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仲明此刻肚子餓得咕咕作響,被大雨一淋,跟個落湯雞一般,瑟瑟發(fā)抖,看著信,一時間不禁悲從中來,空有一肚悲憤奈何無人可說。
【居安思危,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真理。爹知道你有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的本事,我呂奉先的兒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光指點江山就能打勝仗,毫無疑問。但長期當(dāng)軍師總是不好,偶爾也多上戰(zhàn)場磨練……】
呂仲明心道這次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別說國師,連個參讚都把自己追得到處跑……
【上過戰(zhàn)場,見過伏屍百萬之地,才知愛惜將士性命,不打無謂之戰(zhàn)。也隻有上過戰(zhàn)場的謀士,使計策時,才知何者能為,何者不能為,切記。】
呂仲明流淚點頭,知道了。
父親所言,小時候在金鼇島上總是左耳進(jìn)右耳出,然而許多事一旦付諸實踐後,方知自己那兩位老爸所說,乃是一等一的真理。
【若有挫折,莫輕易言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小小寶貝加油。
爹】
下麵又有另一段,乃是麒麟寫的。
【仲明:
少用仙術(shù),凡事用腦,而不是用力來解決,切記。
麒麟!
呂仲明看完後,收起信,簡直是欲哭無淚。他知道這裏的一年不過是金鼇島的一天,自己來了這麼久,在老爸那裏才過了幾個時辰。估計直到現(xiàn)在,還沒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法寶落在碧遊宮裏了,要等粗心老爸發(fā)現(xiàn),多半得等到明年後年去……還是不指望這個了。
呂仲明看完信,把信收好,一身濕淋淋的,袍子裏全是水,擰出來時發(fā)現(xiàn),魏征給自己寫的那封信也成了爛泥,便隻得揀出紙碎來,扔了。幸虧仙界的信件不懼水,不然連家信也被打濕了。
“這下好了。”羅士信道:“人也全戰(zhàn)死了,滎陽也沒了,成了通緝犯,該朝哪裏去?”
“人還活著就好!眳沃倜餍Φ溃骸翱上砩蠜]錢!
“這月軍餉也沒領(lǐng)!鼻丨偤喼笔菤獠淮蛞惶巵,怒道:“讓你倆迴去拿錢,找王誌陽打起來做什麼!”
羅士信也怒道:“你看他那模樣,會給軍餉?做夢罷!”
呂仲明忙道:“別吵架別吵架,還有三匹馬,要不行就把馬賣了。”
“要賣賣軍馬!鼻丨偟溃骸拔夷邱R是單大哥送的,跟著我好幾年了,不能賣。”
秦瓊的馬正是呂仲明騎著,衝進(jìn)包圍圈裏救羅士信的那匹良駒,聽到這話時,羅士信突然問:“單雄信是你什麼人?”
秦瓊歎了口氣,羅士信便把單雄信招降的事說了,秦瓊聽完過後解釋道:“單大哥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當(dāng)年我走投無路,身無分文,流落郫縣的時候,受店小二白眼,單大哥請我喝了一頓酒,替我付了房錢,又送我這匹馬。後來途經(jīng)鄴城,我窮得叮當(dāng)響,投哪兒都沒人要,隻得把馬賣了。沒想到單大哥恰好也在鄴城,又碰上了……”
呂仲明打趣道:“於是他又把馬買迴來,送給你了嗎?”
秦瓊嗯了聲,呂仲明笑得險些從樹上掉下去,心道也真是丟人。
“好兄弟就是這樣的。”呂仲明安慰道:“在人前麼,麵子總得端著,真正兄弟麵前,丟人反而無所謂了!
“是這麼說!鼻丨倢擂蔚溃骸皢未蟾绺阏f的一樣,他說:‘賢弟,你不會一輩子碌碌無為,假以時日,定能成就一番大業(yè)’!
呂仲明點了點頭,秦瓊又道:“都放寬心點罷,天無絕人之路,現(xiàn)在雖落魄,卻也不算太糟,起碼還有兩位好兄弟陪著!
呂仲明知道目前的情況,對秦瓊與羅士信來說實在是非常糟糕的事,兵全部戰(zhàn)死了,張須陀這座大靠山也沒了,身上一分錢沒有,還成了背黑鍋的欽犯。但對呂仲明來說,事態(tài)卻更好,他對前路信心滿滿。
這下可以去找李世民了,這個時代,理應(yīng)是他的天下,初來乍到的幾天裏,呂仲明還有點渾渾噩噩,漸漸的過了這些時候,他的心底計劃已經(jīng)逐漸成形。
在自己失去力量的情況下,隻得先暫時依附於人間天子,才好探查佛教的底細(xì),到得李世民府上,秦瓊與羅士信二人也好有個著落,而看善無畏那模樣,應(yīng)當(dāng)不會朝西邊去,佛家多半是要協(xié)助楊廣。
呂仲明準(zhǔn)備實施他的計劃,並相信一切都會很順利。
然而羅士信可不這麼想,他突然間來了一句:“你去投奔單雄信罷,我走了!
