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林澤睡到快十二點才起來, 鄭傑已經走了, 桌上放著涼了的早餐。
昨晚林澤就睡在外麵的地上, 抱著那個巨大的可塑性軟沙發,屁股撅著睡了一晚上, 睡醒時渾身酸痛, 昨晚他和鄭傑喝了整整一瓶軒尼詩xo, 空酒瓶還扔在一旁。
宿醉醒來, 頭暈眼花, 腦子裏嗡嗡地響,頭疼欲裂。
林澤草草把冷早餐吃下去,撥打司徒燁的電話,還是關機。
林澤打了幾個電話安排單位的事,又有電話來了,那邊是許輝,約他晚上吃飯,說順便介紹幾個朋友給他認識,別老呆在家裏。林澤今天怎麼可能有心情吃得下飯?隻得約他改天再說。
許輝在電話裏說:“你別老呆在家裏, 出來認識認識新朋友。”
林澤:“我不宅……我是當記者的,怎麼可能宅?謝謝,等空了我叫上我朋友, 大家一起吃飯。”
許輝:“好, 你沒在家嗎?今天看到天然氣的表貼在門上。”
林澤:“我周末可能住我發小家, 暫時不迴去, 你有空就先交了,迴來我再給你錢。”
許輝掛了電話,林澤換好衣服出門去,今天外麵很熱,從空調房裏出來,正是下午,熱浪襲來,林澤一下就腸胃翻湧,外加吃了冷早餐,難受得要死,吐了。
他挎著個文件包,站在地鐵站外的垃圾桶吐,吐完一抹嘴,買了瓶礦泉水漱口,站在烈日下,劍眉緊緊擰著,眼睛瞇起,想了一會,去坐輕軌。
輕軌倒車,抵達磁器口,這麼熱的天人還這麼多,簡直不可思議,林澤汗流浹背,t恤被汗水浸得濕透,現出背後的一大灘水跡。挨家陶笛店進去看,沒有司徒燁。
他撥了幾次電話,那邊始終關機。
到處都是人,林澤挨家店找,在許多風情民俗店中看人——司徒燁也不一定在賣陶笛,可能是穿著古色古香的店小二衣服在茶館裏擦桌子,也有可能是手工藝品店裏幫工?可能他在太陽下山,人潮散盡時也會出來逛逛,然後買個陶笛,坐在夕陽如火的江邊吹一會。
肚子裏沒半點東西,頭暈,又一直出汗,林澤半點食欲沒有,在店鋪與街道上走來走去,不停地喝水,足足一下午,從古鎮門口到江邊,沒有看到司徒燁。
林澤又打開手機,上麵是他以前給司徒燁拍的照。
那時候司徒燁手上打了石膏,林澤幫他支好相機的三腳架,司徒燁站在江邊,拍對岸碧藍的天空與一個濱江的新樓盤,那位客戶非常欣賞司徒燁的作品,點名請他拍一個係列圖。樓盤的名字也很好聽,叫做“春森彼岸”。
司徒燁全神貫注地取景,拍照,林澤卻在他身旁動了心,用手機拍下他這副認真的樣子,那時正是初春季節,江麵一望無際,江風吹來,司徒燁躬身湊到相機前,嘴角略翹,側臉帥得無以倫比。
那時候林澤還說有錢了要買對麵的樓盤,什麼春森彼岸,北城天街,觀山水……這家開發商太會包裝了,讓司徒燁速度幫他多賺點錢,又讓司徒燁去報名試鏡當演員,說不定能被捧成當紅一線小生……司徒燁隻是笑著點頭,說先把你的錢還上再說。
“你見過這個人麼?”林澤小聲問。
店員看了一眼他的手機,搖頭,林澤又拿著手機去對麵店裏問,他知道這會他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又熱又虛弱,但他根本什麼也不想吃,問了小半條街,在路邊吃了碗龜苓膏,再接再厲,繼續戰鬥。
“你見過這個人嗎?”
“你見過他嗎?”
“你好,你見過這個男生麼?”
林澤挨家店問,下午四點,既熱又累,他可能找錯方向了,這麼挨家問,感覺自己像個變態,記者證也沒帶出來,他在喧鬧的街道中間站了一會,鄭傑打電話來,問:“怎麼樣了。”
林澤:“沒找到人。”
鄭傑:“迴來撒,慢慢找,不急。”
林澤打算迴去了,他感覺自己有點中暑,頭很暈,勉強又買了瓶水喝,在陰涼的地方休息一會,打起精神再去詢問。
終於,他在一家陶笛店裏問到了。
“這不是小燁哥麼?哇,他年輕的時候好帥。”收銀的女孩說。
林澤:“……”
林澤道:“他在這家店裏上班嗎?”
