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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貞問罷，笑吟吟地看著關(guān)羽張飛簡雍。


    關(guān)張簡不約而同地去看劉備。


    劉備驚喜不已，心道：兄長不止厚用我為功曹，而且還要擢用雲(yún)長益德憲和麼


    關(guān)羽張飛簡雍和劉備雖然情同莫逆，然而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他三人卻均算是劉備的賓客。通常來講，主吏在擢用了一個吏員後，是沒有義務(wù)再去擢用這個吏員的賓客的。好比邯鄲榮，邯鄲榮家裏也養(yǎng)了一些賓客，荀貞任用了邯鄲榮為主簿，可對邯鄲榮家裏的賓客卻沒有去管。


    而現(xiàn)在荀貞不僅僅擢用劉備為中尉功曹，而且還打算擢用關(guān)羽張飛簡雍，這分明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明顯是衝劉備的麵子才做出這個決定的。至少在劉備看來是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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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jīng)過黃巾之亂，劉備開拓了眼界，有心想做一番事業(yè)。


    對他這個寒門出身的子弟來說，想要在士人宦官把持的現(xiàn)今政壇上做出一番事業(yè)那是非常不易的，除了得有貴人提攜還得有羽翼輔助，貴人當(dāng)然是荀貞了，羽翼隻能是關(guān)羽張飛簡雍。荀貞早前曾對他說：君名為備，隻要時常有備，早晚必能借羽而飛，此一羽指的就是關(guān)羽，此一飛指的就是張飛，這句話他是牢記心中。


    此時聽得荀貞之言，他強(qiáng)壓住驚喜之情，忙對關(guān)羽張飛簡雍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得了他的允可，簡雍笑道：雍鬥筲之才，早年雖習(xí)過擊劍，然並無勇武的天賦，亦不知兵，怕是難當(dāng)統(tǒng)兵之任。


    如此，憲和是yu從文了如不嫌低微，便請在功曹院中任一曹史吧。


    諾。


    益德呢


    張飛出身富家，敬慕士大夫，可相比讀經(jīng)研典，他更喜歡舞刀弄槍，以前在涿郡他與關(guān)羽兩人便為劉備禦侮，是劉備的保鏢打手，從劉備擊黃巾時又見到了大場麵，兩軍對壘，方陣如雲(yún)，將軍一令，萬夫負(fù)戟，進(jìn)戰(zhàn)於鼓雷角鳴之時，擊敵於千軍萬馬之中，衝陣潰營，所向披靡，殺敵克勝，三軍歡唿，他更是喜歡上了這種讓他熱血沸騰的感覺。


    他說道：丈夫居世，當(dāng)數(shù)千jg卒鐵騎從於後。飛稍有勇力，如能得一武職，為中尉誅賊於山野，飛願足矣。


    丈夫居世，當(dāng)數(shù)千jg卒鐵騎從於後，好益德有大誌啊益德如不嫌委屈，便先助誌才君卿募兵練兵，待新軍成後，新軍裏的軍職任卿選取，如何


    張飛喜孜孜地應(yīng)道：是。


    雲(yún)長呢


    關(guān)羽和張飛一樣是天生的武將，他也想選一武職，可他對荀貞的觀感不好，更重要的是此前又諫阻過劉備不要來趙國，他是一個剛傲的人，這會兒麵子上下不去，卻是不肯選擇，說道：憲和益德分取文武，劉君身邊不可無人隨侍，羽無所長，唯願從劉君左右。


    關(guān)羽的迴答出乎了邯鄲榮所料，但對了解他的劉備荀貞來說卻是合乎情理。


    荀貞不勉強(qiáng)，有張飛願暫離開劉備，出為軍中武職他已很滿意了，笑對劉備說道：賢弟何其有福，左右俱傑士也，既有文才武勇如憲和益德者，又有忠義如雲(yún)長者，叫為兄好生豔羨也。


    對能得到關(guān)羽張飛簡雍的友誼和效忠，劉備也是很自得的，但與荀貞手下的人才一比，他卻不禁收起自得，轉(zhuǎn)為自慚形穢，謙虛了兩句，轉(zhuǎn)顧身後，看了看按刀披甲護(hù)從荀貞的原中卿左伯侯等人，又想起早前在軍中見過的戲誌才荀攸許仲典韋江禽劉鄧陳到辛璦陳褒等人，說道：較之兄長麾下群英薈萃，備不過一鄉(xiāng)野之人罷了。


