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機(jī)場的一路上，我都沒想好要說什麼，我隻是任小喬拉著我，上車，下車，上電梯，下電梯，在人來人往的機(jī)場裏穿行著。


    我們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嚴(yán)可，嚴(yán)可的媽媽防備地看著我，甚至暗示手下的保鏢向我們靠近。嚴(yán)可出聲阻止了，懇求地看了一眼他的媽媽，然後向我走來。


    他在離我還有五步遠(yuǎn)的地方停住，深深地看著我。


    我貪婪地看著他，他瘦了很多，胡子都長了出來，俊秀的麵孔上透著一種頹廢的男子氣概。


    “涼靜。”小喬推了我一把，我向前靠近兩步。


    “嚴(yán)可！你給我迴來！”嚴(yán)可媽媽忍受不了將又一次失去他，連忙走近兩步，一把拉過他，“別聽這個賭鬼的話，她就是個騙子！你答應(yīng)過媽媽什麼，那是你最後給她的機(jī)會！”


    嚴(yán)可沒說話，固執(zhí)地看著我，那眼神，好像在說，隻要你說，我依然還會相信你。


    隻要你開口，我就留下來。


    我用力地閉上眼睛，然後睜開，微笑地望著他說：“嚴(yán)可，這八年來，謝謝你對我這麼好，我從來沒有為你做過什麼，隻是一次一次叫你失望。”


    “對不起。”我哭著道歉。


    “你閉嘴！我兒子不會再和你在一起了！”嚴(yán)可媽媽失了風(fēng)度。


    “我知道，我沒有臉把你留下來，可是我真的好想為你做些什麼。”我偷偷將手放進(jìn)包裏，“所以，這次，我決定……要達(dá)成你的心願。”


    說完這句話，我猛地抽出包裏的菜刀，我看見所有人都露出驚恐的神色，我揮舞著菜刀毫不猶豫地對著我的右手砍了下去！


    鮮血頓時噴射出來，我疼得眼前一花，瞬間軟倒下來。嚴(yán)可衝了上來，緊緊地抱住我：“你瘋了……你瘋了嗎？！”


    嗬嗬，我沒瘋，嚴(yán)可，你不懂，賭徒是世界上對自己最冷酷、最狠心的人。


    連命都可以隨時輸?shù)舻娜耍�又怎麼會去在乎一隻手？


    我疼得冷汗直流，嘴唇發(fā)白，顫抖著說：“這是……我唯一……可以為你做的……”


    “我真的……再也不賭了……你放心地走吧……”


    後來，我便疼得昏了過去。


    再後來，我們又在一起了。


    再再後來，有人告訴他，在賭場看見了我……


    就這樣，依然欺騙，挽留，挽留，欺騙。


    天知道，我們會走向什麼樣的結(jié)局。


    天堂吹散他的煙花


    【一】


    華燈初上，都市的喧囂始於黃昏後的夜晚，擺地攤的小販將原本就狹窄的天橋占去了二分之一。我背著書包穿著十一中的校服在他們中間遊離，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可我就是不想迴家。


    腦子裏血腥的畫麵不停地閃著，哭泣求饒的可憐女人，拳腳相向的兇狠男人，舉著尖刀渾身是血的俊美少年，那少年輕輕地舔著手上的鮮血，用近乎溫柔的聲音說：“我說過，我會報仇的。”


    【二】


    我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正站在陽臺上用笛子吹著好聽的曲子，那時候的他於我便是一道光芒，是我仰望的方向。


    他臉上總是帶著幹淨(jìng)的笑容，輕輕地?fù)P起嘴角，他不像同年的男孩那樣，總是將自己全身搞得髒兮兮的，他的衣服總是幹淨(jìng)整潔，離得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肥皂香。


    他對誰都很好，從來不會拒絕任何人的請求，就連我這樣被全班鄙視的留級生也被他細(xì)心地照顧著。


    衛(wèi)末一就是這樣一個男孩，像個小紳士一樣，溫文有禮地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


    可是後來，我發(fā)現(xiàn)了末一的秘密，他其實(shí)並沒有表麵上看到的那樣好，他將我撿到的小貓咪握在手上，然後高高地舉起來，摔下去，舉起來，摔下去。即使是做著這麼殘酷的事，他的嘴角也還是帶著溫和的笑容，蒙矓?shù)难凵裱Y好像沒有聽見小貓淒厲的叫聲一樣。我猛地衝過去，將小貓奪下來，憤怒地瞪著他：“你幹什麼呀？你太壞了！”


    他像是從夢中驚醒了一般，先是愣愣地看著我，然後看著我懷裏受傷的小貓，伸手想碰碰我們，可我抱著貓退得老遠(yuǎn)，他收迴手，傻傻地看著我。


    我使勁瞪著他，不敢相信一向善良的末一會幹出這樣的事情。


    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似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眼裏滿是慌亂，他有些崩潰地使勁抓了一把頭發(fā)，望著我忽然就哭了，喃喃自語：“我不能變成他那樣，我不想變成他那樣！”


