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到花園裏散步的時候,正好扶桿已經製作完畢了。陳總管帶著新安排的一些奴仆在收拾整理,膳後工作。
成玨看見秦音到了花園裏,上前道:“正好陳總管幫著把扶桿做好了,你且先來試試看!
秦音被推到新的扶桿麵前,她伸手摸了摸,沒有上漆,卻被拋光的很細膩,完全沒有木刺或者不平整的感覺。
秦音看向正巧走過來的陳總管,由衷的道謝:“陳總管,秦音萬分感謝!”
老陳微微躬身:“秦姑娘客氣了,侯爺交代一定要好好照料您們,這點小事自不必多禮。如若還有什麼需求,隻要告訴這位便可,他叫陳穎,是老奴的大兒子,如今在這偏院裏當個管事的!
“小人陳穎,見過秦姑娘!”陳穎說著深深一拜。
“小陳管事無需多禮。這段時日叨擾了,還望多多關照。”秦音虛扶了一把。
“秦姑娘萬不可這麼說,偏院內的事物,秦姑娘盡管吩咐便是。”陳穎微微直起身子。
“我們都是不多事兒的人,如有特別需要,我會轉告給你的!背色k淡淡的說道。
“是!”陳穎說完便退到了陳總管身後。
秦音抬頭看了看成玨,也沒從他臉色上看出什麼,便不說了。
南宮敬此時走了過來,花園基本上也都收拾好了,他說:“小妹,要不你這會試試看新的扶桿可好?”
秦音點點頭:“也好,好多天沒練習了,怕是又有些不習慣了吧!
說罷,眾人讓出地方,依舊是成玨和南宮敬一左一右的架著秦音先站起來,引她到扶桿前,看著她抓穩扶桿,兩人便送開了手,卻依然在左右護著。
秦青倒是非常自覺的跑到扶桿另一頭喊道:“加油,小姐,走到奴婢這裏,晚上奴婢給你蒸你最喜歡吃的水晶玉米包子!
秦音聽了,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我最喜歡吃的?難道不是你最喜歡吃的麼?嘴饞還拿本小姐打趣,看我不走過去教訓教訓你!”
在場的人聽了,都是會心一笑,好似這會都不是在定國侯府偏院裏,而是又迴到了月影山莊的那個小院裏似的。
秦音堅持的走了一半的路程,便停下來稍事休息,秦青跑過來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姐,晚上奴婢再給您燒一桶水,舒服的再泡一次鮮花浴如何?”
“好,隨你安排,反正本小姐這會隻顧出汗就好!鼻匾粜Φ。
可是誰也沒想到,本在這歡樂的時候,秦音驀然地臉色變得慘白,小嘴抖了抖,閉上眼睛,整個人就這麼在眾人眼前倒了下去。
“秦音!”
“小妹!”
成玨拉開秦青,卻依舊沒接住往下倒的秦音。
南宮敬抱起秦音靠在自己懷中,成玨抓住她的手腕把脈:“蠱毒發作了。”
言畢,南宮敬抱著她便往她住的院子裏跑。成玨和秦青跟著奔了過去。
老陳總管被這一下驚得目瞪口呆,反應過來時,花園裏已經沒了他們的身影:“陳穎,速速去請大夫,另外著人趕緊告訴侯爺!
陳穎得了父親的指揮也不停頓趕緊去辦了。
老陳總管提起袍角也往秦音的院子去了。
成玨坐在桌子前,迅速的開著藥方,寫完便交給了聞訊趕來的李大膽:“你親自去抓藥,然後和青丫頭親自煎藥。你的視線萬不可離開藥,切記!
“嗯!”李大膽看了一眼昏迷的秦音,轉身趕緊去抓藥。
白夜問道:“可還有需要做的?”
“暫時沒有,你幫我在門口守著,不可讓外人衝撞了進來,我要給秦音先紮針。”成玨說。
“好!”白夜也沒二話,出了房門,關上門,便站在了門口。
老陳總管到的時候,正巧白夜守著,說了情況之後,老陳總管也隻得等在外麵。
內屋裏,南宮敬坐在桌前等。秦青幫著成玨打下手,解了秦音的衣服,露出手臂和背部的位置,好讓成玨下針。
成玨拿著針轉身過來的時候,隻看見那恐怖猙獰的一道傷疤還趴在了秦音的背上,心裏一陣抽痛。
如今又是他們再次讓秦音陷入了傷痛之中,他們想要保護這個弱小的女子,卻總是讓她先承受本不應她承受的傷痛。
他們這群大男人真的是太無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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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音隻覺得自己好似被又一次的架在烈火上炙烤著,耳邊盡是劈裏啪啦的柴火爆裂的聲響。
心髒一陣陣的鑽痛,仿佛有很多的小蟲子在啃噬她的心髒一般,她隻能忍受這樣的疼,卻什麼也做不了。
身上的炙烤,心髒的鑽痛,這些都還是有感覺的,但是那完全不能動的身體和四肢卻讓秦音覺得絕望無助。
這種沒有麻木,卻又不能動的感覺,真的不想再有一次了,上次在那冰冷的,隻有無盡黑暗的空間中,漫長的等待和漂浮,讓她已經有過一次絕望的體會,而今卻重複再次體驗到絕望。
秦音想,難道自己又一次命喪黃泉了?
