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我,在和正平感情最熱烈的時候,都沒有得到過如同這樣足夠到多餘的關心。
又是一個不眠夜,我在雙人床上輾轉反側,最後無奈掏出枕頭下的手機。
輸入密碼解鎖,盡管已經被杜譯承識破,我還是用我自己的生日做解鎖密碼,因為我要用這樣的方式一遍遍提醒自己的生日是幾月幾號,從沒有人慶祝的日子,我怕終有一天,我也會忘記這串數字的意義。
聯上網後,不一會兒便跳了好幾條信息進來,在通知欄裏,我看著cherish發來的消息和那個陌生人發來的郵件,最終選擇點開郵件。
郵件全部由照片組成,一張張加載的時候我不知為何心情竟然忐忑起來,終於在我緊張又害怕的等待中,圖片完整地加載出來了,照片上是有希和正平在西餐廳吃飯,時間是晚上,剛好是一個小時之前,我在家裏和婆婆麵麵相覷的時候,正平和有希正在環境優雅的西餐廳裏,品嚐著甘醇的紅酒和可口的美食,相談甚歡。
隻能怪這拍的相機像素太高,又或者是拍攝者抓取的時間太刁鑽,通過照片,我能看到正平嘴角自然而溫和的笑容,終於,他把這曾經屬於我的笑容給了別人。
我第一次進西餐廳是正平帶我去的,在去之前我惡補了西餐的禮儀知識,可還是在他的麵前出了醜,麵前那一把把刀叉的用法,我怎麼能一遍就記住。
而相比我的醜態,有希就顯得優雅成熟多了,有希因為是在畫廊裏工作,比較注重外貌儀態,在平時都會穿得很正式,今天晚上她穿了一件黑色露肩長裙,燭光搖曳下,有希如同英國貴族一般優雅迷人,也難怪坐在她對麵的正平會看得癡了。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去看完這些照片的,我隻知道,等我看完這些,我發現我枕巾上有淚。
我深吸了一口氣,抹掉眼淚,迴了那個陌生人一句話:你是誰,出來見一麵吧。
之後的我,才點開和cherish的聊天界麵。
cherish告訴我,他的學校裏今天舉辦了籃球賽,cherish他們隊拔得頭籌,字裏行間我能感覺到他很高興,但是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迴複得也很不及時,因為我其實是在等那個陌生人的迴複。
在那個人給我發過一次郵件後我有想過這個人到底是誰。能這樣密切而及時地拍到正平的日常生活軌跡,肯定對正平的作息規律很了解,而作為正平的老婆,我自己都沒有自信準確把握,所以我推測這個人肯定是正平的同事。
這就是我一直對這些郵件不理不睬的原因,他給我發的照片主角無一例外是正平和有希,雖然他們的舉止沒有多麼親密,但是目的顯而易見,無非是為了挑撥我和正平之間的夫妻關係。而我又怎麼能讓他得逞。
我有試著和正平提起這件事,但是正平很反感我跟他提起有關他工作上的事情,每每我說個開頭就被正平一個厭煩的眼神堵了迴去,照片的事情到最後都沒有機會跟他提起,而原本這件事就不能直接跟正平說,正平雖然看起來溫和,但是在他溫和的表麵下,沉睡著一隻憤怒的雄獅,而顯然地,我不想去驚醒他。
看著成功的正平,其實也有他的心酸,我不說也不問,因為我知道我幫不了他什麼。
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那個陌生人的迴複,就在我開始反省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有點過分的時候,那頭的cherish已經察覺到了我的不積極。
聊天界麵停頓了一會兒後,他試探地發來了一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放棄了和那個陌生人聯係上的想法,換了個姿勢,方便打字:【有點,睡不著覺,煩躁。】
【那……你要不要我告訴你一個好入睡的方法?】
那個時候的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隨意迴了一句:【什麼?】
隨後他便發了一張很過火的圖片給我,其實也不算太過分,那是一張腹肌的圖片,八塊腹肌塊塊分明紋路清晰,看著好像是自拍,人魚線一直延伸到褲腰裏去,偏偏角度太特別,引人遐想。
我意外地沒有生氣,反而問他:【是你的?】
【那當然了!】那頭似乎對我的懷疑很生氣,一口氣發了好幾句過來:【我都說了我打贏球賽了,怎麼可能不是我的!】
我無奈,迴:【好好……是你的,那又怎麼了?】
我已經能猜到他是什麼意思了,卻想調戲他一下,直到他那個詞直接地發送到我的手機屏幕上:
【你不想要麼?】
想,當然想,怎麼會不想,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正常的人,會有衝動有浴望,而我已經想不起我有多久沒做了。
偏偏這個時候,身側沒人。
我心頭升起一股悲哀,手指觸碰到手機冰涼的屏幕,更加心寒。
我沒有迴複,過了一會兒,cherish試探性地問了我一句:“要一起麼?”
