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瑜姐，毛巾！"


    "恩瑜姐，熱牛奶！"


    "恩瑜姐，暖手寶！"


    三個男孩子大叫著往我的手裏塞東西，他們焦急地看著我，看著這個全身濕透狼狽的我。


    我蜷縮在他們的小沙發(fā)椅裏，瑟瑟發(fā)抖。


    宇文曦半跪在我的身邊，用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他沒有像那三個孩子一樣衝動，也沒有跑東跑西地給我準(zhǔn)備什麼，更沒有像上一次我暈倒在他的懷裏一樣那麼慌張。他隻是半跪在我的身邊，直直地望著我。


    那雙像是水晶一樣的眸子裏，綻放著那樣華美的光華。


    我濕濕的頭發(fā)搭在肩上，半遮著我狼狽的臉頰。不知道那到底是雨還是眼淚，已經(jīng)滴滴答答地浸濕了他們的小沙發(fā)。


    "曦，你幹什麼呢，快說話啊！"以哲站在曦的身後，動手推推他，"是恩瑜姐來了呢，你快說句話啊！"


    "是啊，快讓恩瑜姐喝點(diǎn)熱牛奶，去浴室裏泡個澡吧，千萬別感冒了。"修齊一向那麼溫柔，是他們中間最體貼的一個。


    "曦！"洛楓的手掌落在曦的肩膀上，他雖然不說什麼，但關(guān)切的表情卻已經(jīng)表達(dá)了他的情感。


    曦卻隻是半跪在我的身邊，用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


    我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不知道剛剛是從哪裏來的勇氣，竟然敢那樣撲進(jìn)他的懷裏。也許是大雨的冰冷，還是一直浮現(xiàn)在眼前，揮散不去的，浸染成紅色的百合花？


    我把下巴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下來。


    "夥伴們，"曦終於開口，"你們先迴房間，好不好？讓我和她單獨(dú)待一會兒。"


    三個男孩子聽到曦的話，交換了一下目光。洛楓轉(zhuǎn)身就向房間裏走，修齊也轉(zhuǎn)身，隻有淘氣的關(guān)以哲還在朝我們囉唆著："那我打個電話給陶姐，告訴她……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立即被洛楓掐住了喉嚨，一把就被拖了出去。


    客廳瞬間就安靜下來。


    時鍾在牆壁上滴答，窗外的雨滴敲在玻璃窗上，叮當(dāng)作響。好安靜，一切都那麼安靜。純白色的客廳裏，隻剩下了他和我的唿吸聲。不，或許還有從我的發(fā)梢滑落下來的雨珠，和著臉上已經(jīng)分不清是雨還是淚的水珠，吧嗒吧嗒地掉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我一動不動地蜷縮著。


    他一動不動地半跪在那裏。


    我知道他的目光直直地停在我的臉上，隻要我看一眼，就會把自己的靈魂都交付。


    可是我不敢，我竟然一點(diǎn)也不敢看。我的眼前隻迴放著靜依跳樓時的畫麵，那個像白色蝴蝶一樣飄落的身體。


    刺目的血就像是要浸透她的身體一樣，把那朵開在冬雨裏的花朵染成了那麼刺目的顏色。終有一天，我也會那樣躺在那裏嗎？終有一天，那也將會是我的結(jié)局。


    "還是……不能問嗎？"曦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


    我緊緊地抱著膝蓋，嘴唇顫抖著。


    "不能問沒有關(guān)係，你來找我，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他挺直身子，好似在故作輕鬆，"這麼淒風(fēng)冷雨的，你一個人……"


    "她死了。"我低低地開口。


    曦拿起毛巾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


    "誰？誰死了？"


    "靜依……靜依死了。"我咬著自己的嘴唇，戰(zhàn)栗著說，"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死，她明明已經(jīng)那麼清楚地對我說，愛一個人不是要跟著他死去才能證明，愛一個人不是跟著他上天堂才能證明，可是她還是死了。她跳樓了……就在我的麵前。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了……從六樓的窗口上，像蝴蝶一樣飄走了。曦，我為什麼會覺得，那個人是我……靜依就是我！終有一天，我也會像她一樣，我也會從樓頂上像她一樣跳下去。曦……"