女孩說:“對呀,你認識他?”
林澤:“他……”
林澤一顆心差點就從胸膛裏跳出來。他深吸一口氣,眼前不住發黑,忽然有點站不穩的感覺——他知道自己中暑了。
林澤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心跳很快,渾身大汗,那女孩說:“是你朋友嗎?”
林澤又喝了點水,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急躁,他想了一會,最先開口問的是。
“他身體不太好嗎?”林澤說:“聽說他最近生了點病。”
“沒有啊。”女孩想了想,說:“挺瘦倒是真的,吃得有點少,怎麼啦?他不吃豬肉,我都單獨給他做飯。”
林澤鬆了口氣,說:“也沒有骨折,沒有……我是說別的事,沒有殘廢嗎?”
女孩哭笑不得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到底和他是什麼關係?”
“呃……”林澤想了想,心裏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又精神起來。
“我是他的堂哥。”林澤說:“家裏讓我過來找他的。”
女孩點了點頭,林澤又問:“他今天怎麼沒來上班?”
女孩說:“他今天調休,你打他電話吧。”
林澤說:“關機了,他家住哪,能帶我去嗎?”
女孩道:“我不知道他家住哪,應該是在磁器口後麵吧,下班的時候都是沿著後麵那條路走的。”
林澤:“有別的同事知道他住哪嗎?”
女孩:“沒有,大家都和他不熟,才來上班一個月呢。”
林澤:“他調休幾天?”
女孩笑著說:“明天就來上班了,他年輕的時候長得真帥啊。”
林澤說:“他現在很老嗎?這是三月份的照片。”
女孩:“……”
她接過手機,又認真看了一眼,說:“其實,嗯,還是沒有太大變化。”
林澤收起手機,知道司徒燁在這家店裏,好辦了。
他從磁器口出來,半晌無話,腦海裏一片空白,慢慢地沿著路走,古鎮有一半在山坡上,臨江而據一方山水,前麵是商業區,後麵則是老房子住宅區,還有陪都時期修的防空洞。一進入住宅區帶,登時靜得不聞人聲,商業街的喧鬧被遠遠拋在身後。
盛夏午後,許多老房子外麵貼著出租的紙條,磁器口有許多房屋都是文化遺產,不允許安空調,怕負荷過大,燒了電路引起火災,一旦失火,連著燒過去將是一片一片的。這裏的房子也很便宜,單間一個月隻要四百。
沙坪壩區還保留著不少這樣的老城區,它們安靜地躲在時代的角落裏,仿佛與世隔絕一般,仍帶著陪都時期的風範。
這是與北城天街與兩江新區等地方截然不同的山城一角,幾個老人在偏僻處打麻將。
時光在這裏,像是溫柔地停住了它的腳步。
有人提著木匣子與小凳走過,給人修腳掏耳朵,沿街敲著鐵塊叮叮響賣麻糖的,挑著擔子賣涼粉與涼麵的……
林澤找到一張石桌,在樹蔭下坐了下來,趴在桌上思索,周圍涼風習習。
這次一定能找到司徒燁,跑不掉了,說不定他就住在這裏,林澤枕著手臂,側頭看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是在磁器口等他,等到明天陶笛店開門他來上班嗎?還是先迴去?
林澤不太想動,迴去也沒事做,就在石桌前趴著,見了司徒以後,第一句話要跟他說什麼?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到了再重逢時,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說什麼好呢?
說司徒,跟我迴家麼。
說你終於迴來了,沒事就好……
感覺說什麼都不對,他會願意跟著他走麼?他離婚了?事情都解決了嗎?在家裏受了什麼苦?是因為生他的氣,所以不迴來見麵嗎?
林澤看了眼表,還有十六個小時才到明天早上八點,他趴在桌上,胸悶,煩躁,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手機響,林澤驀然驚醒,接了電話,那邊是許輝。
許輝:“你朋友來找你了,林澤。”
林澤馬上道:“讓他不要走!在家裏等我!我現在就迴去!”
許輝:“你等等!喂!他好像誤會了……你跟他說吧,等等!林澤跟你說!”