可是之前她什麼也都還沒做呢,吃的也都是跟大家一樣的事物,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
她不理解,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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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玨看著秦音又吐出來的藥汁,這是第三碗了!秦音沒能喝進去哪怕一口的湯藥,全部都吐了出來。
身子更是一陣陣的發熱,一陣陣的發冷,而整個人形如僵屍,僵硬而毫無知覺,麵色青白,指尖冰冷,腐心蠱發作起來便是眼前這番情景。
他該怎麼辦?
他知道,秦音此刻心是疼的,仿如被活生生的啃噬一般的疼。
他知道,秦音此刻也是想要醒來的,可是他卻做不到讓她醒來。
成玨看著手中碗裏還剩的大半湯藥,端起來自己喝了一口,伏下身子,一手捏著秦音的下巴,打開她的嘴唇,慢慢的渡了藥汁過去,又輕輕的揉了揉她的喉頭,幫助吞咽。
南宮敬赫然瞪大雙眼看著成玨這麼做了幾次之後,秦音終於算是咽下了湯藥。
成玨欣喜的看著秦音嘴角不在是流出來的藥汁,便依著這個辦法把剩餘的湯藥都慢慢的渡給了她。
抬起身子,瞥了一眼南宮敬,他自然沒漏過南宮敬那不太自在的神情:“藥喝下去便隻能等待了。這次發作的是腐心蠱,第一次發作,秦音怕是要幾天才能清醒過來的!
“我們幾個大男人真是無用到了至極。”南宮敬憤憤地說。
“現在責怪自己又有何用?不若趕緊把你自己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們迴穀裏找爺爺他們解蠱毒更好。”成玨低聲道。
“嗯!”南宮敬自然也明白他這話裏的意思,這趟如果不是他非要一起出來,怕是秦音也不會遭此厄難吧。
說到底,還是自己連累了秦音。
上次是老五連累了秦音,在背上留下了那麼一條猙獰的疤痕。
之後他們五人發誓要好好的保護,守護秦音。
卻沒成想,這次便是自己違背了自己發出的誓言,讓秦音替他擔了比疤痕更殘忍萬分的蠱毒。
如若,不是他堅持要迴到沐春國報仇雪恨。
如若,不是他本事不夠強大。
如若,不是他……
“行了,你也別太內疚,當初你做決定的時候,秦音怕是也想到的,因此也做過準備吧。她雖然不說,但是她知道你想要報仇雪恨的心情。她能做的就是默默的支持你,不給你填麻煩。”
成玨拍拍南宮敬的肩頭,寬慰他。
“成玨,今日我便離開這裏,你好好照顧小妹,等我大仇得報,我會迴來負荊請罪的。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護著我這條命!”南宮敬堅定的說道。
“也好,如今我們在定國侯府偏院裏,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不安全的,你去辦你的事情,早去早迴,我們在沐春國都城等你迴來!背色k想了想便也同意了他這樣的安排。
“你定要好好的護著小妹,我把李大膽留下,他,你可以放心的用!蹦蠈m敬小聲道。
“明白了!你先收拾行禮,迴頭我給你拿些備用的藥材。記住,你答應我的,好好護著你這條命迴來!”
“我會的!”南宮敬上前與成玨狠狠地一擊掌,訂立了兩人之間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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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昊坐在定國侯府偏院的偏廳裏,等著消息。
隨著他一起來的是軍醫和侯府裏的太醫。
成玨邁步進偏廳的時候,自然也是沒有漏看了宇文昊那好似懶洋洋的姿態,卻還是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絲的擔憂的神情。
“侯爺!”成玨一拱手禮。
“成公子,客氣了。秦姑娘,現在如何?”宇文昊稍稍坐正了身體。
“現以服下湯藥,怕是幾日後方能醒來。有勞侯爺記掛!”成玨說著坐在了左側堂下的位置上。
“可知是什麼蠱毒?”宇文昊細細問道。
“腐心蠱。”成玨迴答。
“腐心蠱?居然是腐心蠱?”一名中年男子突然出聲,說完發現自己搶了話頭,便又說,“侯爺見諒。”
“無妨,辛軍醫可是了解這個腐心蠱?”宇文昊問。
辛軍醫撫了撫半長的胡子,說道:“腐心蠱是當年南疆蠱王在終逝前最後養成的蠱毒,而他自己也是因著養了這個腐心蠱而被反噬死的。這個蠱毒傳下來的很少,最近出現過的也是在先帝的時候,那時候的紫月國大祭師曾使用過一次!
“用在誰身上了?”宇文昊好奇的問。
“赫連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