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身處刑部六扇門偏院,曉得了此間厲害。我來也這幾日一直在這附近遊走,期望能夠曉得更多的信息,為了安全起見也不敢迴去江寧縣衙,萬一把禍事帶過去可就得不償失。</p>
接連幾日,到底還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被他聽了風(fēng)聲,察覺到了謀劃。</p>
此時的他正吊在一棵樹上,身上披著白帳融入了環(huán)境之中,吹著寒風(fēng),大半夜的也不敢鬆了警惕。揉了揉眼睛的我來也頓時把頭一低,目標果然出現(xiàn),一行三人走出了六扇門,形色匆匆。</p>
我來也翻身就跟了上去,然而跟著跟著,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大,怎得是那個許進許尚書的落腳處?</p>
借著黑夜我來也就在房上緊緊關(guān)注著院內(nèi)的六扇門,見不到通天,他的膽子大了許多。</p>
正在屋內(nèi)看書的許進不知道外頭什麼時候多了幾個人,他行事坦蕩自然也不願意去了解這些齷蹉的東西,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隻道天色將晚該休息了的他被破窗而入的一支毒箭紮在了手臂之上,驟得唿吸一停,猛得頭眼昏花,不過少時片刻,就摔倒了塵埃。</p>
手指用力想要攀附起來,卻是失了意識。</p>
房上的我來也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強迫自己不要緊張,可真謂是一個謀殺朝廷命官的大事啊,許進堂堂尚書,加官加到從一品的朝廷大員,就這麼被六扇門放毒箭弄死,六扇門,你們忒狠心了。眼見著他們離去,我來也翻身幾個縱步就入了許進的屋內(nèi),鼻尖輕嗅,滿室的刺激味道,他也不敢大意,屏住唿吸。</p>
手指一搭他的頸動脈,心頭一跳,貌似還未死去,附在胸口也有跳動,長舒了一口氣,暗道:還好,老祖宗出手的話應(yīng)該還是能救的。</p>
不在做什麼遲疑,將許進扛在肩膀連忙就走,腳步生風(fēng),飛快的奔走在黑夜裏,卻不知道身後有一人望著他的遠去暗自點頭。</p>
不過是幾分鍾,我來也便落得個滿頭大汗,轉(zhuǎn)角不起眼的一間小屋,他的目的地就是這裏,推門而進便也不顧夜深人靜的時候吼道:“老祖宗救命。”</p>
迎麵而來的是一位中年女子,舉止雍容,平靜的摸了一下許進的脈搏才道:“老祖宗睡下了,這人怎麼被毒的這般厲害。”隨即幾枚銀針便插在了他的身上,轉(zhuǎn)身離去道:“且放在那張床上。待我製備些草藥。”</p>
我來也小心的放下了許進急道:“這是穿心蓮,您可不要小瞧了,勞煩老祖宗出手吧,還有大嬸你誰啊。”自然知道這位許進對徐秀是何等的重要,如今是他的最大依靠,若是有了三長兩短,一枝梅不得找自己拚命?</p>
那位女子眼睛斜了他了一眼,“咚。”手裏的藥杵敲了敲桌子,鳳目圓睜,冷笑道:“穿心蓮?大嬸?小子,莫要小瞧我啊,信不信我讓你生不如死?”配合上那有氣勢的眼睛,我來也舌頭都有了點打結(jié),不敢再做多言。</p>
門口斜靠在房門咬著雜草的小夥子慵懶的道:“那是我娘,你且安心吧,若我娘救不迴來,老祖宗恐怕也難以救他。”淡定的挑了一個大拇指道:“家母在太醫(yī)院幹了十四年哦。”</p>
我來也輕輕來到他旁邊低聲道:“濂子,你娘怎麼稱唿?”</p>
“真是夠了,快與我去燒水搗藥。”老媽出聲兇狠的不得了,嚇得兩人都不自然的站的筆直,又道:“我知道你想些什麼,老身談允賢,皇帝家的女眷都是我看的,你滿意了嗎?”</p>
我來也低著頭乖巧的道:“見過前輩。”</p>
“還不去燒水。”</p>
“是。”我來也馬上就去打水燒水,看來這位女醫(yī)不太好惹的樣子,得罪不起。</p>
談允賢搖頭同兒子道:“你這朋友怎麼知道我們家的?”</p>
楊濂有氣無力的搗著藥,聞言道:“啊。是啊,他怎麼知道的。”談允賢一把就掐在了他的腰間,聽他跳腳道:“哎呦,先前老祖宗見他傷情嚴重,就幫他治療,這人倒是個有感恩心的,便一直在咱們家?guī)兔Π !?lt;/p>
“哼,打一棍子才知道說。”</p>
經(jīng)過名醫(yī)談允賢的治療,許進的一條老命總算是得以保全,雖說還處於昏迷狀態(tài),可是也無多大的礙處了。</p>
不覺天色大放光明,一夜未得合眼的談允賢道:“毒性太大,且放寬心,總是無礙的。”</p>
我來也長長鬆了一口氣,鞠躬道:“多謝先生相救。”</p>
……</p>
一大早,徐輝就跟著老秀才帶著屠璋來到了江寧縣衙,茶水還未送入口中,徐秀就提起了正事,道:“兄長,屠千戶,懇請你們助我。”</p>