林澤抓著電話,大聲道:“讓他不要走!拉著他,別讓他走!”
叮的聲響,電梯門關上,林澤猶如五雷轟頂,聲音發著抖,說:“他走了嗎?”
許輝道:“我解釋過了……我說了我是新搬來的,那是你男朋友嗎?”
林澤心道謝天謝地,還好許輝沒有惡作劇,他又說:“你現在下樓去看看……謝謝你了。”
電話那頭響起關門聲,許輝下樓去,將近五分鍾後,許輝說:“已經走了。”
林澤說:“他有說去哪嗎?”
許輝:“沒說。我問他叫什麼名字,他也沒說。”
林澤點了點頭,掛了電話,坐在石椅上發呆,真該死,但誰想得到司徒燁會去找自己?
他應該會迴來的,林澤心想,就坐在這裏等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幕降臨,林澤有點虛脫了,去買了點吃的,兩串烤魷魚,一碗酸辣粉,就坐在江邊等司徒燁,鄭傑又打電話來說找到了沒有,林澤說已經知道在哪了,等他迴家。
然而直到晚上十點,司徒燁還是沒有迴來,林澤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住在這個地方,半夜兩點時,有巡警過來問林澤,林澤把身份證給他看,說隻是在這裏坐坐,巡警當他失戀了迴家去,林澤無奈隻得起身離開。
經過正街時,林澤坐在陶笛店門口,古鎮夜半空空蕩蕩,跟個鬼城一樣,全鎮熄了燈,還好買了兩包煙,林澤固執地坐著,撕開一包煙,背靠陶笛店的木門,看著孤寂的夜晚發呆。
明天司徒燁應該會來上班,今天他會誤會許輝麼?應該不至於……許輝已經告訴他自己是房客了,那天晚上,林澤也是獨自在家裏,這些事,司徒燁應該會明白的。
巡警又過來一次,問他怎麼不迴家,林澤心情不太好,也不說話。
巡警便在他身邊坐下,和他一起發呆,林澤遞給他一根煙,說:“我在等老婆。”
巡警點點頭,陪他抽完煙,起身走了。
蚊子多得要死,把林澤叮得滿手臂包,太陽下山後林澤幾乎就沒怎麼喝過水,現在胸悶得厲害,等早上開門了,得去買兩瓶藿香正氣水喝。
一根煙平均耗時六分鍾……林澤根據煙盒裏的剩餘量來估算時間,得省著點抽,後半夜裏,將近四點半時,他睡著了。
再醒來已是六點,環衛刷刷掃街道,林澤依舊漠然坐著,古鎮開始有人三三兩兩地開門,路過的人都奇怪地看著他。
這間陶笛店會是誰先來開門?是老板嗎?還是老板女兒?
腳步聲響,林澤抬頭,看到了司徒燁。
“你怎麼這麼瘦了?!”
林澤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第一句話會這麼說。
司徒燁手指裏拎著鑰匙,挎著個單肩包,瘦得幾乎不成人型,那是一種病態的瘦,眼窩,臉頰都凹進去了。
看到林澤的那一瞬間,他眼眶霎時就紅了。
“我胃出血。”司徒燁說。
林澤起身,說:“昨天你去找我了?”
司徒燁:“嗯,你怎麼找到我的?”
林澤說:“我猜的,我昨天跑了一天,挨家打聽,我猜你學了吹陶笛,可能是在賣陶笛的店裏……”
司徒燁低頭用鑰匙開門,林澤說:“你原諒我可以嗎。”
司徒燁說:“你又沒有對不起我的事,談什麼原諒?”
林澤控製不住,從側麵伸手,抱著司徒燁,司徒燁停下了動作。轉過身,抱著林澤,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林澤:“你迴來了怎麼也不找我?”
司徒燁放開林澤,眼裏帶著悲傷,說:“不想,你又不喜歡我。”
林澤道:“喜歡的,怎麼不喜歡?我哪裏不喜歡你了?”
司徒燁沒有迴答,他解下鎖,拉開一側木板折疊門,林澤幫他推開另一邊,兩人把店門打開,店裏一片灰暗。
司徒燁把包放下,說:“我去買點吃的,你看會店。”
林澤道:“去吧。”
林澤獨自坐在店裏,拿起個陶笛試了試,嗚嗚地吹出聲音來,有種身在夢裏的不真實感,他設想過無數次與司徒燁的重逢,卻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司徒燁迴來了,帶著豆漿和包子,分給林澤,兩人對坐著吃早餐,這時間還沒有遊客來,已經有點熱了,司徒燁開了風扇,脖頸裏都是熱痱,憔悴而瘦削,整個人就像變了型一樣。短短幾個月裏,居然變了這麼多,林澤看到就心疼,蹙眉問:“你怎麼這麼瘦了?”
