前段時間那個獨孤家的態度真是傲慢，還不是嫡係子弟，師傅，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差距？”


    一邊說還一邊煞有介事的點頭。


    司雯一笑，拿起桌旁的書，輕敲了一下他的頭：“每個人性格不同罷了，傲慢這種事情雖然與家世有關，但真的有實力傲慢的人靠的從來不是家世，他們也從不傲慢。”


    徐子陵一向比較能了解司雯的想法，問道：“師傅看宋師道的時候，似乎帶著些可惜。”


    司雯說道：“大概是有些吧，畢竟他天資不錯，但是走的路有點歪，他父親或許意識到了，但沒什麼動靜估計是想讓他自己成長，我有能力幫他，但需要顧忌他的身份，實在有些麻煩。”


    司雯對雙龍一向很少隱瞞，相處之間也不會故意擺架子，但是這師徒之名師徒之實就在這裏，雙龍雖然有些時候可能有點鬧騰，但是對她從來都是尊重的。


    徐子陵想了想說道：“師傅是說，天刀的武功不適合宋師道，你的武功比較適合。”


    “天刀宋缺是一戰一戰打出來的名聲，他的刀也是一戰一戰磨出來的，你也看見了宋師道，他和你一樣不是個喜歡與人爭鬥的人，自然不適合走他父親的路。”


    天色開始暗下來，司雯有些累了，說完這句便讓雙龍迴去練功。


    大約又過了幾日。


    宋智和宋師道還要參加論武會，所以一直在揚州，也不知怎麼的，在司雯都沒注意的情況下，寇仲徐子陵就和宋師道成了朋友。


    兩人知道司雯顧忌宋師道的身份，但對朋友他們又是十分真誠，就在司雯麵前又說了幾句。


    司雯也覺得宋師道有點可惜，就通過雙龍又對宋師道指點了一番，然後點明，武學一道殊途同歸。


    最近司雯一直在研究太極，不可避免的也研究起太極劍來了。


    太極的真諦便是無極生太極，無招勝有招，學劍就不能記得劍招，可以說是一種異常難學，同時也異常好學的武功，全看悟性。


    徐子陵學得不錯，但是寇仲卻不適合。


    而宋師道似乎與太極很投緣，一學就會。


    司雯自己也暗自驚奇了一番，所以又對宋師道多用了些心，雖然始終沒有收宋師道為弟子，但是宋師道似乎已經有把她當師傅的樣子了。司雯隻能自己對自己說，反正太極劍沒劍招，教了也忘了，那也能當沒教。


    不過司雯還是不太想引起宋閥的注意，雖然教了宋師道武功，但也囑咐他未融會貫通之前不要隨意用出來，以宋師道的性格自然是答應了。


    過了不久，司雯又見了一次石之軒，這次他麵帶憂色，但比以前多了幾分真意，對司雯說，女兒似乎無法原諒他，但是也告訴他，碧秀心的確從未後悔。


    司雯覺得石之軒吐苦水的樣子十分有趣，還讓寇仲和徐子陵幫著出主意，怎麼讓這個因為遠門太久沒見過女兒幾麵的大叔和女兒和好。


    如果石之軒在現代，也許就知道這是被司雯變相吐槽。


    但是他不知道，說完之後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兩個小輩不明他身份主動要幫忙，他頓覺尷尬。


    他看了眼旁邊的司雯，完全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這是在看好戲吧。


    雖然微妙的鬱悶了一下，但是這種和人相交能吐露心事的感覺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