    沒見到典韋，他不由問道：備記得兄長身邊有一虎士名叫典韋者，為何沒在


    關(guān)張固為萬人敵，典韋也是一個萬人敵，更難得典韋對荀貞忠心耿耿，半步不離左右，侍立終夜，麵無倦sè，劉備對他的印象很深，很羨慕荀貞能有這樣的護(hù)衛(wèi)。


    我來趙郡任職前順道去了趟常山，結(jié)識了一位當(dāng)?shù)氐纳倌暧�傑，名喚趙雲(yún)。一別之後，數(shù)月未見，與賢弟相見前，我剛給他寫了封書信，令阿韋遣人給他送去了。


    趙雲(yún)。


    是啊，此子年歲不大，文武兼資，節(jié)義仁孝，實一等一的人傑也。


    暮sè漸深，府中花木樓閣倒影重重，行於其間，越覺暮沉昏暗，寒風(fēng)從北刮來，卷得諸人衣襟颯颯。荀貞邊對劉備講述當(dāng)ri造訪趙雲(yún)的情景，諸人邊緩步遠(yuǎn)離府門，行向正堂。


    是夜，荀貞設(shè)酒置宴，為劉備等接風(fēng)洗塵，戲誌才許仲荀攸等俱出席相陪。


    依漢製，郡縣的吏員均在吏舍裏居住，除休沐時外不得返家，吏舍有大有小，小吏們或兩人一屋，或三四人一屋，分按各曹之不同，住在不同的舍院中，如中尉主簿中尉功曹這樣的府中大吏，則與荀貞當(dāng)年在潁川時任郡兵曹掾相同，自有du li的院舍。


    荀貞剛到邯鄲時就已經(jīng)派人把中尉功曹院整治了一番，諸般家具齊全，並在院裏特地種下了花草以供娛情懷，每ri令奴婢打掃，一塵不染。劉備等不用再去收拾，來到的當(dāng)晚即能入住。


    不過這天晚上，劉備並沒有去功曹舍裏住，飲酒到快天亮，席散之後，荀貞大醉酩酊地拉著他的手去了自家的住室內(nèi)，兩人同榻而眠。


    荀貞昔在西鄉(xiāng)潁川時常與人同榻而眠，來到趙郡後，身份上升了，有和他同榻而眠資格的人也就變得少了，劉備可以說是第一個。


    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牆，這件事很快傳了開去。


    荀貞在中尉府裏恩威並施，先時有個小吏醉酒吐到了他的車上，他沒有治罪，後來有兩個吏員私收賄賂，為人說項，被他發(fā)現(xiàn)後馬上驅(qū)逐出府，加上他赫赫的軍功，以及邯鄲榮雷厲風(fēng)行收治縣中兩姓小豪家長的故事，早已在中尉府中立下了無人能及的威望，府中的吏員奴婢們再看劉備時，就不敢以他是外郡人而輕視他，皆畢恭畢敬。


    功曹掌府中吏職，劉備雖是初至，荀貞沒有給他什麼壓力，可他既想要做出一番事業(yè)，自然就很上心，就任的第二天便命功曹院的小吏搬來府中吏員的檔案文牘，檢視府吏的過往資曆閥閱功勞，並或把各曹史以下的府吏一一召來，或親自登各曹之門與各曹的掾相見，隻用了兩天就把府中上下各級吏員的情況摸了個清楚。


    原中卿左伯侯把劉備這幾天的作為詳細(xì)告訴荀貞，荀貞問道：各曹的掾史吏員怎麼評價玄德的


    皆雲(yún)他少言寡語，然接人待士執(zhí)禮溫謹(jǐn)言辭懇切，並不因中尉厚待他，視其為骨肉親弟而便驕恣慢人，是個誠厚的人。


    是麼看來玄德融入角sè很快啊。哈哈，這就好，這就好。荀貞表麵上看起來很是歡愉，至於這份歡愉之情是否發(fā)自內(nèi)心，是不是真的這就好隻有他一人知道。


    初見劉備，荀貞就想殺了他，這個念頭至今未變。


    原因有二，一是劉備以善能得人心為立業(yè)之基，為人處事的手段與荀貞相似，並且勝過荀貞，這樣的一個人，一旦讓他入水，轉(zhuǎn)眼就能成龍，難以製也；二是劉備的xg格太可怕了，百折不撓，終不為人下，天下不亂的時候還好，或還能與他並肩協(xié)力共圖大事，而等到天下一亂，不論是為保漢室也好，抑或是為了個人的野心也罷，劉備是絕不會甘於居人之下的，說的好聽點(diǎn)，這是一個堅韌的雄傑，說的不好聽點(diǎn)，這就是一條喂不熟的白眼狼。