司徒燁抬眼看林澤,說:“在家裏過得不好。”
林澤不敢再問了,萬一問到離婚的事,生怕司徒燁又會難過,他想了想,說:“別再走了,不離婚也沒關係,我們在一起吧,你走了以後我日子都沒辦法過……”
司徒燁反問道:“你不是喜歡鄭傑了麼?”
林澤:“沒有的事,我不是想清楚了麼?你吃鄭傑的醋嗎?他馬上要和蓉蓉結婚了。”
司徒燁蹙眉道:“不要偷換概念,我問的是你對鄭傑的感情,又不是問鄭傑喜不喜歡你。你一直狡猾得很,現在我不吃你這一套了。”
林澤笑了笑。
“讀了這麼多書,沒有改變你的想法麼?”林澤忽然問。
司徒燁:“最近才開始讀的。”
林澤:“你騙我說你殘疾了,我差點被你嚇死……”
司徒燁:“我是殘疾了,靈魂的殘疾,我現在是個沒有信仰的人。”
林澤說:“讓我當你的信仰吧。”
司徒燁:“又來這一套,我對你的甜言蜜語,已經不感冒了。”
林澤不還嘴,隻是疲憊地倚在司徒燁身上,他瘦了很多,伸手時從襯衣下摸到他嶙峋的肋骨,就像個病人。
司徒燁沒有推開他,兩人就這麼靜靜坐著。林澤的胸悶越來越厲害,他閉著眼,在司徒燁的肩上瞇了會,一直緊緊抱著他的腰,就像生怕他走了一樣,片刻後胃有點疼,起身到外麵去,對著路邊的垃圾桶又是一陣狂吐。
司徒燁嚇了一跳,出來道:“怎麼了?”
林澤吐完,無力道:“懷孕了。”
司徒燁:“……”
林澤笑得陽光燦爛,在司徒燁身上東歪西倒的,像個喝醉酒的人,扒在他身上,被他拖迴店裏去。
司徒燁摸林澤的額頭,說:“你臉色很差,生病了麼?”
“有點中暑……”林澤說:“我去買瓶水喝……”
林澤要起身,司徒燁卻讓他坐下,出去買水,迴來時又帶了兩瓶藿香正氣水,給他灌下去,林澤喝得嗓子火辣辣的疼,有股火焰從胃裏衝上來,拉著司徒燁的手,隻是不鬆手。
“喂,我愛你。”林澤說。
“別肉麻。”司徒燁說:“老板的女兒要來了……”
九點,林澤在店裏坐著,老板的女兒來開收銀臺,另外兩名店員看了他一眼,說:“你堂哥嗎?”
“我堂弟。”司徒燁隨口道。
女孩笑道:“來找你玩的?”
司徒燁沒有說話,林澤笑道:“我來帶他迴家。”
司徒燁說:“我沒說要迴去。”
林澤想了想,摸出錢包,說:“美女,你這裏可以刷卡麼?”
女孩說:“可以啊,給你算八折吧,自己挑。”
林澤抽出一張金卡,說。
“你這家店裏,所有的陶笛我都包了!司徒燁!跟我迴家!”
女孩:“……”
司徒燁:“……”
司徒燁道:“別聽他胡說八道……”
林澤:“這張卡裏有我的一點積蓄,不嫌棄的話還請笑納,要麼我把你家店盤下來,和司徒燁一起賣陶笛?價錢你隨便開,一百萬夠麼?”
