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豆豆急中生智,飛快地撿起地上的香蕉皮、蘋果核,連同兩把掃帚全一骨腦扔到供桌底下藏起來,再把門虛掩上,一把抓起嚇傻了的小紅,把她推到佛像後躲起來。
兩個人剛剛藏好,門就被人推開了,陽光照了進來。
從陽光裏走進幾個人來,為首的便是潘夫人。
她重新梳妝打扮,換過衣服,穿戴得非常素淨,跟著她的幾個奴仆也是誠惶誠恐的模樣,提著供品,拿著香燭紙蠟走了進來。
由於佛堂沒有窗戶,陽光隻能從門那裏照進來,所以越往屋裏走,光線便越昏暗,整個佛堂顯得非常陰森,充滿了神秘。
仆婦們開始把頭天的供品拿下來,換上今天準備的新鮮供品。
忽然,一個仆婦失聲驚叫了一聲,潘夫人立刻沉下臉來,低聲斥責道:“季媽,你都近五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十幾歲的毛丫頭一樣不穩重呢,這是菩薩住的地方,乍乍乎乎的吵到菩薩就不怕菩薩怪事嗎?”
那個被稱作季媽的仆婦嚇得兩腿一軟,跪在地上,麵露驚恐之色,結結巴巴地說道:“夫人……供品……供品……”
“供品怎麼啦?”潘夫人見她半天也說不清,有些不耐煩地問。
“啊!”又有一個仆婦驚唿一聲,伴隨的還有盤子掉到地上的“咣當”聲。
“你又怎麼啦?”潘夫人隱含著怒力,“簡直是越老越不中用,趕明兒把你們全換下來,換幾個手腳穩重的丫頭!”
那個摔了盤子的仆婦也慌忙跪了下來,惶恐不安地解釋道:“求夫人開恩!奴婢不是存心要打翻供品的。隻是,供品……”說到供品的時候,這個仆婦一樣開始舌頭打結。
這,終於引起了潘夫人的重視,她狐疑地問:“供品怎麼了?”
“供品被……吃過!”那仆婦終於吃力地吐出一句話,臉上的驚懼之色更重了。
潘夫人和其她幾個仆婦如遭雷劈,驚呆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過了好久,還是潘夫人自己鎮定下來,心疑地問:“你們看清了嗎?”
那兩個仆婦緊繃著臉。特別認真特別肯定地點點頭。
潘夫人的神情也變得緊張不安起來,她提心吊膽地走近供桌,看見整串香蕉有被人摘下一根的痕跡,心裏更是一哆嗦。她驚疑的目光重重滑過每個臉色發白,緊閉雙唇的仆婦臉上。故作鎮定地說:“可能是有人偷供品了。”
躲在佛像後麵的小紅本來就嚇得半死,這時一聽夫人的話全身如篩糠一樣劇烈地抖不停,緊緊摟著她的郝豆豆雖然也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卻仍能保持沉著冷靜。生怕小紅驚恐過度,失聲尖叫,用手緊緊捂住她的嘴巴。
一個仆婦猶猶豫豫地說:“夫人。奴婢……覺得不像……”
潘夫人整個人狠狠一愣,麵色凝重地問:“怎麼不像?”
“有誰敢偷吃供品啊。那不是尋死嗎?”那個仆婦不敢與潘夫人犀利的目光對視,垂下雙眸小心翼翼地說。
潘夫人再次看向其她的仆婦,大家都讚同那個仆婦的說法,眼裏流露的恐懼讓人浮想聯篇,就連潘夫人也被她們的情緒所感染,膽戰心驚地問:“那……是誰動了供品?”
一個仆婦帶著無限的敬畏,緩緩抬起,害怕地看著那幾尊佛像,說:“這裏除了菩薩還有誰?”
眾人聽了她的話,再看那佛像,佛像兩旁的幃幔隨著門口吹進來的風微微擺動,使得佛像身上的光線忽明忽暗的變化,在這陰森的環境裏容易給人造成錯覺,好像佛像在動,那眼睛一眨一眨的,威嚴地看著她們,那手指也微微在動。
眾人心中均是一凜,畏懼地互相看著,潘夫人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果然是菩薩吃了?!”忽而大喜過望,跪了下來,一眾仆婦也緊跟著跪了下來,跟著潘夫人誠惶誠恐地念念有詞:“各位菩薩在上,小的不是故意打斷菩薩用餐,萬望恕罪,小的今天獻上新供品,望各位菩薩笑納。”
說完,虔誠地磕頭。
其中一個仆婦磕頭的時候,無意中瞟了一眼供桌底下,雙眼瞬間瞪大,剛要喊叫,忽然“咚”的一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其她的人見狀,全嚇得癱在地上。
潘夫人伸出一根顫抖不止的手指,指著那個失去知覺的仆婦說:“這……這是怎麼迴事?”
有兩個膽大的仆婦勉強站了起來,來到潘夫人身邊,把一灘爛泥般的潘夫人給扶了起來,忐忑不安地向佛像看看,猜測道:“定是齊媽媽拜的不誠心,所以菩薩懲她!”
