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不合, 便即動手, 碧霄金咬剪哢嚓一剪,那鋒芒中飆出一金一銀兩道蛟龍, 黃天化忙摸出昊天塔擋駕。
昊天塔乃是上古神器,金咬剪雖為七大先天靈寶之一, 然而品階終究有差,各出仙界法寶,高下立判, 昊天塔被天化單手握著,仍不斷透出金光。一時浩蕩元氣轟鳴作響,那剪中兩隻蛟龍生懼, 遠遠退去。
碧霄袍袖飄飄, 躍至半空, 已是有怯意, 哭笑不得道:“犯得著麼你!”
殊不知黃天化幾次表白, 均是受挫, 心中憋屈無比, 這時間又被一妖女嘲笑, 仿佛聽到極惡毒的言語, 也不顧男女之差,吼道:“你才麵目可憎你全家都麵目可憎!!”
“三眼!你這混球……”
幾次躍起去抓碧霄, 碧霄在空中卻是飄來飄去, 天化一見楊戩風度翩翩, 負手於背, 嘴角含笑正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喝道:“快幫忙!”
楊戩好整似暇笑道:“小弟不打女人,天化兄請,請。”
碧霄一麵躲避,一麵嗆道:“儒雅不及通天教主,俊秀不及我哥趙公明……”閃過黃天化一拳:“英氣不及洪錦……滄桑成熟不及玉鼎……硬朗霸氣不如人間天子殷受德。”
黃天化怒道:“那是什麼!”
楊戩捧腹笑道:“仙人兩界五大美男排名……”
黃天化聽到紂王之名,更是激起真火。遂大罵道:“去你娘的勞什子美男!”
隻聽碧霄又嘲道:“說你麵目可憎還不服……”
昊天塔被天化身上混元正氣連番催動,倏然嗡的一聲大響,天化身前已多了一女人。
女人身穿藍袍,烏黑長發如瀑,隨風飄蕩,喝道:“休得辱我孩兒!”正是塔中亡魂,於鹿臺上身死的黃飛虎之妻,天化親母賈氏!隻見賈氏袍袖一卷,扯住碧霄裙尾,已把那蓬萊仙姑直直拽了下來,旋即一巴掌揮去。
碧霄仍想不明白,自己在這耍猴般地逗弄天化,何以突然現出一婦人,嚇得尖叫一聲,渾忘了閃避。
娘倆聯手,天下無敵,賈氏抬手便一巴掌,啪的清響,摑中碧霄左臉。
碧霄的臉上五指紅痕清晰可見,楞了片刻,忽地“哇”一聲大哭出來,掉頭便跑,邊跑邊哭,瞬間消失在亭臺深處。
四周靜了,賈氏隻冷笑道:“蓬萊三霄,果是滿門潑賤。”旋攏了袍袖,轉身看著黃天化。
天化自十歲上山修道後,已有十二年未見過親母,隻是怔怔站著,半晌後方流下淚來。
賈氏麵容姣好,風韻猶存,卻直是少婦一般,唯有那冰霜美人般的表情,並不為母子重逢而稍有鬆動,隻歎息道:“認不出了,認不出我兒了……”
天化籲了口氣,一手揉了揉鼻尖,帶著哭腔道:“娘。”繼而緩緩跪下。
賈氏答道:“你比娘還高了。二十來歲人,還哭哭啼啼的?”
母子二人亦不顧楊戩在旁,徑尋了一處幹淨石上坐下,天化伏在賈氏身前半晌,又斷斷續續說了些話,賈氏隻是聽著,並不言語。由得天化說了許久,方道:“孩兒,你這脾性卻與你老父是一般,多少得改改。”
說到飛虎,賈氏麵上現出溫柔之色,遂溫聲道:“飛虎當年亦是這執拗性子,也罷。”歎了口氣,又道:“大丈夫以功名稱雄天下,豈能以外表定論?無事效那油頭粉麵,梨園之姿,於己何益?”
天化略定,道:“孩兒亦是曉得……”
賈氏微笑道:“你師叔洪錦,與我同拜陸壓道君為師,曾是仙界極有名的美男子,然而娘最終卻擇你父定了終身。紅粉白顏均是繡花枕頭,要來無用。”
賈氏又淡淡道:“況且我孩兒原是極英俊的。”說畢伸出手指,輕輕撫過天化臉上刀痕,道:“血氣方剛,堂堂正正,行事問心無愧,方是偉丈夫。”
“天祥如今如何?”賈氏又問。
黃天化忙道:“天祥與哪吒一隊,朝東去了。不知此時在何處。”
“罷了。”賈氏道:“你這便去,不可耽誤了正事。”
“娘。”黃天化想到得見親母,頃刻又要分離,心中難過,隻聽賈氏斥道:“休得再哭,成何體統,人誰無一死?待得百年後,飛虎帶著你二人來了,一家子聚於一處,說說笑笑,亦如此了。”
賈氏又正色道:“天化,趙公明與蓬萊三霄均不是易與之輩,我師弟洪錦與雲霄頗有一段孽緣,待我去西昆侖搬救兵來助你,你且先去辦正事,勿多念。”說畢揚袖一拂,一縷魂魄朝西麵飄然而去。
楊戩方鬆了口氣,朝天化道:“你娘實是彪悍……”
天化迴過神來,搖頭笑道:“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又是浩然教的?”
