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翊麟是個孤兒,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自從有了記憶開始,他所記得的都是師父嚴(yán)厲的麵容,他不知道平常五六歲的小孩兒都在幹什麼,反正在他的記憶裏,都是被師父督促著練功的畫麵。
練功並不是一個簡單美好的事情,每天要紮馬步,要負(fù)重奔跑,要做很多單調(diào)而又辛苦的事情,這讓身為一個小孩子的他十分的不喜,所以他總是能夠偷懶就想方設(shè)法的偷懶,總是會趁師父不注意的時候就保持不住之前的姿勢了。
他以為師父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偷懶,每次看到師父麵無表情的臉時,雖然心裏有些心虛,但是很快那點心虛就會被得意所取代,可是好景不長,每過半年,師父就會係統(tǒng)的檢查他習(xí)武的成果,他因為偷懶,自然是沒有達到師父的要求。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師父說過的話。
師父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語氣也是和平常一樣沒有任何的波動,但是柳翊麟?yún)s真真切切的從師父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壓迫,師父隻是用平淡的目光看著他,然後說道,“如果你不想習(xí)武,我會親手殺死你。”
柳翊麟那時候還不知‘死’這個字到底是什麼概念,他隻是單純的感覺到了如果他再不認(rèn)真練武的話,可能自己就會遭受什麼不太好的事情,直到他親眼看到另一個經(jīng)常來找他師父的人將另一個和他差不多大,平常總是偷懶的小孩丟到蛇窟裏麵的畫麵的時候,他才真的意識到‘死亡’兩個字代表的含義。
柳翊麟當(dāng)時嚇壞了,他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深怕自己一不注意發(fā)出一點聲音被發(fā)現(xiàn)之後就會和那個小孩一樣被丟進蛇窟,他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他,也不知道那人是什麼離開的,他隻知道等到他跌跌撞撞的離開那個滿是‘嘶嘶’聲的山洞的時候,他渾身都濕透了。
從那以後,柳翊麟再也沒有偷過懶了,每次習(xí)武都特別的認(rèn)真,每當(dāng)他感覺到受不了的時候,那絕望的叫喊總會在他的耳邊響起,讓他頓時忘記疲累再一次堅持下去。而師父對於他的用功也很滿意,他也再沒有從師父的身上感覺到那種寒意了。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了整整三年,直到他八歲那年這樣的平靜才再次被打破。
他記得那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的,他像往常一樣早早的就去了練武場,一邊練習(xí)武功招式,一邊等待師父的到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師父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準(zhǔn)時到來,他等了好久,把所有的招式都練習(xí)了兩遍之後,師父才姍姍來遲。
師父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一上來就檢查他前一天的學(xué)習(xí)成果,隻是讓他將手中拿著的木劍放下,然後就帶他離開了練武場。他雖然很好奇師父到底要帶他去那裏,但是礙於心中對師父的那些恐懼,他並沒有問出口,隻是乖乖的跟在了後邊。
最後他們在一個很大的房子麵前停下了。師父二話沒說,就把他丟了進去,他的心裏很恐懼,可是還沒有等他問出什麼話來,門就被‘嘭’的一聲緊緊的關(guān)上了,隔絕了他和外表的世界。
柳翊麟當(dāng)時真的特別的害怕,可是他拚命的拍打著門也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yīng),後來他累了就停了下來,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房間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人,隻是那些人都死氣沉沉的,看到他也沒有什麼反應(yīng),隻是偶爾抬眼看向他的時候眼神總是綠油油的,讓他心裏有些發(fā)毛,他也不敢和那些人說話,隻有自己找到房間裏麵離那些人最遠的一個角落靠著牆坐下了。
在這暗沉沉的房子裏麵,時間好像都走的慢了一些,柳翊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隻知道他的肚子已經(jīng)餓的咕咕叫了起來。這時候卻見門上突然開了個小口,然後從那裏丟進來了幾個饅頭,在柳翊麟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幾個饅頭就被其他人一搶而空了。
柳翊麟經(jīng)過了兩天的時間才明白,他是暫時出不去這個房間了,而如果他不去和那些人去搶那些可憐的饅頭,估計就會被餓死了,他不想死,所以最後也加入了搶奪饅頭的行列。他進來的晚,餓的時間不長,而且功夫也還可以,再加上他夠拚命,所以一時間也沒有吃到什麼虧。
直到這間屋子裏麵的人慢慢的增加,最後一直到滿滿三十個人之後,他才不能總是能夠搶到饅頭了。
都是七八歲大的孩子,但是在這個房間裏麵卻仿佛每個人都是自己的敵人,最開始大家還隻是會在搶奪饅頭的時候打上一架,其他的時候都是相安無事的。直到某一天晚上,不知道是誰按捺不住殺了一個人之後,房間裏麵的氣氛就變得更加緊張了起來。
柳翊麟不知道那段日子他是怎麼熬過來的,隻知道他再次見到陽光的時候,房間裏麵的其他二十九個人都已經(jīng)死光了。