    "不會的！"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小曦卻突然打斷我。


    他的聲音聽起來那樣地急迫，那樣地焦慮，甚至還一下子把我重重地攬了過去。


    "不會的……恩瑜，你不會死的，你不是她！你不要這樣自己折磨自己，你們那個療養(yǎng)院裏的人都是精神異常的！可是你不是。恩瑜，你不是的！因為你的身邊還有我，還有我會一直守在你的身邊！你不會死，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他用力地攬著我，把我緊緊地按在他的胸前，"如果你想見他，如果你以為隻有死才能證明對他的愛，那麼……你告訴我，我替你去死！"


    我被曦的這句話震得心口悶悶地疼。


    這個孩子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我怎麼可以讓他替我去死？


    "恩瑜，你知道嗎？愛一個人，也許可以不必?fù)碛兴�，也許可以很久很久不見她，但卻在心底真心地希望她能過得很快樂，過得很幸福。因為每當(dāng)看到她痛苦，愛她的人就會痛苦十倍；每看到她流淚，愛她的人就會哭十次；每當(dāng)看到她心碎，那麼愛她的人寧肯把自己的心都切碎了……"曦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我就是這樣的，我相信簡帆……也一定和我一樣。因為我們都是真心地愛著你，我們都想你快樂，想你幸福。"


    曦緊緊地抱著我，仿佛要把我嵌進(jìn)他的身體裏一樣緊緊地抱著。


    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感覺到自己熱熱的眼淚，弄濕了他的胸口。


    "如果你傷害自己，如果你死了，不僅我不會原諒你，簡帆也一定不肯原諒你！"他輕輕地捧住我的臉，"難道你忘了嗎？那天我寫給你的那封信。"


    他纖細(xì)潤白的手指輕輕地捧著我的臉，微涼的指尖擦過我濕漉漉的臉頰。


    "我從不曾奢望你會到我的身邊，因為我知道，你的心裏有多麼愛他。所以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情，我都不失望，即使你以後再遇到別的男生，即使你以後幸福地嫁人。隻要你幸福。真的，在那個夢裏，簡帆也是那樣告訴我的，隻要你幸福，隻要我們能看到你幸福。"他透明的冰綠色眸子浮起了薄霧，"可是如果你那麼傻，如果你要傷害自己，恩瑜，我會跟你一起死的。真的，我會跟你一起死！"


    我抬起頭，望著曦那張精致的臉孔。


    他依然那麼俊美，那麼帥氣，被雨珠打濕的烏亮黑發(fā)細(xì)細(xì)碎碎地圍在他的頰邊。他的臉孔精致得像是日本出產(chǎn)的sd娃娃，清秀，妖豔，令人無法唿吸。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竟然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他說，如果我死了，他會和我一起死的。


    我的心，緊緊地糾結(jié)成一團(tuán)。


    那句話，已經(jīng)不僅讓我感動，而是有一種刺骨的麻痛，從我的脊髓深處，緩緩地炸開。就像是那些慢慢流淌出來的，要把靜依都染紅的血水一樣，它們也在我的血管裏奔流著，翻滾著，仿佛要把我整個吞沒。


    如果說，三年前的那個冬日，是朋友們親人們整夜整夜的守候才讓我艱難地活了下來。而今天，是眼前的這雙眼睛，這雙像是來自外太空的水晶一樣明亮的冰綠色的眼睛，深深地攝走了我的靈魂。


    我忽然覺得，在這個失去了帆的世界上，第一次，讓我有了留戀的感覺。


    曦，一個看起來柔弱，但卻那麼堅強(qiáng)的孩子。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他半跪在我的麵前，眼淚也一顆一顆地摔落。