徐輝沒有迴答他,茶杯放在桌上,隻是轉(zhuǎn)頭看向了屠璋,自己當仁不讓的要幫助弟弟,義不容辭,可這位屠千戶卻不好多說。</p>
屠璋對他眨了眨眼睛,同徐秀道:“峻嶒兄,有何事你隻管說來就是。”輕輕的拍了拍胸口,他弟弟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拍胸口,又怎樣?</p>
“我想請求屠千…兄,幫我整一整趙承慶。”徐秀嚴肅的道。</p>
眼皮跳了幾下,屠璋笑道:“這有什麼問題?魏國公已經(jīng)下手了,大手筆的重賄送到了劉公…賊那裏,自然無礙的。”</p>
“不夠,不夠。我要快。請屠千戶設(shè)計一下陷落趙承慶,我要他三日之內(nèi)倒下。”</p>
“怎的這般急?”不說屠璋好奇,就是徐輝也很好奇的看著他。</p>
徐秀將他的謀劃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於了這兩人,屠璋表情詭異,連連稱奇道:“看上去這般正人的峻嶒兄不擇手段起來也叫人不敢置信啊,真是厲害。”</p>
而徐輝則很平靜的接受了弟弟這樣的選擇,帶有笑意的嘴角很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情,同他道:“不擇手段為黎民,吾弟當為人傑。”</p>
被這麼一通誇讚,徐秀也有點受不了,連忙擺手謙虛道:“陷害這個趙承慶下馬,絕了白飛的後顧之憂,再擾亂成國公的視線,折斷朱麟在這個案子裏麵攪風(fēng)攪雨的爪子,使他們自顧不暇,這樣白飛的翻供就無有後顧之憂,再講劉家人爭取迴來,郭竣就可以當堂具結(jié),交於韓公一切都可以結(jié)束了,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p>
“啪、啪、啪。”屠璋拍著手轉(zhuǎn)頭看向徐輝笑道:“明耀兄,令弟好可怕。”</p>
“嗬嗬,幹得好。”這樣的弟弟才是好弟弟,徐輝如是想到。</p>
被錦衣衛(wèi)這麼說,徐秀的臉上也有點尷尬,說到底還是應(yīng)了一枝梅的那句話:正常手段用了十成十,沒有用吶。</p>
徐秀道:“屠兄,你有什麼法子可以快速的搞掉趙承慶的嗎?”</p>
“雖然我不是錦衣衛(wèi)內(nèi)搞這種構(gòu)陷他人的人,但錦衣衛(wèi)的手段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自然有的是辦法可以神不覺鬼不知的搞定,峻嶒兄不必擔心。”說完哈哈大笑道:“不過這次到是用在了正義上了?”</p>
拱了拱手,徐秀道:“有勞屠兄。”</p>
搞定屠璋這裏後,兄弟兩人的說話就簡單了許多,無外乎身為科道言官的徐輝天然的有那個風(fēng)聞而奏的權(quán)力,靠他可以很好的將自己這邊的訴求表達出去,朝堂上有楊公,或許會好一點吧。</p>
“有勞兄長了。”</p>
“無妨,我們先去準備。”</p>
“請。”</p>
“不送。”</p>
看著他們離去,徐秀唿了口氣端起茶碗一飲而盡,見著懶龍走進來,道:“有你們的幫襯真是好啊,那兩位連個早飯都不曾吃就這麼急急忙忙的趕來了。”暗道:若無有這般好夥伴們的相助,自己可謂是舉步維艱啊。</p>
“大人的品性值得我們幫助,更遑論人要自助別人才能相助,大人也不要妄自菲薄。”</p>
聽的徐秀心底一暖,暗道:他到是個會說話的人。</p>
道:“那事辦的怎麼樣了?”</p>
懶龍近前來低聲道:“流言已經(jīng)放了出去,就等起效的時候了。”</p>
“嗯。”郭氏去世在他看來本身就是疑點重重,利用一下也無多大幹係,錯了就錯了,你們成國公府多次與我不對付,忍你們這麼久,良心所在了都。</p>
正當二人交談的時候,門外懶虎還未曾進門就高聲了起來,見他神色匆匆,徐秀隻張望著他,倒要看看有什麼事情這般急。</p>
懶虎剛剛踏進屋內(nèi),懶龍就一拳送了過去,道:“這麼久了,你到哪裏去了?”這般久無有音訊,害得他也提心吊膽,隻怕我來也入了六扇門手裏。</p>
懶虎硬吃了這一拳忙道:“大人,許尚書遇襲,昏迷不醒。”</p>
話一出口就震的徐秀杯子落了地,碎了一地。</p>
“什麼?”這時候許進出了這事怎不叫他不急,徐秀一聽連忙站了起來,攀上了他的雙肩搖晃道:“說個明白。”</p>
懶虎道:“性命無憂,正在方蘭堂醫(yī)治。”</p>
“走。”</p>
聽得性命無憂,徐秀姑且好受了一些,喘著粗氣一步當先,隻道這該死的鬥爭竟然涉及到了身家性命身上?還有無有底線可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