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良目眥盡裂:“池仲景!”
他調動起全身的法力閃電一般衝到男人身邊,揚起手重重的朝他後頸打去。
男人反應很快,在臣良衝過來的瞬間就是一個閃身,但他再快也快不過不死鳥,隻能硬生生的被臣良打中,摔倒在地,滾了一身沙土。
而躺在地上的葉三在池仲景落地的那一瞬間身子突然向上猛烈一彈,身體的痛苦和心如刀絞的感覺讓她的眼珠幾乎要掙脫出眼眶,眼球布滿血絲。
“快拔啊!”她仰起頭嘶吼著催促道,聲音尖銳的刺耳。
張時雙拳緊握,全身都在顫抖,聽到葉三淒厲的聲音,心頭一震,一咬牙一狠心,用力一閉眼。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當他再張開眼的時候,眼前原本還遍體鱗傷的女生竟然不見了!
於此同時,倒在地上的村長那邊傳來一聲悶哼。
張時順著聲音看去,男人的手掌竟然被鐵釘用力穿過,然後狠狠釘在了地上!
他下意識的攤開手掌——原本應該放著鐵釘的掌心,果然空空如也。
葉三抬腳,將鐵釘深深的穿過男人的腳背,踩進地下。做完這一切,她頭也不迴的朝著池仲景摔落的方向跑過去,然後在看到池仲景的瞬間腳下一軟,癱倒在地。
張時連滾帶爬的跑到還在地上哀嚎的男人身邊,用力壓在他身上,趁他還沒緩過來的時候從他身上抽出麻繩,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葉三!”臣良身體裏幾乎已經掏空,咬著牙架起已經昏迷可得池仲景,“你抓著他的衣角,快!我們出去!”
沒有任何人迴應。
臣良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身後的葉三——女生雙眼無神,好似什麼都沒聽到一樣,呆呆的看著前方。
她從衝過來以後,就沒有動過。
她,精疲力盡了。
左手一個池仲景,右邊還有個毫無知覺癱坐在地上的葉三,臣良感受著自己身體裏慢慢流失的力量,咬咬牙,迴頭看向在男人身邊牽著麻繩的某人,大聲喊道:“喂!那個......那個青梅竹馬!”
張時後知後覺的抬頭:“啊?”
臣良心一橫:“你過來!”
“來了!”張時再次確認自己的繩結確實打得相當結實,這才起身,飛快的跑到臣良身邊,他看向葉三,然後,發現了葉三的不對勁。
他看了一眼臣良,然後蹲在葉三麵前,攤開手掌在她麵前用力的晃了晃:“葉秒?葉秒?”他皺著眉頭問臣良:“她沒事吧?”
臣良氣不打一處來:“你看她這樣像是沒事的?”他抬手指指前麵一個兩棵樹之間的位置,氣喘籲籲的架起池仲景,“你。”
他迴頭看著張時,嚴肅的說道:“這是我們離開的最後機會,你,一會兒架著葉......秒,把她扔到那兩棵樹之間的位置。”他略一停頓,換了口氣,“我們先出去,你一定要在三秒鍾之內把她扔出去,知道沒有?”
他現在沒有力氣顧兩個人,沒有池仲景,他們誰也出不去,現在唯一的辦法,就隻有靠這個才見麵一天的青梅竹馬了......他深深的望了身後的男人一眼,抿抿唇,緩緩地問道:“我可以相信你嗎?”
他不知道他們從前發生過什麼,但從剛才這個青梅竹馬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是對葉三是真心的。
聲音雖然輕,但其中的分量讓張時聽在耳朵裏,不由得嚴肅起來。
他認真而用力的點了點頭。
臣良將池仲景的一隻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向前走了兩步,走到兩樹之間。
“我們消失以後,你隻有三秒鍾的時間。”
張時點點頭。
臣良心一橫,直接抱著池仲景消失在了兩人麵前。
張時同時扶起葉三,快步走向兩人消失的地方。
“一。”
“張時,她不是從前的葉秒了,她是屍體,她沒有人的意識,她和你不一樣!”張時的腦子裏突然閃過這樣一句話。
周遭一切似乎變成了慢鏡頭,他一下子想起了好多埋在記憶深處的片段。
對了,這句話正是趴在地上的那個男人,在五年前跟他說過的那句話。
“她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男人的聲音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腦海中不停浮現,重播,再重播,“她破壞了自然的平衡,她注定要毀滅世界!”
“她不是人類,她會害了所有人!”