“嗯。”天化點了點頭,與楊戩走向那蓬萊島正殿。
蓬萊島另一麵。
天祥像個猴子般扒在哪吒背上,雙手摟著哪吒脖頸,於他肩側冒出頭來,好奇打量那女人。
瓊霄嘴角微牽,捧著個大甕,好奇打量那小孩。
許久後,瓊霄方咳了一聲,把著那甕,正色道:“薑子牙可是失心瘋了,派兩個小孩兒來……”
天祥吸了一口氣,學著父親與兄長的腔調叫喚道:“來將——通名!”那孩童稚氣聲音逗得瓊霄笑了起來,一陣花枝亂顫後,瓊霄方無奈道:“罷了,我不與你二人戰。”
哪吒道:“抱緊。”旋即斜斜別過身去,一拳遙指瓊霄。
天祥呱噪幾句,哪吒身體已猛地一震,乾坤圈脫手,瓊霄當即翻轉大甕,一手抵著甕底,乾坤圈便被“蹦”的一聲吸進甕去。
哪吒手臂抖了幾抖,卻不見乾坤圈飛迴,木然道:“沒了?”旋即反手搭起紅纓槍,那槍頭於手臂上翻轉,源源噴出火龍,被瓊霄那甕一吸,竟是盡數吸了進去,紅纓槍頭“撲”地噴了朵火苗,滅了。
瓊霄那甕正是包羅萬物的混元金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混元金鬥采東海萬年暗礁珊瑚製成,祭起時吸力強悍,能收無數飛行法寶,四象真氣,甚至天雷地火,江河山川。仙界法寶中,吸納性法寶除了山河社稷圖,便是這混元金鬥,威力可想而知。哪吒連甩帶轟,乾坤圈,混天綾,紅纓槍盡數被收了去,剩一對滴溜溜轉著的風火輪,當下楞了。
天祥與哪吒呆呆看著瓊霄。隻見瓊霄又好氣又好笑道:“還有甚招數?姑娘不與你這倆小孩兒玩了,快快滾出島去。”
天祥想了想,嗬道:“把我哪吒哥法寶還來!”
瓊霄笑道:“求人時便是這語氣?”
天祥眼珠轉了幾轉,賠笑道:“大嬸,求你還我們……”
“……”
“你才是大嬸你全家都是大嬸!!”瓊霄圓睜杏目,操起混元金鬥,不由分說便朝著哪吒天祥大罵道:“你這沒禮數的死小孩!”
“啊啊啊——”天祥大聲尖叫,混元金鬥吸力強悍無比,哪吒被吸得東搖西擺,風火輪馬力全開,仍是被一寸寸吸近瓊霄身前去。
天祥恐懼大叫,叫著叫著倏然想起一事,忙不迭地探手入懷去取煉妖壺,哪吒拉著天祥一臂,天祥堪堪取出煉妖壺,那吸扯旋風便緩了。於是天祥兩腳被吸向混元金鬥,一手抱著壺身,把那壺口朝向混元金鬥。
瓊霄見煉妖壺,仍不知是何物,短短幾息間,煉妖壺發出萬縷吸扯之力,與混元金鬥絞在一處,哪吒與天祥已站定,天祥大笑道:“我亦有寶物,與你對著吸!”
瓊霄色變,這下換自己被吸過去了,連忙把仙家真氣源源灌入金鬥,那甕高速旋轉,隻見當啷幾聲,先前吸進去的乾坤圈、混天綾、紅纓槍均掉了出來,飛向哪吒,哪吒伸手接住,天祥興奮莫名道:“吸吸吸!”
“停——!”瓊霄慌忙喊道,冷不防手上一抖,混元金鬥失手,朝天祥飛去,“啵”的一聲被吸進了煉妖壺裏。
“……”
瓊霄傻眼了。
“哈哈!”天祥笑吟吟道:“我贏了,大嬸!”把那煉妖壺翻過來搖了搖,卻不見混元金鬥掉出,隻聽瓊霄尖叫道:“這不是真的!!我在做夢!!”旋即頭也不迴奔向蓬萊正殿。
“跑了。”天祥撇嘴道:“我想還給她的。”
哪吒答道:“哦,走吧。”
朝歌王宮,書房內一縷沉香燒到盡頭,被秋風帶走。妲己蹙眉輕步進來,望向伏於案上的天子,遂抖開外套,覆在紂王身上。
紂王似已睡熟,妲己纖細手指摸到案上,碰了碰天子側臉,目光又落於他手中的黑塤上。正要取出緊握的玉塤時,紂王籲了口氣,抬頭道:“什麼時辰了?”
