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緋又急又氣,眼淚流得更兇,他遞紙巾給她,被她不留情地?fù)]過去。終於有人發(fā)現(xiàn)這邊的異樣,服務(wù)生給客人服務(wù)時,故意經(jīng)過這裏偷聽,不八卦就會死的人類。夏森澈沒轍了,隻能靜靜地看著她。等她哭夠了,吸著鼻子,他僵硬的姿勢才柔軟下來。
"你這幾天去哪裏了?"
"去姐姐家裏了,她這幾天不上班,姐夫去外地出差,把我召喚過去陪她。"
"我還以為——"春緋話音一轉(zhuǎn),冷哼一聲,"其實我也沒有很想知道。"
夏森澈有點明白她的心境了,有些好笑地看她逞強的臉,原來是因為這個事情哭。雖然他很怕看到別人哭,但這樣順應(yīng)內(nèi)心的感受也沒什麼不好。
對她來說,過於堅強隻是一種累贅。
等她安靜下來,春緋終於意識到自己過分了,大庭廣眾之下的,自己也變成厚顏無恥的一類人。給他添麻煩了,一定是的。隨即而來的是比剛才還要深沉的懊惱和難過,畢竟是他的店子,那麼多注視著他的目光。
是的,她知道的,他從來都能吸引人目光。
而自己連醜小鴨都算不上,因為不可能變成白天鵝。亦不是毛毛蟲,也會破繭成蝶。再或者是夜空中不起眼的小熊座,也不是,她沒有任何北極星的特質(zhì)。
如果非要形容,自己像螢火蟲吧。
太微弱的光源,嵌在夜色中,最微弱的星光都可以將她湮沒。
剛卸下防備的麵容又滴水不漏地偽裝起來,春緋又幹笑,沒心沒肺的樣子。看見她又要縮迴殼裏,夏森澈的心抽疼一下,她抬頭的時候,他恰好低頭下去。
這世界上並沒有什麼巧合,都是命中注定的東西。
他的嘴唇穩(wěn)穩(wěn)地落在春緋的額頭上,好家夥,像是要被灼傷似的。
已經(jīng)聽不到周圍有抽氣聲和議論聲了。也聽不到自己內(nèi)心自卑的掙紮。既然沒辦法不喜歡他,那就認(rèn)命吧。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6」
走廊裏有男生橫衝直撞,春緋抱著作業(yè)沿著牆根走,快要放年假,已經(jīng)完全沒有學(xué)習(xí)的氣氛。經(jīng)過三年級的教室,她忍不住停頓住,下意識地搜尋著蘇鏡希的身影。心理幾乎快要扭曲了,想要狠下心不理他,卻又擔(dān)心他。
沒出息。她歎口氣正要走。在走廊拐彎處,有人少眼無珠地晃過來。
"對不起——"蘇鏡希抬起頭有些驚訝,"噯,麻煩精。"
"我去送作業(yè)了。"她想要繞過他。
"你怎麼了,也不接我的電話,也不理我,你到底發(fā)什麼脾氣。"蘇鏡希脾氣也來了,毫不客氣地扯過她的胳膊,手一鬆,作業(yè)本撒滿了樓梯。春緋罵了句神經(jīng)病,甩開他正要去撿作業(yè),蘇鏡希卻不管,近乎兇狠地將春緋按在牆壁上。
根本掙不開,春緋也惱了,索性沒輕沒重地用腳踢他。
"行了,說不清楚不能走。"
春緋的目光落在蘇鏡希的脖子上,還是那條粗製濫造的圍巾,女生聖誕節(jié)的禮物吧。那天雖然沒看清楚,卻也**不離十。藏著掖著,還說謊,他憑什麼。我隻有兩個朋友,他們都姓安陽。他的自閉癥早就好了吧,滿口謊話。
春緋也越發(fā)地生氣了:"說什麼,你不嫌丟人麼你。"
"我怎麼了?"
"你脖子上是什麼破爛東西?你爸公司倒閉了嗎?你買不起我買給你!"
"安陽春緋,你不要太過分!"
"我都看見了,聖誕節(jié)那天我在街心公園,我都看見了,你當(dāng)著我的麵說謊。"春緋忍不住諷刺起來,"輕車熟路,一點都不像新手!"
蘇鏡希這次明白了,怔怔地放開手,見春緋厭惡的眼神刀子一般地劃過他的臉。任何補救的語言和動作都是多餘。女孩撲到樓梯間將作業(yè)本撿起來,風(fēng)也似的卷到樓下去。
從來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晚上春緋一邊吃東西一邊用夏森澈的筆記本逛學(xué)校的bbs,置頂?shù)奶訕?biāo)題很醒目:安陽春緋與校草的親密接觸,清晰**照!
第二個置頂帖子便是,新緋聞女王安陽春緋魅力大調(diào)查,腹黑女蛇蠍女止步!
什麼跟什麼。
下午隻顧著吵架了,橫衝直撞的,根本沒意識到是學(xué)校的走廊上有人用手機拍照。是索尼的新款,像素好得要命。蘇鏡希把她抵在牆上,兩個人麵容兇狠,看起來像是有血海深仇。
應(yīng)該是夠丟人了。
春緋的手指無意識地滾著鼠標(biāo),她根本不想正視這個問題,也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她隻在乎她在意的人怎麼看她。餘光瞥到廚房裏洗碗的身影,正要歎氣,目光扯迴網(wǎng)頁上。
又是**。在擁擠的巴士上,女孩背對著鏡頭將頭歪在男生的身上,昏暗的光影落在男生的側(cè)臉,他低著頭,右手指尖湮沒在女孩的發(fā)絲裏。
指節(jié)的彎曲度很完美,溫潤的弧度蘊藏著溫柔。
也許她睡著的時候,他一直看著他,就像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注視著他一樣。
"你和蘇鏡希吵架了?"
"你——"春緋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從沙發(fā)上彈起來,"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嗎!"
"嗬,惡人先告狀——"夏森澈帶著了然於心的表情,"別遮了,我早就看見了——"
"我沒遮。"她嘴硬。
"不過,在學(xué)校裏還是注意些好。你看這些照片,原本沒什麼也變成有什麼了——"夏森澈斂下眉眼,左手托著下巴,右手纏著筆,話語裏有些漫不經(jīng)心,"嗯,挺曖昧。"
與蘇鏡希吵架的照片怎麼也算不上曖昧吧。
那麼,是在暗示與他的那張。原本沒什麼的。挺曖昧。春緋一個姿勢坐得久了,稍微一動,糾結(jié)地酸痛從腿部傳到心裏。像較勁似的,她固執(zhí)地站起來,疼痛瞬間蔓延到全身。幾乎是立刻不受控製地向後仰過去,是沙發(fā),傷害為零。
"你——"夏森澈覺得自己被打敗了,"總是坐在地毯上,這麼涼,不抽筋才怪。做事之前你要動動腦筋,不要總逞強。以後如果我不在了,你怎麼辦啊。"
她愣,他也愣住。
自己對他來說算什麼。母親好朋友的女兒。做事不動腦筋總逞強的學(xué)妹。暈車很厲害的路癡。總愛惹麻煩閑著什麼都不會的室友。對男女之別完全沒概念的弱智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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