後來的柳翊麟就變了,他變得多疑殘忍,最後還殺了魔教的教主成為了新一任的教主,至於之前的那個曾經(jīng)教過他三年功夫的師傅,也不知道已經(jīng)死在哪個角落裏了。
柳翊麟的心防極重,根本沒有人能夠真正走進他的心裏,葉清可以說是第一個被他認(rèn)可的人,隻是就連一個被他唯一認(rèn)可的人最後也沒有抵擋住權(quán)利的誘惑,背叛了他。當(dāng)時的他是怎麼想的呢?好像竟然有一種‘啊,果然如此’的感覺,他雖然十分憤怒,竟然並不感覺到難過失望,隻是有些可惜自己竟然就這樣被解決了。
讓柳翊麟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有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是在一個顛簸的馬車上再次恢複意識的。當(dāng)時他因為太過憤怒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直到那人按著他的肩膀淡淡警告他不要亂動的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身邊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柳飛這個人,長的不是頂好看的,容貌雖然有些清俊,但是臉色太過蒼白了些,這讓他的容貌再一次打了折扣。後來他知道了那人之所以臉色那麼蒼白其實是因為先天不足的緣故,隻是那人太過平淡的態(tài)度,總是讓人忽視了其實他的身體並不好這一事實。
柳翊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柳飛平淡的眼神,心裏那些懷疑這人是不是有什麼企圖的念頭總會被他下意識的否定。在和柳飛相處的一個多月裏,他也知道了這人是真的對他沒有什麼企圖,甚至那人還是第一次離開從小長大的地方。
和柳飛相處的時間裏,他總覺得自己的心難得的平靜,甚至到傷好之後他還有些舍不得離開,但是背叛他的人他卻不能不處理,所以他離開了,等到再一次出現(xiàn)在柳飛麵前的時候,武林大會要開始了,所以他決定帶著柳飛去看看。
那半年的時間是柳翊麟覺得最快樂的一段時光,讓他後來每次想起的時候都覺得心裏又痛又甜蜜。
他不知道當(dāng)初在他離開的一個多月裏到底發(fā)生了什麼,在衛(wèi)城的時候他我也有事情處理,卻沒想到在迴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柳飛竟然和別人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他當(dāng)時覺得特別的憤怒,很想將現(xiàn)在柳飛身邊的那人給撕碎,很想將柳飛禁錮在自己的身邊,讓他哪裏也不能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可怕的想法,直到當(dāng)晚的那個夢境讓他明白他究竟對柳飛抱著什麼樣的感情。
不過柳翊麟是誰,他向來是想要什麼就努力去爭取,至於柳飛的拒絕,他壓根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所以接下來他自然就對柳飛展開了一係列的追求,雖然他也感覺到了柳飛若有似無的一些逃避,但是他也沒有放在心上,時間還長,他總有一天會讓這人隻屬於自己的。
在迴到京城的時候,他接到了屬下傳過來的信件,原來是之前葉清手上最後一點隱藏的勢力終於不安分的冒頭了,他當(dāng)然要迴去處理了,等到這些人都處理了,他就徹底的高枕無憂了,到時候就可以放心將柳飛接到魔教去了。
如果他當(dāng)時知道後來發(fā)生的事情的話,他一定不會離開,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他處理了剩下的人之後興衝衝的迴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柳飛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宅子裏的人說柳飛早就離開了半個月了,他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但是當(dāng)時他隻以為柳飛可能是為了躲避他悄悄的離開了,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那樣一個結(jié)果。
當(dāng)屬下查到柳飛最後消失的地方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竟然還是在京城裏麵,這讓他有些奇怪的同時依然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結(jié)果他看到了什麼,他居然看到了當(dāng)初和柳飛有說有笑的那個人抱著柳飛的屍體。
柳翊麟知道自己的眼睛當(dāng)時一定是紅了,他完全克製不住心中的暴戾,就要上前將人搶迴來,他不相信明明離開之前還鮮活的人為什麼就一段時間不見就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他和韓蘊大打了一場,最後終於搶迴了柳飛,他也知道了柳飛為什麼會死,他當(dāng)是又憤恨又嫉妒,恨不得當(dāng)場便將韓蘊給殺了,可是他忍住了,因為那人的命是柳飛用自己的命救迴來的,所以他不會殺了柳飛,但是他也不會讓那人好過。
他將韓蘊的消息放給了那幾個還在找他的人,然後卻又總是在那些人準(zhǔn)備殺他的時候又將人救出,之後又一次將人送迴去,如此了幾次,那些人也放棄了殺韓蘊,隻是將他關(guān)了起來,他想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之後得到這樣的一個結(jié)局,應(yīng)該是最好的懲罰了吧,希望柳飛知道了不要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