妲己笑了笑,望向銅壺,道:“醜時了。”
紂王道:“你出去罷,孤今夜在書房睡了。”
妲己笑道:“秋涼如水,大王明日再來批閱奏折也是一樣……”
紂王不耐道:“出去。”
妲己一怔,斂首道:“是。”
紂王坐直身子,打了個嗬欠,一手屈指揉了揉紅絲密布的雙眼,另一手仍覆著黑塤。喃喃道:“九曲黃河陣便破了?”
過了許久,天子又精神恍惚起來,銅壺之水滴答不絕,正欲睡去,那黑塤中嗡嗡作響,終於等到浩然求助,紂王忽地精神抖擻。手指微微發抖。
“聞仲!?”浩然之聲悶在塤中,聽起來甚是奇怪,紂王忍不住麵露微笑,由得浩然叫了幾聲,方道:“如何?”
浩然道:“我已取了木魂,本以為中央黃土之陣可破,但總尋不到土魂,那風壁卻是越來越大……該如何是好?”
紂王收斂心神,忙道:“不可慌張,薑子牙可在?”
浩然怒道:“那狗頭軍師,早躲得遠遠的……”
紂王打斷道:“既是如此……”忽想到自己語氣與聞仲出入甚大,遂正色斥道:“昆侖山上盡是一群廢物!”
隻聽浩然道:“休要再說了,快……”那狂嘯風聲直似於黑塤中來迴衝撞,紂王慌道:“退!朝外退!”
浩然唿道:“無處可退了!”
那時間他已使盡全力,太極圖光芒連閃,來迴橫移,天地間盡是碎石利沙,隻聽黑塤中聲音斷斷續續道:“到暴風中心去……”
浩然心頭一凜,此時沙暴劇烈無比,自己如紙鳶般被刮得辨不清方向,逾靠近那龍卷風柱,風力越是強勁,貿然衝向風暴中央,勢必會被亂石狂沙絞成肉碎,一時忐忑不安,不知該聽還是不該聽。片刻後吸了口氣,道:“你……”
紂王幾是對著黑塤吼道:“陰極化陽,陽極轉陰!險境方能求存!快去!”
一塊巨巖迎麵砸來,浩然再無選擇,隻得大喊一聲,躍進了風眼中央。
剎那雲淡風輕,暴風如壁,散於身後,風眼中竟是開闊空地,中央浮著一團黃色光球。浩然驚魂未定,喃喃道:“真有你的……”
紂王方重重靠在椅背上,出了口長氣,沉聲道:“找到了?”那短短一息三刻,背後盡是大汗淋漓,整個人如同於水中撈出的一般。
妲己與喜媚二人在書房外聽得真切,臉色發白,麵麵相覷,妲己小聲問道:“他跟誰說話?”
喜媚茫然搖頭。
浩然道:“我還以為你讓我來送死……”
紂王忍著笑道:“我與你是敵非友,讓你送死本是尋常。”
浩然又問:“你究竟是誰?”
紂王沉吟片刻,答道:“聞仲,卻不全是聞仲。”
浩然疑道:“什麼意思?”
紂王緩緩道:“我繼承聞仲意誌。”
浩然不解,正要追問時,黑塤中那“聞仲意誌”又道:“不可拖延,快破去那土魂。”
浩然忙從懷中掏出青色樹枝,樹枝見風便長,幾息間蔓出無數綠葉藤條,裹住風眼中央那團光球,繼而重重一絞,土魂砰然破裂。
九曲黃河陣破去瞬間,廳內白光一閃,天都水月鏡前,多了六個人影。
瓊霄、碧霄眼淚汪汪,立於王椅兩側,雲霄手中九曲黃河陣碎裂,卻被趙公明護在身後。
“喲荷——”趙公明舉杯笑道:“一別經年,為兄煞是想念!”
姬發狠命憋出聲來:“唔……”
寬敞大廳內,昆侖六人,蓬萊四人,成了遙遙相對之局。浩然道:“放了我徒弟。”旋即一手虛按於身前,身周鍾磬之聲嗡嗡作響。趙公明笑道:“蓬萊已有許久沒這麼熱鬧過了。”說畢伸出手掌,捆著姬發的縛龍索自動解開,迴到腕上。
姬發重獲自由,三兩下扯了口中破布,連滾帶爬奔到浩然身後,道:“師父!我就知道你會……”
浩然小聲道:“閉嘴。”抬頭道:“趙公明,你待如何?”