    "曦……不要……不要死，我……我答應(yīng)你，我不會……不會死的……我們都不會……"我看著他，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


    他立刻將我一把抱進(jìn)了懷中。


    我窩進(jìn)這個孩子的懷抱，像是個小女生一樣地窩進(jìn)他的懷裏。第一次，這樣衝動；第一次，這樣忘記年齡。仿佛我已經(jīng)不再是大他三歲的姐姐，而是一個那麼需要溫暖、需要嗬護(hù)的小女生。


    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不知道又淋濕了誰，又敲痛了哪顆心。


    我跟謝院長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因為樂天療養(yǎng)院裏出了靜依的意外，謝院長也很擔(dān)心我，所以非常順利地就準(zhǔn)假了，這讓我的心裏溫暖了很多。


    但收起電話，我忽然想起慶東附院的羅院長。那次他被我和亞霖氣得頭痛中風(fēng)，一直臥床不起。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康複了。迴想這一路走來，我不知道經(jīng)曆了多少人，多少個故事，流了多少眼淚，又受了多少折磨。


    從帆離去後，我本以為自己對這個世界已經(jīng)麻木，但偶然迴首間，卻依然有那麼多人值得我去牽掛，值得我去擔(dān)憂。


    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下來。


    薄薄的晨曦，透過白色的窗簾軟軟地灑進(jìn)室內(nèi)。白色的客廳裏還殘留著昨夜我哭泣的痕跡，還有那個被我的濕衣服染濕的小沙發(fā)，好像還在訴說著昨夜那傷心的記憶。


    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襯衫，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氣幽幽地傳來。


    這是曦借給我的。我的衣服昨夜都已經(jīng)濕透，隻好在泡個澡之後，穿了他的襯衫來當(dāng)睡衣。我總覺得那個男生還隻是個小孩子，可是當(dāng)他的襯衫裹在我的身上時，才覺得他是那麼高大，那麼溫暖。他白色的襯衫裹在我的肩上，就好像被他用雙手擁抱住一樣。


    呀，我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放下手裏的窗簾，客廳裏一片靜謐。


    那群男孩子們還沒有起床，隻有我躺在他們的工作室裏輾轉(zhuǎn)反側(cè)。每次受了傷都來擠他們的小公寓，實在是讓我有些過意不去。不如我去幫他們做點(diǎn)早餐當(dāng)補(bǔ)償吧。


    我悄悄地走進(jìn)他們的小廚房，翻開他們的冰箱，忙碌了一陣。


    "叮……叮咚……叮咚咚……"


    忽然間，一陣悅耳的鋼琴聲突然從我睡的那間工作室裏傳來。


    這讓我有些好奇，難道是哪個小男生起來了嗎？不會吧，昨晚他們好像折騰到很晚才睡，怎麼會這麼早就起來呢？


    我放下手裏的東西，躡手躡腳地朝著工作室走去。


    工作室的大門虛掩著，越走近那裏，琴聲便越清脆地傳來。我有些好奇，悄悄地湊著門縫向裏麵張望——


    薄薄的晨曦穿過白色的窗簾，灑在小小的工作室裏。


    一架鋥亮的黑色鋼琴放在工作室的中央。琴身閃著明亮的光芒，鏡子一般地倒映出窗外的晨曦。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孩子安安靜靜地坐在鋼琴前，那黑白分明的琴鍵閃爍著珍珠一樣華美的光芒。


    他伸出纖長瑩白的手指，輕柔地彈奏著，琴鍵像是清澈的泉水一般，流瀉出一串串悅耳動聽的音符。


    他微垂著眼簾，淡淡的晨風(fēng)穿過他濃密纖長的睫毛。


    他的眼睛像星子般明亮，他的嘴唇像花朵一樣綻放。


    他的脊背上像是綻開了潔白的翅膀，閃著瑩白而華美的光芒。


    我站在房門口，心像是被他攝去了一樣。


    這個俊美的孩子，這個美麗得令人窒息的孩子，他不用開口，也不用微笑，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就好像可以把任何人的心都給偷走。