另一個說:“不對!奴婢覺得是咱們打擾了諸位菩薩吃東西,我們還是退下來的好。”
其她的幾個仆婦也很想離開這毛骨悚然的地方,忙紛紛附合,潘夫人一邊慌裏慌張往外走,一邊吩咐道:“快出去!快出去!不要驚憂菩薩!哎呦!罪過,罪過!不知者不怪!”
很快眾人拖著那個昏迷不醒的齊姓仆婦如喪家之犬跑了個精光。
郝豆豆這才慢慢地探出頭來,張望了一番,確定沒有危險了,才從佛像後麵跳了下來,對小紅說:“沒事了,出來吧。”
小紅倒是想跳下來,隻是全身都嚇軟了,一點力氣也沒有,最後還是被郝豆豆生拉硬拽了下來。
她腳一落地,便急急忙忙向外跑,一迴頭看見郝豆豆在把新送來的供品往衣兜裏塞,隻得無可奈何地返迴,忍不住責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記得吃!”
郝豆豆不以為然:“姐姐,沒聽說過民以食為天嗎?不吃東西會餓死的!”
“可是,我們現在不逃跑,馬上就會被抓住,不等餓死,就要被嚴刑銬打死!”小紅心急如焚地說,一邊眼睛還不住地往外張望,生怕有人闖進來。
“就是逃跑,也要毀滅證據呀,不然還是會被抓住被打死的。”郝豆豆彎下腰,從佛臺底下把果皮果核還有掃帚都撈了出來。
剛才,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在那個仆婦發現她藏在供桌下的線索,將要叫出聲時,射出一粒石子正中她的太陽穴,把她擊昏過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有身武功真好!
郝豆豆收拾好東西和小紅才走到院中央,院外又響起腳步聲,那腳步聲不似先前輕盈,聽起來較沉重,是男人的腳步聲。
小紅嚇得轉身就要往佛堂跑,被郝豆豆一把拉住:“一聽腳步聲就是家丁來抓人了,你現在再跑進去,不是讓別人甕中捉鱉,生擒活拿嗎?”
“可是,現在往外跑,不是撞刀口吧?”小紅都快急哭了。
郝豆豆毫無懼色,隻是提醒了聲:“抓緊了!”摟住小紅的腰,施展輕功,身子向上一躍,飛到屋頂,踩著瓦片,從院子後麵跑掉了。
郝豆豆猜的沒錯,來的正是一群膀大腰圓的家丁。
潘夫人和她的隨從驚慌失措地跑迴她的住所的路上,正好碰見潘仁美。他擔心夫人說到做到,真的跑到太後麵前戳穿真相,他不僅前功盡棄,還要人頭不保,所以特意去夫人的住所安撫她,見到夫人神色慌張,步履匆忙,奇怪地問原委。
驚魂未定的夫人自然以實相告。
潘仁美老奸巨滑,也不比夫人乃女流之輩生來膽小,一聽前因後果,不禁心裏疑雲密布,首先就否定了菩薩享用供品的說法,他心中猜測,相府混進了刺客,連忙叫吳總管帯了護院家丁前去佛堂查看,捉拿刺客。
等吳總管帶著家丁衝進佛堂時,郝豆豆和小紅早就逃之天夭,連根人毛都沒給他們剩下。
吳總管帶人搜查了一番,自然一無所獲。
當他們無功而返,走出佛堂的時候,恰巧溫小柔甩著一條小手絹妖嬈地從院前過,見到吳總管和那群彪悍的家丁從佛堂裏麵出來,驚訝得差點下巴掉地。
她向來愛打探各種信息,倒不是出於八卦精神,而是看看有什麼信息可以利用。所以早就知道佛堂不是奴才們可以隨意出入的。
這時見吳總管等一群奴才大搖大擺地從裏麵走出來,自然疑竇重生,開口問道:“吳總管,你們到佛堂有何貴幹呀?”
吳總管趕緊低下頭去,一副恭謹的模樣,其實心裏特別不齒溫小柔,不僅僅因為她以前是他手下小小的一名丫頭,一躍而成主子,讓他心裏不平衡。他更討厭她那副浪蕩嘴臉,見個雄的,哪怕是隻公狗她都要不停地放電,一副恬不知恥的模樣令人發指。
但是,他不得不對溫小柔恭恭敬敬,這個小蕩婦根本就一美女蛇,隻要誰不合她的意她就借相爺的手使壞,所以聽到溫小柔的問話,吳總管絲毫不敢隱瞞,忙如實說了。
溫小柔頗感興趣地“哦?”了一聲,便扭著細腰走進了佛堂。
吳總管和家丁們沒一個陪著她進去,怕和她離得太近,鬧出點緋聞什麼的,就要沒吃到羊肉,倒沾了一身騷,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一行人在院門外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就見溫小柔興奮地扭了出來,手裏還舉著個爛蘋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