秦瓊倏然就被激怒了,要揪羅士信衣領(lǐng),羅士信卻赤著上身,沒地方下手,便給了他一耳光,怒道:“你把我當(dāng)作什麼?!我要真想投瓦崗,還用得著迴來救你們?!救師父?!”
羅士信道:“現(xiàn)在師父也走了!你去!”
羅士信抬手就要開打,兩人拳頭格擋來去,在樹杈上扭作一團(tuán),摔了下來,又在泥濘裏滾來滾去,呂仲明忙道:“別打架!”
呂仲明下來要分開兩人,羅士信卻怒道:“你拉偏架!我就知道你向著秦瓊!”
“沒有!”呂仲明踹了秦瓊一腳,把秦瓊踹倒在地,說:“你看,沒有的事!”
秦瓊:“……”
“你們倆是一夥的!”秦瓊火了,爬起來,呂仲明又笑嘻嘻地過來,拉著秦瓊的手,摸摸他的臉。呂仲明一手泥,抹了秦瓊一臉,羅士信便哈哈大笑,孰料秦瓊與呂仲明同時撲上來,把泥塞進(jìn)他嘴裏,搞得羅士信狼狽不堪。
當(dāng)天夜裏,三人在一個湖裏洗過澡,雨終於停了,羅士信費了好大力氣才抓到兩條魚,便在岸邊烤魚吃。
“接下來去哪兒?”秦瓊問道:“認(rèn)真的!
“搶點錢花。”羅士信漫不經(jīng)心道:“沒銀子,寸步難行。”
“那怎麼行!”呂仲明道:“你是土匪嗎。”
羅士信道:“叛軍的錢還不是搶迴來的,怕什麼?”
“太危險了!眳沃倜鞯溃骸叭齻人,去劫別人幾萬叛軍的糧食財物,這是找死!”
“那你說做什麼?”羅士信道:“去種地?你會麼?”
呂仲明沉吟片刻,說:“包在我身上。”
不久後,三人穿過伏牛山,沿途吃喝全是就地取材,要麼就抓魚,要麼就打鳥,三個野人一般,饑一頓,飽一頓的。過得灰頭土臉,終於出了伏牛山,取道太行山,前往並州。
並州未經(jīng)戰(zhàn)亂,然而瓦崗軍的突進(jìn)消息已抵達(dá)此處,一時間百姓奔走相告,才剛抵達(dá)雁門,沿途便有不少人在議論。
太原,上黨一帶漸入秋季,幾場雨一下,天氣登時涼了下來。
秦瓊?cè)ゴ蚵犗ⅲ_士信看著呂仲明偷農(nóng)戶的竹籬笆,又把不知道何處撿來的破布,綁在那偷迴來的竹竿上。
“這個可以麼?”秦瓊迴來了,揀了個缺了角的破盤子,呂仲明便把盤子固定在竹竿上,用炭條把盤子左半邊塗黑,說:“行了。”
“這樣就能變銀子出來?”羅士信看著這簡陋的“法寶”,簡直無法相信,秦瓊也目瞪口呆問道:“這是什麼玩意?”
呂仲明一本正經(jīng)道:“這是個招幡,就地取材,就叫……妖言惑眾招幡好了。”
呂仲明把招幡一豎,挑起來,一手掐了個法訣。
秦瓊與羅士信緊張地看著呂仲明,以為即將發(fā)生什麼事,孰料呂仲明卻拿著招幡,朝城裏走去,邊走邊隨口朗誦道:
“夏商周秦西東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和十國……算命看相……不靈不要錢……”
秦瓊:“……”
羅士信:“……”
這日起,雁門關(guān)外便出現(xiàn)了一個行為可疑,言談古怪,瘋瘋癲癲的道士了。尤其以他口中所念的歌謠,甚為古怪。
“夏商周秦西東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和十國,遼宋夏金與明清……”
“等等……”秦瓊頓時被雷得七葷八素,忙問:“這是什麼意思?”
“天機不可泄露。”呂仲明莫測高深地看了秦瓊一眼。
秦瓊道:“夏商周,是上古三朝?”
呂仲明:“孺子可教!”
羅士信:“……”
秦瓊:“接著是兩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隋。”
“朽木可雕!”呂仲明連點頭道。
羅士信本來隻覺呂仲明在裝神弄鬼,然而這麼一說,仿佛又有深意,瞇起眼道:“隋後是唐?”
“對。”呂仲明笑笑。
“後麵的又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秦瓊這時候,對呂仲明那歌謠的關(guān)心點已不在於它的奇怪與雷人,而在於它的含義上了。
溫馨提示:按 迴車[Enter]鍵 返迴書目,按 ←鍵 返迴上一頁, 按 →鍵 進(jìn)入下一頁,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