    我抱著貓站在一邊看他哭得可憐，有些鬱悶，明明是他欺負(fù)了貓，但為什麼變得好像是我欺負(fù)了他一樣。可一想起他對我的好，我的心又慢慢變軟了，我向前走了一步，輕聲說：“你別哭了好不好，你下次別這樣了，好不好？”


    他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如木偶般一步一步地走了。


    那時，我看著他的背影，我以為他是個壞孩子，隻是表麵上裝得很善良，所以我決定不理他了，即使他長得再好看也沒用。


    直到有一天，我在家裏寫作業(yè)，忽然聽到院子外麵大吵大鬧的，我打開門走出去，隻見一個男人用皮帶勒著末一的脖子，把他像狗一樣往外拖。他雙手拉扯著脖子上的皮帶，小小的腳步不得不跟隨男人野蠻的腳步往外跑，男人將他拖到四合院外的小池塘邊，使勁地將他往水裏推。末一敵不過他的力氣，被推落池塘，水麵上濺起一串水花。我驚得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往池塘邊跑去。一些鄰居看不下去了，快步跑過去想將末一從池塘裏撈起來，可是男人卻陰森森地叫囂著誰要是過來，他就砍死誰，砍死誰全家！


    鄰居們都被男人瘋狂冰冷的眼神嚇住，我不管不顧地跑到池塘邊，對著末一伸出手，想將他拉上岸來。可男人卻將我一推，兇狠地對我吼：“小心我把你也丟下去！”


    鄰居家的一個大媽抱著我往後退了兩步，悄聲說：“別去別去，別惹他，他是精神病患者，他殺人不犯法的。”


    我嚇得哭了，我看著可憐的末一從冰冷的池塘裏掙紮著站起來。那時，我穿著厚厚的棉襖，站在岸上瑟瑟發(fā)抖，他穿著單薄的毛衣，站在水裏，池塘裏又臭又髒的水漫到他的胸膛，他沒有馬上爬上岸來，隻是默然地瞪著岸邊的人。水珠從他的頭發(fā)上一串串地滾落，暗黑的雙眸裏滿是嘲諷，他的嘴角甚至微微勾起，帶著一絲不屑的、冰冷的笑容。


    男人被他這樣的表情激怒了，揮著皮帶衝過去抽打他，皮帶打在水麵上，發(fā)出“吧嗒吧嗒”的響聲。我揪心地看著這一切。直到警笛聲響起，這場恐怖的虐待才算結(jié)束。警察將末一從池塘裏抱出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凍僵了，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他的嘴唇已經(jīng)凍得發(fā)青，醫(yī)生說他要是再晚些送來，雙腿都保不住了。


    後來，這種事情還是經(jīng)常發(fā)生，有的時候是在住的大院裏，有的時候末一爸爸甚至跑到學(xué)校去打他。語文老師看不過去，上去攔了一下，也被打得頭破血流，從此，就再也沒人敢攔他。


    學(xué)校裏的孩子再也不敢和末一玩，可末一卻一如從前，依然笑得溫和，依然樂於助人，依然關(guān)心、照顧身邊的每一個人。


    我忍不住問他：“末一，你為什麼要這樣呢？明明不開心，為什麼還要笑呢？”


    末一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沒有不開心，人的一生隻有一件事情是不能選擇的，那就是出生，這是我的命，我認(rèn)了。


    “可是，將來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卻是可以選擇的。”他的眼神望向遠(yuǎn)方，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青紫的傷口，輕聲說，“我不想變成他那樣。我不想去傷害任何一個人，我不想生氣，不想打人，不想讓任何人恐懼我。”


    說完，他淺淺地笑了一下，望著我說：“我想做一個好人”。


    我看著他，眼睛微微發(fā)酸，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我走上前去，抬手摸摸他的傷口，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揉著，我說：“末一，你是最好的。”


    那時，我看見他的笑容，特別苦澀，眼裏還帶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淚光。那時，我是多麼心疼那個男孩，那時，我就想，不管他將來變成什麼樣，在我心裏，他永遠(yuǎn)是個好人。


    【三】


    末一，你知道嗎？即使到現(xiàn)在，你在我心裏也是最好的，即使你違背了當(dāng)初的意願，即使你在自己選擇的人生道路上越走越遠(yuǎn)，可我依然記得你，記得原來的你，那個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生怕身邊的人有一點(diǎn)兒不開心的末一。所以，即使你做出什麼事，我都能原諒你，我總對自己說，末一是個好人，最好的人。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大抵是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大抵是你到了另一個男孩，那個和你有著一樣麵容，一樣血液，一樣笑容的男孩，那個從未吃過一點(diǎn)兒苦，受過一點(diǎn)兒罪，流過一滴血的男孩。