趙公明接過碧霄遞來那金咬剪,隨手一抖,鋒芒交錯,聲如龍吟,公明笑吟吟道:“自認識你,我還未見上古神器本事,教主曾明言不得難為你,浩然老弟;如今看在教主金麵上,徒兒已還了你;為兄便以這昆侖法寶作個賭注,咱倆切磋切磋如何?”
姬發戟指罵道:“娘娘腔!誰跟你兄弟相稱,我師父是……”
子牙卻將姬發一把扯住,捂了他嘴,道:“我們若贏了,公明便如何?”
趙公明道:“我蓬萊退出外海,自此不問神州之事。你若輸了,這堆廢銅爛鐵自也還你,放昆侖仙道迴去。”說畢一抖椅旁布包,嘩啦聲響掉出一堆法寶來,趙公明瞇起雙眼,目中透出一絲精光,又道:“但浩然你,便得在為兄家中盤桓幾日了。”
浩然微一沉吟,道:“可以。”
黃天化卻上前一步,搶道:“趙公明!我先會你。”
趙公明嘲道:“天化,癡情不能當真氣用,省點罷。”
一語出,天化麵紅耳赤,怒道:“你可是不敢!”
子牙卻道:“不妨。”繼而朝趙公明笑道:“莫邪寶劍借來一用。”
趙公明微抬一手,黑色短棍從腳邊飛去,落於浩然掌中,浩然調試劍柄,嗡的一聲,那短棍中射出一道金光,繼而清越刀兵鳴聲陣陣,不絕於耳。
子牙道:“浩然你便以天化傳授的昆侖一脈劍法,向公明兄討教了。”
浩然會意,劍鋒虛指向地,剎那蓬萊殿頂爆成無數碎片,現出開闊夜空,浩然與趙公明均疾飛向天,瞬間天地元氣瘋狂湧來,雷鳴轟然,波濤洶湧。
隻見金咬剪中雙龍旋竄,長聲嘶鳴,東皇鍾正氣浩蕩,那重重真氣聚於劍芒,一劍揮去,汪洋中激起滔天巨浪!
天邊隱約現出一抹魚肚白,趙公明長聲笑道:“那是何式!”
浩然長聲喝道:“驚鴻劍法!”
眾仙道抬頭望天,姬發尚且握拳大喊:“師父!狠狠揍死那娘炮!”
然而那滔天海浪拍至,已看不清浩然公明二人身影。金咬剪之威掀得天翻地覆,蛟龍欺到浩然身邊,卻被那震徹寰宇的一聲鍾響蕩得粉碎!
狂風暴雨,巨浪轟鳴,蓬萊仙氣屏障在東皇鍾之威下散去,子牙、楊戩一行人奔出殿外,那颶風直似摧枯拉朽般把亭臺瓦片掀起,卷向大海。
天空中傳來浩然連聲大喊,公明縱聲唿嘯,再次於雲端現身!
“走!”子牙道:“你們上船!”
天化道:“不行!浩然還在與那廝……”
子牙道:“救兵快來了!聽我的!”
戰局尚在糾纏之中,東方天際卻又疾飛來一人,雲霄尖叫一聲,道:“洪錦——!你這畜生!”
來人正是陸壓門徒,與天化之母青梅竹馬的洪錦。
洪錦青衣飄揚,英姿颯爽,身周裹著一團七彩霞光,屹立於瀚海中央。倏然發出萬道劍氣刀氣,銳不可當,洶湧浪牆霎時被割得粉碎。
那戰團中浩然與趙公明鬥得正酣,冷不防聽到男子之聲。
“東皇鍾,我受師姐之托,特來助你……”
島上天化又喝道:“浩然,快走!那是我娘請來救兵!”
浩然身周無數太極符文旋轉,聞言深吸一口氣,望向趙公明,道:“待你解決了他再打?”
趙公明道:“你走罷,我正想找這人算舊賬……”
浩然道:“且慢,你當我是那膽小之輩?”旋即迴身喝道:“來者通名,你是何人!”
趙公明冷笑道:“那是陸壓門徒,對我妹雲霄始亂終棄的西昆侖洪錦。此事無須你插手。”
隻見洪錦唇薄如刀,膚白若雪,目光銳利無匹,身周五色神光籠罩,手中白刃寒光閃閃,朗聲道:“闡截二教於佳夢關外釜戰,此役荼毒生靈,必遭天譴,東皇鍾你須得親往……”
那趙公明卻不容洪錦說完,嘲道:“浪蕩子,你空手不過是個廢物,此時便偷了你師法寶前來邀戰!”
洪錦身周五色神光,手裏斬仙飛刀正是陸壓道君鎮山秘寶,被趙公明喝破,頓時怒氣上湧,趙公明卻是棄了浩然,金咬剪一分為二,朝洪錦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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