    不知道有多少女孩被美麗的他迷幻得夜不能寐，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為了他食不甘味。


    可是他昨夜卻對我說著那樣動情的話。他竟然為了我許下那樣鄭重的承諾。淘淘常常追問我，難道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喜歡曦。看著眼前的他，我怎麼可能不心動，又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像精靈一樣飄逸，又像王子一樣俊美，還像天使一樣的善良。他真的是一個太完美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福氣，被他這樣的人這樣深地喜歡著？


    我隻覺得我的心在撲通撲通地亂跳。


    鋼琴聲突然停住了。


    他沒有迴頭，卻低低地說："躲在那裏幹什麼？想聽就進(jìn)來吧。"


    呃？


    我被他弄得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房門："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他微微地側(cè)過身，一雙明亮的冰綠色的眸子，直直地向我投射過來。


    "我能聽到你的心跳，難道你忘記了？"


    我被他的這句話弄得心裏暖暖地一軟。


    還記得那個晚上他把手貼在我的房門上，好似不用我的迴應(yīng)，就可以感應(yīng)到我的存在。曦的纖細(xì)敏感真的讓我吃驚，他的這種感應(yīng)，也讓我的心裏充滿了溫暖和感動。


    "來，過來坐。"他輕輕地拍了拍琴凳，示意我過去一起坐，"恩瑜，我?guī)湍銓懥艘皇赘瑁�你要不要聽聽看�?quot;


    "為我寫的歌？"我立刻好奇起來，走到他身邊，靠著他在琴凳上坐下。


    他的身上有著淡淡的薄荷香氣，在這個灑滿了陽光的清晨，更是清爽幽香得令人迷醉。


    他對著我微微地笑，花瓣似的唇角勾起美妙的弧度。


    "對，我?guī)湍銓懥艘皇赘瑁�歌名就叫《天堂之戀》。我昨天晚上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旋律就突然跳進(jìn)了我的腦海。你想不想聽聽看？"


    "嗯！"我對著他點(diǎn)點(diǎn)頭。


    我還沒聽過曦彈琴，雖然陶倩對我說過，他們在前期訓(xùn)練時，給他們強(qiáng)化了非常多的東西。但是我沒想到才剛剛訓(xùn)練了不到半年的小曦就會自己寫歌了，而且還是為我。


    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微微地發(fā)熱。


    曦的手指已經(jīng)開始在鍵盤上跳躍，動聽的音符就這樣清澈地流淌下來。


    烏亮的黑色碎發(fā)淘氣地滑上他的額頭。


    他伴著清麗的琴音緩緩地開口吟唱：


    記得那一天，天空飄著雨，我看到你站在花叢邊。


    因為有了你，我的心不再沒有方向，隻想守在你身邊，看彩虹盛開……


    等著未來，等著永遠(yuǎn)，等到天堂夢迴，與你共譜一曲天堂之戀……


    淡淡的白色光芒，灑進(jìn)了這間小小的工作室，就好像舞臺上那閃亮的星光，一直追在他的身上。


    曦溫柔地哼唱著，婉轉(zhuǎn)如彩虹，溫暖如白玉，高音流暢而清麗，低音深厚而有磁性。他的歌聲就如他的人一樣，那樣纖細(xì)、溫暖、幹淨(jìng)、清澈，他那麼溫柔地唱著，好似能唱進(jìn)每個人的心，唱進(jìn)每個靈魂的深處……


    當(dāng)他輕輕地顫音，我的心也跟著顫抖。


    當(dāng)他高高地?fù)P音，我的心也像是推開了一扇透明的窗，仿佛已經(jīng)可以看到光明的未來。


    當(dāng)他輕輕地唱到"天堂夢迴，天堂之戀"，我的眼睛忍不住開始浮起淡淡的霧氣，好似要把這個早晨都給弄得濕潤成一片。


    曦，透明的曦，清澈的曦，纖細(xì)的曦，柔軟的曦。就像是這個清晨的陽光一樣，柔柔軟軟地籠罩了整個世界，也嫋嫋地彌漫到了我的心裏。


    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在下著薄霧的晨曦裏坐在他的身邊，聽他指尖清澈的鋼琴聲，聽他溫暖而幹淨(jìng)的歌聲。