    你們明明是兄弟，你們同一天生日，你們同父同母，可當(dāng)他依偎在母親懷抱的時候，你卻躲在房間裏瑟瑟發(fā)抖；當(dāng)他享用著豪華生日大餐時，你卻連一碗稀飯、一個饅頭也沒有。所以，你終於崩潰了，是嗎？所以，你那個當(dāng)個好人的願望，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是嗎？


    我還記得我們倆第一次遇見你哥哥，是在一個下雨天。我們倆都沒帶傘，牽著手狼狽地在馬路上跑著，我們倆總是那麼狼狽。雨越下越大，我們不得不在一家餐飲店外停下躲雨，我們縮在房簷下，吃著我從家裏帶出來的餅幹，喝著用塑料瓶裝著的白開水。你吃東西的時候總是很優(yōu)雅，小口小口的，一點(diǎn)兒聲音也沒有，而我總是吃得滿嘴都是。你會溫柔地抬手為我將嘴邊的餅幹屑輕輕撣掉，我瞇著眼，微笑地望著你。


    我將餅幹塞進(jìn)嘴裏，轉(zhuǎn)頭看著身後的餐廳，是一家法式餐廳，銀色的刀叉，通透的酒杯，美麗的燈光，一切就像電視劇裏一般高檔。


    我看著一個少年切開牛排，將一小塊牛排塞進(jìn)嘴裏，我傻傻地跟著也塞了一塊餅幹進(jìn)嘴裏，他嚼了嚼，我不知道什麼味，我嚼了嚼，也不知道是什麼味。


    那少年好像發(fā)現(xiàn)了我的目光，轉(zhuǎn)過頭來看我，我完全愣住了。那時，你正舉著塑料瓶喝著冷開水，而他手上端著透明的葡萄酒杯，杯子裏裝著我們從未品嚐過的美味，而你們居然有著近乎相同的麵容。


    餐廳裏燈火通明，我們將裏麵看得一清二楚，餐廳外漆黑一片，餐廳裏的少年隻看見了我們的身影，看不清我們的相貌，所以，他很正常地轉(zhuǎn)頭繼續(xù)吃他的法式大餐，而我們，被驚得動也不能動。


    從那天之後，你瘋狂地開始打聽那個男孩的身世。你發(fā)現(xiàn)，那個男孩是我們市知名企業(yè)家的兒子；你發(fā)現(xiàn)，那個男孩的母親長得和你父親深鎖在抽屜裏的照片一樣；你發(fā)現(xiàn)，你父親的醫(yī)藥費(fèi)，乃至你的生活費(fèi)，都來自於這個女人；你還發(fā)現(xiàn)那個虐待了你十幾年的父親，其實(shí)和你一點(diǎn)兒血緣關(guān)係也沒有，他隻是你母親的前夫，而你卻是你母親情人的孩子，她帶走了你的哥哥，卻將你留給了惡魔。


    那之後，你變得有些奇怪，你總是跟蹤你的哥哥，去他的學(xué)校，偷窺他的生活。你發(fā)現(xiàn)，他才是真正的紳士，他的笑容才是真的明媚，而你的，總是帶有一絲勉強(qiáng)。


    你忽然清醒了，你再也不像從前一樣，總是勉強(qiáng)自己笑著；再也不像從前一樣，總是當(dāng)一個好好先生！你對我說，你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假！


    你再也不對我說，你想當(dāng)個好人。


    你再也不對我說，你認(rèn)命。


    你摸著青紫的傷口，詛咒一般地說：“這些傷口，我會還他的，加以十倍，二十倍。”


    知道嗎，我越來越害怕你，我抓著你的手，望著你的眼睛，可裏麵再也看不到我的身影，也再看不到清澈如山泉般的雙眸，現(xiàn)在那裏麵充滿了仇恨。


    我說：“末一，你打不過他的。”


    你扯了扯嘴角，笑容充滿嘲諷，你說：“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qiáng)者；怯者憤怒，卻抽刀向更弱者。”


    “一個如此卑微的弱者，不出三年，我一定會報仇。”


    於是，你做到了嗎？


    三年後的今天，你終於報仇了嗎？那個將你打得體無完膚，那個從來不把你當(dāng)人看待的父親，你終於殺掉他了嗎？


    那天，他喝了酒，又發(fā)了狂一般地毆打你，已經(jīng)十八歲的你依然沒有還手，隻是沉默地站著，當(dāng)他打得氣喘籲籲的時候，你用冰冷的眼神望向他，你說：“你這個沒用的弱者，自己的妻子和人跑了，隻能遷怒於無法反抗的我嗎？”


    “你真以為我打不過你麼嗎？


    “即使現(xiàn)在打不過，再過兩年，我一定打死你。”