“二。”
他閉上眼睛,想要把那人的話驅逐出大腦,但怎奈他越抗拒,男人的臉竟然在他眼前越來越清晰,那雙眼睛,就像是魔鬼,吸引著他一步一步走入地獄。
“她應該迴到井裏!張時!她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她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男人的臉幻化出千百個,在他大腦裏一層疊一層的出現,幾乎要壓垮他每一根神經,而耳邊不停的響起男人曾經說過的話,讓他不得不鬆開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的眼前閃過一張張冰冷的麵孔——他們都是孤兒院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但是卻在那個時候,不約而同的站在了他的對麵,異口同聲的告訴他,葉秒不是人類,所以她該死。
他們中的有些人,甚至偷偷喜歡過葉秒,甚至和她稱兄道弟,甚至曾經是親密無間的閨蜜。
他的眼神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滑過——他們現在,異口同聲的告訴他。
不是人類,所以就該死。
是他們殺了她,
他,也是他們中的一個。
而另一邊,臣良看著沒有任何動靜的出口,心漸漸的下沉。
“好了不要再說了!”
“你在幹什麼!”
張時終於忍不住大吼一聲,同時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他睜開眼,眼睜睜的看著去而複返的臣良從他手中一把搶過葉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用力的朝著兩棵樹之間的出口用力一推——葉三消失在兩個人眼前。
“青梅竹馬,我真是信錯了你。”臣良的聲音沒有半分情緒。
“我不......”張時張了張嘴,想解釋,半晌,又合上了。
他解釋什麼呢?解釋他為什麼猶豫了這麼久嗎?
解釋在他剛打算把葉三推出去的時候他就進來了嗎?
算了。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這些人,以後反正都不會再見了,誤會就誤會吧。
至於葉秒......
他眼前閃過五年前,他們將她用繩索捆住,吊在井底的場景,那個時候的她,雙目無神,在他們麵前甚至連掙紮都沒有,但是在下井的瞬間,他似乎看到了她抬頭望了他一眼——望了那個站在一邊看著,沒說一句話的他一眼。
他知道,在那個時候,她心裏對他一定已經失望透頂。
也無所謂再失望一點了。
他從迴憶中抽出來,轉身,驚訝的看著身邊依舊站著的臣良:“你怎麼還在這兒?”
臣良輕蔑的瞥了他一眼,剛想開口,卻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張時慌忙伸手一接,卻隻有一片彩色的羽毛,輕飄飄的落在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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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三不是人類,不會做夢,她醒來的時候,是在一片黑暗中,沒有漫長的感覺,從昏迷到醒來,於她隻是短短一瞬。
全身上下的酸疼讓她起身都很困難。
努力了半天後,她最終還是放棄了“坐起來”這個動作,改為將手臂抬起來——“啪!”,她的手背似乎碰到了什麼阻礙。
葉三的眼前一片漆黑,隻能看手掌的觸感在麵前的阻礙上來迴移動著,一股熟悉感湧上心頭,伴隨著喜悅——這是她的冰櫃!
她順著冰櫃門內側的花紋一點一點的摩挲,幾乎喜極而泣。
沒錯,這是她的冰櫃!
好久都沒有在裏麵躺著,久到她幾乎已經忘了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等等......
如果她躺在冰櫃裏麵,那是不是就意味著......
要知道,能打開這個冰櫃的人,隻有她和老板,還有實驗室的幾個人知道!也就是說,她現在,是在實驗室裏?
她想起自己失去意識之前發生的事情,手掌被釘子釘在地上,老板昏迷——想到這裏,她手下的動作開始變得慌亂。
她胡亂摸索著,指尖沿著熟悉的方向快速滑動,找到那個熟悉的按鈕,用力的按了下去。
金屬摩擦的聲音響起,眼前的冰櫃的蓋子慢慢的朝左邊滑開——葉三沒有力氣坐起來,剛才按下按鈕這個動作已經耗費了她身體裏所有的力氣。
眼前出現了一片白色——s大特有的,印著灰色暗紋的天花板。
葉三是真的要哭了。
實驗室裏似乎沒有人,她沒有把冰櫃門關上,而是就這麼敞著,她仰麵朝上,直愣愣的盯著天花板。
過了約麼十幾分鍾後,她腰腹一用力,從冰櫃中坐了起來。
熟悉的解剖床,熟悉的瓶瓶罐罐,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
她掙紮著從冰櫃中爬出來,剛走了兩步,腿一軟,一個趔趄,她眼疾手快的雙手撐在了解剖床上——“啊!”
手腕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葉三忙抽手迴來,舉到眼前——兩邊手腕的中心,各有一個圓形傷疤,沒有流血,但是傷口處向外翻著的猙獰的皮肉,似乎在提醒著她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麼。
她輕輕的攥拳。
多虧實驗室裏一切如舊,葉三才能順利的在最下麵的一個櫃子中找到自己從前留下的衣物。
黑色的連帽衛衣和黑色的牛仔褲。
像是一切都迴到了原點。
她的之間在衣服的表麵輕輕滑過,抿了抿唇,腦海裏閃過衣服的原主人昏迷不醒的樣子,眉頭又是一皺。
那麼,現在,她是不是要穿上她男人給的衣服,去找她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