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真地迴想了一下,似乎我就沒有聽過公公叫正平的名字,公公原本就跟家人感情淡薄,畢竟有那麼多年連麵都見不著,我聽過傳言,說公公其實在外還有個女人,隻是那個女人在生下孩子後就死了,生下的也是個女孩,公公也一直沒有把她接迴家。
也許這就是婆婆一直想要個孫子的原因,現在想想還真是有點悲哀。
我在客廳裏坐著的時候環顧了一下四周,客廳和我離開是沒有什麼區別,婆婆喜歡西式的裝修,客廳裏擺放的是柔軟寬大的碎花沙發,古典而複古。隻是之前看著無比華麗的套組沙發,如今看來竟有種灰蒙蒙的錯覺。
是天太暗了嗎?
我這麼想著,這才發現客廳的窗簾都死死的拉著,我走過去,拉開,下一秒就嚇得拉迴了窗簾。
不知什麼時候,房子外麵已經圍了一圈身穿製服的士兵,剛剛我拉開窗簾,一個臉烏黑的士兵轉頭看著我,嚇得我趕緊拉好了窗簾。公公竟然帶了這麼多人迴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一刻鍾後,正平從書房裏走出來,神色沉重,看了我一眼說:“爸叫你。”
我早有準備,公公臉色很不好,剛剛我在客廳裏聽到從書房傳來好大的動靜,是公公在發火,看來公公和婆婆不同,他不知道正平和有希之間的事情。我沒有想到,聰明如他,竟然沒有在上次的家庭聚餐中看出端倪來,不是心心相印的兩人,又怎麼會動作表情默契如斯。
見到我公公的火氣收斂了一些,隻是臉色很差,黑著臉,手邊有杯烏龍茶,卻早就已經涼了。
公公跟我說的跟正平說的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是要求我繼續扮演正平恩愛的小妻子,隻要過了這個風頭,之後隨便我喜歡,離婚還是不離婚。
不愧是親父子,連想法都一樣,事到如今竟然還覺得我會對這段婚姻還抱有希望。
我抿著唇不說話,繼續做戲這件事我已經答應了正平,無須再在公公麵前匯報一遍,公公卻把我的沉默當做了固執,最後竟沉聲跟我說了一聲抱歉,他說:“抱歉姚楠,讓你卷進這些事情進來。”
我驚了一下,在我的印象裏公公是死板固執又可怕的,竟然會低下頭來跟我道歉,我愣了一愣,最後說:“我知道。”
抱歉,現在的我沒法淡然地迴你一句“沒關係”。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人上訪了。
正平剛跟我說完話,教我怎麼應對那些記者,我還沒跟這種職業的人接觸過,沒想到第一次接觸竟是為了這樣叫人難堪的事情。說不緊張是假的,就算正平已經教了我應對的方法,但是當我看到有備而來的那些記者,還是忍不住絞著手指。
我把右手放進口袋裏,剛剛那些記者進來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有人發了短信給我,到了這個時候會發短信給我的不會是別人,隻有杜譯承,隻是現在我沒法看短信。
好在那些記者問的問題都很平常,畢竟是有後臺的人,盡管眼睛裏滿是探究,問的問題卻不怎麼刁鑽,不管怎麼說,總算應付過去了。
記者走後我走到衛生間,掏出了手機,我猜的沒錯,是杜譯承發給我的短信,問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我自然地迴了好。
但是出去後我才知道我答應快了,正平告訴我今晚有聚餐,有從京城來的人出席,還有他的幾個朋友。
我怔了一下,沒想到消息傳得快,人也來得快,今天晚上就有來看熱鬧的人了。正平看了眼我手裏的手機,他是清楚我是幹嘛的,我隻好再關上了門,剛剛的短信剛發出去沒多久我就又發了個拒絕的短信,杜譯承很不高興,短信剛發出去電話就追了過來,他語氣裏滿是不滿:“為什麼答應了又拒絕了!”