    你父親被你一刺激，更是發(fā)了狂一般打你，硬是把一條手腕粗的拖把棍都打斷了，你被他打得跪了下來，嘴裏吐出一口鮮血。我再也看不下去，衝了出來，一把推開他：“神經(jīng)病！神經(jīng)病！你這個神經(jīng)病！”


    我瘋狂地罵他，捶打他，天知道我有多恨他！可是我沒想到，發(fā)了狂的精神病人有那麼大的力氣，他一下就把我掀翻在地，臭烘烘的身體壓了上來，粗暴的拳頭毫不留情地落了下來，我哭喊了起來。


    那種疼痛，我一刻也忍受不了，在我哭得快要接不上氣來的時候，疼痛的感覺忽然消失了。


    我睜開蒙矓?shù)臏I眼，往上看去，隻見你雙手舉著一把細(xì)長的水果刀，那刀刃狠狠地插進(jìn)了那個男人的身體，你冷著眼，猛地將刀拔出來，鮮紅色的鮮血，順著傷口，順著刀柄流得你一手都是。你鎮(zhèn)定地站起來，抽了一張餐桌上的餐巾紙，緩緩地將手上的鮮血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擦幹淨(jìng)。用近乎殘忍的聲音看著地上的屍體說：“這種人，死了算了！”


    末一，那一刻的你，一點(diǎn)兒也不像你，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你，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當(dāng)你把水果刀捅進(jìn)他身體的那一刻，你的手在顫抖嗎？當(dāng)鮮血流過你的手腕時，你真的覺得開心嗎？


    末一，其實(shí)你是害怕的吧？末一，我知道的，那時，你是為了我，如果他不是喪心病狂地打我，你是不會出手的，對不對？其實(shí)我知道的，那把水果刀，從你十二歲起就跟著你，你有千萬次機(jī)會殺了他，可你卻從來都忍過去了。


    你不用再否認(rèn)，真的不用再否認(rèn)，我知道，你永遠(yuǎn)是個好人，即使你總是說著要報仇，可你卻從來沒有付諸行動過。


    你做得最壞的一件事，隻是偷偷地拿了前街燒餅店的幾個燒餅。


    所以，當(dāng)警察盤問我的時候，我睜著眼睛說謊。我說，你父親是自己碰到刀口上去的；我說，你隻是拿刀嚇唬嚇唬他；我說，你隻是正當(dāng)防衛(wèi)。


    可是末一，你卻畏罪潛逃了。


    殺了人之後，你把我和屍體扔在一起，再也不知去向。


    【四】


    夜涼如水，我沉重的腳步“吧嗒吧嗒”地徹響在夜色中，離家不遠(yuǎn)的小路上，路燈總是很昏暗，我討厭這種昏暗，我寧願在一片漆黑中行走，也不想要這樣昏暗的燈光給我照亮。拐彎，剛進(jìn)院子，一個黑色的人影躥出來，一把將我拉進(jìn)黑暗的樹叢裏，我嚇得大叫一聲，他連忙捂住我的嘴。我驚恐地瞪大眼睛，使勁扯著他的手，他緊緊地抱著我，在我耳邊連聲說：“噓，彤彤別怕。是我，是我。”


    末一？


    我使勁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我知道了。末一放開手，我連忙轉(zhuǎn)過身去，認(rèn)真地看著他，眼淚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一滴滴掉落。


    “怎麼哭了？嚇壞了？”他心疼地為我擦著眼淚，好看的眉頭緊緊地皺著。


    我咬著嘴唇哭，雙手緊握成拳頭，忍不住一下下地捶打著他的胸膛，輕聲咒罵：“壞人！壞人！壞人，叫你丟下我！叫你丟下我一個人逃跑！壞人！”


    我一邊哭，一邊使勁地捶打他！


    “對不起，對不起，彤彤別哭。”末一一把將我攬進(jìn)懷裏，很用力地抱著我，像是要將我揉進(jìn)他身體裏一樣，“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哭好不好。”


    “你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你嗎？”


    “你知道我被警察問了多久嗎？


    “你知道我為你撒了多少謊嗎？


    “你太壞了，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你怎麼能自己跑了呢？”


    我一邊捶打他，一邊在他懷裏哭訴著最近幾天的委屈。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


    “別哭了，我不是來接你了嗎？


    “我怎麼會丟下你呢？


    “我們說好要永遠(yuǎn)在一起的。”


    我聽見他不停地向我道歉，不停地安慰我，可我隻是哭，一直哭，他就這樣一直抱著我，一直安慰我，一直到我平靜下來為止。


    雖然，我還是生氣，可我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這裏好像不安全，在這裏待久了沒問題嗎？”


    末一無奈地笑了笑：“我知道這裏不安全，可你哭得這麼起勁，我又怎麼忍心打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