我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我關了房間的大燈,換了個姿勢,身體潛進薄被裏,一隻手迴複他:“好。”
寬大的房間裏隻有床頭一盞燈亮著,柔柔地落在我的臉上,我的目光有點模糊,我差點看不清手機屏幕。
cherish比我有經驗得多,一直問我有沒有感覺,是什麼樣的感覺,細致入微,我卻沒有覺得煩,反而有股暖意在心頭升起,就算是這樣微弱而虛假的關心,我都求之不得。
最後cherish發了一張圖片給我,雖然不是第一次見,我還是被震撼到了,我咽了一口口水,身體顫抖了一下,我長唿出一口氣,不一會兒來自四麵八方的疲憊如返潮的海水一般席卷了我,我眼皮一沉,上下眼皮剛碰到就睡著了,我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跟cherish說一聲晚安。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第一感覺就是身下空落落的,我在被子底下找出褲子穿上,盡管房間裏沒有任何人,我還是帶著無比的羞恥感衝進了衛生間。
上班還是遲到了,好在沒有課,晚去一點也沒有什麼事情,學校也不會考我的勤,隻是可憐了魏源緯餓著肚子等我帶早飯等到十點鍾,我剛走進辦公室就能感受到他淩厲到能殺人的目光了。
好在昨天晚上做的紅提曲奇足夠吸引他的目光,我坐迴自己的位置上,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不得不承認,昨晚是我睡得最熟的一晚。我自己都沒想到,那種事還有催眠的功效。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發現杜譯承打了好幾個電話給我,隻是那個時候我的手機放在包裏用充電寶充電,我根本沒有聽到。
昨天手機一扔就睡著了,早上出門的時候才發現都沒電了。
又想到昨晚的荒唐事,我的腦袋就開始疼,我的瘋狂都出乎我自己的意料,可是我又怨不得誰。
一切不過是自作自受。
“老師。”
忽然耳邊傳來了杜譯承的聲音,我驚了一下,看到杜譯承就站在我辦公桌邊上,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看了他一眼,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針織衫,裏麵一件白色條紋衫,寬鬆的藍色褲子顯得他腿長又直,整個人看起來幹淨清爽。
進入深秋,溫度降低了,可是看到他卻有種很溫暖的感覺。
我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什麼看到他藍色的眼睛我竟然有點心虛,忙別過了頭,裝作整理文件,問他:“有什麼事情嗎?”
杜譯承按住我的手,語氣一下子變得很嚴肅:“別動!”
我更加奇怪:“怎麼了?”
杜譯承邪邪一笑,從我手底下抽出那個文件夾,說:“老師這個可不能收起來。”
“這是什麼?”
杜譯承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燦爛好看:“這是上次的班會記錄,要交到上麵去的。”
他的手這個時候才放開,我才知道我被他耍了,不禁臉一熱,說:“知道了知道了。”
我管理著好幾個班,每個班都要開一次班會,當然都是班長在負責,而我隻是去過個場,一下子看到那麼多張人臉,我都快臉盲了。
好在杜譯承給我收集了各個班的班會記錄,我翻看了一下,整理得很好,我笑著說:“好,謝謝你。”
杜譯承幫了我不少忙,我也生不起氣來,偏偏杜譯承的看我的眼神實在太過直接,我笑容撐不下去了,問他:“還……還有什麼事情麼?”
“老師,”杜譯承伸出一根食指,戳到我的臉頰,說:“這裏粉沒撲開。”
我愣了一下,忙拿出鏡子,果然臉頰的粉厚厚的一層,早上走的時候太急,連妝都沒有化好。
我忙用手指抹開,忽然杜譯承的手伸了過來,他溫熱的手指輕撫我的臉頰,為我抹開粉,同時他如笙管一樣好聽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裏:“其實老師你不化妝,也很好看。”
我愣了下,一把打開他的手,掩飾一般:“說什麼傻話呢!”
可是我分明看到鏡子裏的人,臉紅得跟西紅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