    一切痛苦仿佛都被昨夜那場瓢潑大雨衝洗得幹幹淨(jìng)淨(jìng)。


    我的世界裏終於不再充斥著灰色、陰霾、傷悲和無奈。當(dāng)那雙清澈的眼睛闖進(jìn)我的世界，當(dāng)他婉轉(zhuǎn)的歌聲灑進(jìn)我的世界，我終於覺得自己仿佛再一次活迴來了。


    我側(cè)過臉，望著身邊的小曦。


    他也正微微地側(cè)過臉來看著我。


    婉轉(zhuǎn)動人的歌聲在他的唇間漸漸低去，隻剩下那雙明亮動人的眸子直直地望著我。那麼清澈，那麼美麗。


    "恩瑜，我……"他微微地翕動花一樣的唇瓣，好像有什麼就要脫口而出。


    我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連忙轉(zhuǎn)過身來。


    "小曦，我……我雖然昨天來找你，但是……但是我還是你的姐姐……"我咬著嘴唇，很努力地把這句話吐了出來。


    "我知道。"他卻在我的身邊淺淺微笑，"你難道忘記了我曾經(jīng)說過的嗎？從來不曾奢望，便也從來不曾……"


    咕咚！


    小曦的話還沒有說完，從我們兩個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接著關(guān)以哲的大嗓門立刻就響了起來："宇文曦，你白癡啦！現(xiàn)在還解釋什麼，快點(diǎn)把恩瑜姐拉過來，用力地吻……唔唔……"


    他還沒有喊完，就被洛楓的大手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你不說話，沒人會當(dāng)你是啞巴！"洛楓皺著眉頭，死死地捂住以哲。


    修齊的腦袋從門縫裏擠進(jìn)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看管不嚴(yán)，所以把他放進(jìn)來了。你們繼續(xù)，繼續(xù)。就當(dāng)我們不存在好了。"


    天啊，他們?nèi)齻�竟然早就起床了，還一直躲在那裏偷聽。


    我被嚇得捂住自己的胸口，幸好剛剛沒有和小曦亂說什麼。假如真的像上次在教堂外麵，被這幾個孩子看到的話，我真的要挖個地洞藏起來了。


    曦顯然也被他們嚇了一跳，他立刻站起身來，朝那三個夥伴走了過去。


    "夠了你們！還想在這裏看免費(fèi)的啊，都給我出去，出去啦！"曦兇兇地朝他們下令，一手按住修齊的頭，一手推開洛楓，還有一腳踢在以哲的屁股上，一股腦兒地把他們?nèi)齻�全都趕了出去。


    修齊被按著頭，還在掙紮："曦，讓我學(xué)習(xí)一下啦！"


    以哲在洛楓的手掌下嗚咽："曦，你要聽我的……聽我……"


    洛楓一手捂著以哲，還一臉正經(jīng)地對曦說："曦啊，我可沒打擾你們，讓我聽一下吧！"


    暈倒！


    這三個活寶，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聽個鬼啦！出去，滾出去啦！"曦好笑地和他們大聲叫嚷著，四個大男孩在工作室的門前滾成一團(tuán)。


    我坐在琴凳上靜靜地看著他們。


    仿佛覺得時光流轉(zhuǎn)，我們兜了很大的一個圈子，又迴到了剛剛相識的時光。


    窗外的晨曦漸漸地散去，朝陽開始慢慢地爬升起來。


    一切的悲傷仿佛就要漸漸遠(yuǎn)去了；明天，明天的明天，會一直是這樣明媚的好天氣嗎？我們真的可以從此以後就這樣快樂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