那女孩道:“現在打個門麵,轉讓費就要一百萬哦。”
林澤笑吟吟道:“沒問題——我再加二十萬貨款——”
司徒燁怒了,看著林澤,把卡搶過來,陰沉著臉盯著他。
司徒燁說:“你和小蔥說也沒有用,店是她爸的。”
女孩知道林澤是在開玩笑,莞爾看了司徒燁一眼。
林澤:“那你跟我迴家,你看我為了找你,都找得中暑了。”
司徒燁還是輸了,隻得說:“下班跟你迴去。”
那女孩笑了起來,看看林澤,又看司徒燁。司徒燁像是想說點什麼,又沒有出口。
林澤在風扇旁睡著了,頭發略長了些,被風吹得有點亂,熟睡的麵容像個小孩,片刻後,他被音響裏的音樂驚醒了。
陶笛版的聲音悠遠綿長,外麵客人進店,三個店員抑揚頓挫地吹起陶笛,與音響和成一片。
司徒燁走出店外,站在門口處,皓皓長空,悠悠白雲,盛夏驕陽似火,那陽光灑下來,落在他的頭上,林澤側過身,在椅子上躺著,半睡半醒間,音樂變成了卡農,又變成風之穀協奏,俄羅斯狂想曲……
中午時分,林澤的手機震動,司徒燁迴頭看,林澤知道那是他發來的,遂摸出手機看。
弘:【你知道我離不開你,成天用我對你的愛來要挾我,雲夢澤,你是個壞小孩。】
林澤:【老婆大人,我錯了。吹首歌給我聽吧。】
司徒燁叼著陶笛,進來把音響的聲音關小一點,看了林澤一眼,坐在他身邊,再次吹起了天空之城。
旋律在店裏迴蕩,店員們習慣了以陶笛聲來吸引顧客們,都是一瞬間跟著司徒燁吹起這首歌,同時吸氣,吐氣時步調完全一致,連收銀的小蔥也摘下一個陶笛,跟著吹響天空之城。
林澤睡了一會,舒服了些,拿下一個陶笛,好奇地看司徒燁吹,音樂本身有種神奇的魔力,就像魔法一樣。
吹完一曲,司徒燁說:“還有點生。”
小蔥說:“帶你堂弟先去吃飯吧?”
小蔥從購物袋裏拿出一個飯盒給他,店裏的音樂太響了,聽多了林澤隱約頭疼,說:“出去吃麼?”
司徒燁點了點頭,帶著林澤走出去,林澤說:“江邊不錯的,去那邊坐著,我看到個好地方,你住哪裏?”
司徒燁道:“就在這後麵。”
林澤:“你答應我跟我迴去的,不能反悔。”
司徒燁看著林澤,一臉苦大仇深的神情,林澤又覺得好笑,他吃準了司徒燁愛他,吃準了他那糾結的心情,否則也不會跑到他家裏去。
他們買了兩瓶水,在石桌旁坐下,司徒燁又去給林澤買吃的,迴來打開飯盒,看到林澤在吃他的飯,是一份很簡單的蛋炒飯,林澤吃了兩口,就要喂他吃,司徒燁道:“滾滾滾,我自己來。”
林澤隻是笑,司徒燁買迴來的是清淡的三鮮米線,林澤隨便吃點了點就不想吃了,反而對司徒燁那盒飯比較感興趣。
司徒燁隨手喂他吃了口,林澤一邊咀嚼一邊問:“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司徒燁神色有點黯然,說:“怎麼樣?”
林澤:“瘦了這麼多,我心疼。”
司徒燁說:“吃不下,告訴你了的,胃不好。“
林澤:“你怎麼出來的?你老婆呢?離了嗎?”
司徒燁:“迴去以後我想和她離婚,我家裏都不讓,又挨揍了,我實在忍不住,想逃出來,逃家的時候從三樓上摔下來,摔傷了腿。”
林澤:“……”
“哪裏?”林澤躬身去摸司徒燁的腿,司徒燁說:“腳踝上,不太嚴重,已經好了。”
林澤道:“後來呢?”
司徒燁:“後來我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她就……和我離婚了。”
林澤點了點頭,司徒燁說:“沒有離婚證,不能證明……”
林澤馬上道:“沒關係,你就算有四個老婆我也愛你了,哪都別去,我要和你的老婆們一決死戰!”
司徒燁:“……”
兩人相對沉默片刻,司徒燁道:“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
林澤哭笑不得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哎。”
司徒燁沒說話,林澤起身,按著他的肩膀,低頭吻了下去,舌頭強勢地伸過去,司徒燁的唿吸急促起來,唇分時彼此對視。
“我吹首歌給你聽。”司徒燁說。
林澤:“你都學會了嗎?教教我。”
司徒燁摸出另外一個陶笛,和他自己的陶笛是一對,拚起來是個紅藍兩色的心,林澤道:“這個是給我買的?”
“嗯。”司徒燁答道,把陶笛湊到唇邊,示意林澤看他的指法。司徒燁的手指修長漂亮,無名指上戴著林澤給他的戒指,指間按孔時,別有一番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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