我自知是自己不好,忙低聲道歉說:“今晚有事,真的沒法陪你……”正平的事情我不打算跟杜譯承說,本來就不是多麼光彩的事情,說出來也沒什麼用,好在杜譯承也沒了解的意思,生氣地說:“你不陪我算了,我自己找朋友玩去了。”
“那你……”好好玩。
後麵幾個字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那頭就已經掛斷了電話,我愣了一下。杜譯承這下是真的生氣了,年紀小的戀人總是不隱瞞自己的感情,愛是這樣,生氣也是這樣,每次我為了讓他高興總是要花好大的力氣,我不知道他的喜好,唯一能確定的,也隻是他喜歡我這個人。
這樣的想法還真是不自知,我搖了搖頭,把手機塞迴兜裏。
午飯是在家裏吃的,公公心情不爽,午飯是在書房裏吃的,婆婆也沒給放出來,好在婆婆現在情緒穩定了許多,我一直沒有聽到房間裏的動靜。
我沒什麼胃口,沒吃多少,更多的是飯菜不合胃口,公公帶來的廚子做的菜我一直吃不慣。
吃完後就開始準備今晚的聚餐了,好在來看熱鬧的人不多,京城那些人也不是全部閑得蛋疼,名義上也是正平個人舉辦的聚餐,若是放到平時,還能當做個朋友聚會隨意應對過去,在這個時候就有點敏感了,還帶著我,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在裏麵了。
若是我,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急著辦聚餐,正平估計是被逼急了才會初次下策吧,我沒有說什麼,我隻需要扮演好一個賢惠的妻子就足夠了。
但是正平的要求不僅如此,吃完飯後帶著我逛了一趟商場,給我買了衣服,還找人給我化了妝,原來他不僅要我演戲,還要我能拿得出手。
結婚後我就很少花功夫在自己身上了,因為我覺得麻煩,雖然說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但是我卻好像少了這塊的神經。而且在瞎捯飭自己的那段時間,我已經對我這張臉失去審美能力了,化成是鬼還是仙我自己都分不清,又沒膽子交給別人去評判,索性就保持原來的樣子了,不過好在這張臉還是有人喜歡的,杜譯承不就是麼?
晚上六點,正平帶著我出現在某五星酒店的門口。
許久不穿高跟鞋我有點不適應,裙擺太大,我下車的時候我要扯著才能保證裙子不被夾到,而就在我為這條裙子苦惱的時候,我的麵前出現了一隻手,我愣了一下,順著那隻手,我看到正平溫柔的笑容:“來,手給我。”
一瞬間,我有種穿越的錯覺,那個時候他還是我的紳士,我還在為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他感到慶幸。
而到現在隻剩悲哀。
我故意沒理他,低頭整理裙擺,正平咳了一下,低聲說:“手給我。”他的聲音裏帶上了急切,我這才想起出了家門我就是他恩愛的小妻子了,沒想到從一開始就忘了,我忙換了個笑容,淡淡地掛在嘴邊,把手遞給了他。
下了車後我才發現有個青年在盯著我們看,年紀不大,看起來玩世不恭,穿得倒是很正式,配著他那張好看的人,倒是挺吸引人注意。
那個就是從京城來的了吧。
正平的幾個朋友我見過幾次,隻是沒說過話,一共來了五個人,四個是正平的朋友,而唯一一個麵生的在門口見了一麵,為了看個戲特地從京城跑過來也真是難為他了,昨天晚上還下了那麼大的雪。
整個桌子上就我一個女的,我跟他們不熟,坐在席上就有點花瓶的意思,他們都是熟人,聊得很開心,我插不進話,隻能裝作認真聽著的同時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原本我就是來做花瓶的,努力做到最後就好了。
正平還算照顧我,席間不時夾我喜歡的菜給我吃,我沒什麼胃口,吃不多,但是作為演戲,小口吃了一點。
那個從京城來的青年近看比我想象的要小很多,有點孩子的感覺,正平的幾個朋友提議說吃完去泡溫泉,這個酒店的溫泉還是挺不錯的,除了泡溫泉,他們還說了好幾個娛樂項目,我隻在旁邊聽聽,原本我就是來做個漂亮的花瓶,而現在進展順利,我就快完成我的使命了。
而現在的我是焦急的,手包裏放著手機,我要用力忍著才能忍住拿出手機的衝動,我想發信息給杜譯承,光是分開了一天,我就忍不住思念,腦子裏不斷閃過他的笑容,他的調皮任性,我第一次知道相思原來是這麼惱人的事情。痛苦的同時又能在迴憶裏提取出甜蜜來。
而就在這時,我聽到正平的朋友開玩笑說:“正平可就陪不了我們咯~”聲音裏帶著調笑,目光卻是看向我的。
我驚了一下,剛剛想事情想入神了,不知道他們的話題進行到哪裏了,正好這個時候聚餐結束了,正平拉著我的手站起來,手自然地搭上我的腰,臉上滿是抱歉,說:“是的呢,我跟姚楠要先迴去了,我爸還在家。”
“噢噢噢噢~”正平那幾個朋友跟狗一樣狼了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