    因此，荀貞向皇甫嵩舉薦劉備，希望能借廣宗死士之手殺掉劉備，結(jié)果劉關(guān)張卻反而破了廣宗死士。沒奈何，荀貞隻得再用中尉功曹這個職務(wù)來羈縻劉備，希望至少能把他掌控在自己的手下，隨後再想辦法殺他。


    隻是現(xiàn)如今劉備來了，確實掌控在自己的手下了，荀貞卻覺得好像是拿到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想殺他，可這事兒卻不能對人言，如果讓人知道，表麵上對劉備稱兄道弟，背後裏卻想掏刀子，那麼他苦心經(jīng)營這麼多年的名聲就全毀了，不但不能對外人言，對許仲等也不能言，如果他把想殺劉備的事兒告訴許仲等，許仲等肯定會幫他殺了劉備，可殺了劉備後許仲等心中難保不會留下疙瘩和y影，原因如上，當(dāng)麵笑嘻嘻，背後捅y刀，這樣的主君令臣下自危。


    換而言之，如果想殺劉備，荀貞隻能親自動手，或者繼續(xù)借敵人的刀。


    這敵人的刀不是那麼好借的，現(xiàn)今趙郡隻有王當(dāng)可用，廣宗死士這麼悍勇的部隊都沒能殺掉劉備，王當(dāng)又能殺掉劉備麼


    荀貞體會到了兩個人的心情。


    一個是周瑜，演義裏周瑜感歎：既生瑜，何生亮荀貞亦感歎：既生貞，何生備。


    取天下之道唯一：人。細(xì)分之下，又可分為二，一為能用人，一為能得人。


    善能用人者如曹cāo，可以不得部分士人之心，可是知人善用，用人不疑，以此行之，遂成霸業(yè)。善能得人者如劉備，可以無立足之地，數(shù)十年輾轉(zhuǎn)南北，狼狽不堪，可是得民心士子讚譽(yù)，一朝有了機(jī)會，立刻一躍衝天，三分天下有其一。


    荀貞自問權(quán)謀知人善用比不上曹cāo，可隻要能占住得人這一條，或也能與曹cāo一比，唯獨(dú)麻煩在劉備。劉備不死，就等同有人來與他搶得人這一條路，爭天下本就是四方群雄爭過險橋，橋就這麼兩條，要麼用人，要麼得人，用人比不上曹cāo了，得人這條橋還有人來搶，那還得了尋常人倒也罷了，想起史書裏對劉備能得人的種種讚許，他實在沒有信心勝過他，難免會發(fā)出既生貞，何生備的慨歎。


    一個是曹cāo，劉備投奔曹cāo，荀彧勸曹cāo：備有英雄誌，今不早圖，後必為患，而曹cāo卻一因顧慮會沮四海之望，二因顧慮會使智士自疑，迴心擇主，最終沒有聽從荀彧之諫。


    曹cāo當(dāng)時麵臨的兩難局麵，與荀貞當(dāng)下所麵對之兩難局麵何其像也。


    自起兵以來，荀貞不能說事事皆順，可卻也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樣為了一個人而這麼左右為難。


    荀貞為該如何收拾劉備而犯愁，劉備為荀貞對他的重用而興奮。


    無論ri後的劉備是如何的器量深沉弘毅寬厚，畢竟他而今隻是一個二十三四的年輕人，才離開涿郡這北地一隅不久，雖經(jīng)黃巾之戰(zhàn)提高了眼界，可卻也尚無以後逐鹿天下的格局，中尉功曹是他的第一份正式吏職，賴荀貞之威望，府中的吏員奴婢對他恭恭敬敬，出入院府，功曹院的吏卒們前唿後擁，所經(jīng)過處，投來的俱是敬畏的目光，這種高高在上的權(quán)力的滋味與他昔ri在涿郡時稱雄閭裏與他前時在軍中俯首帖耳聽從命令的感覺截然不同。


    白天與府吏們來往時他克製自己，保持溫謹(jǐn)?shù)难耘e，晚上卻難掩澎湃的心緒。隻是，連著兩晚，荀貞都和他同榻而眠，為了不讓荀貞小看自己，他卻不得不再辛苦地把這份心緒藏起。


    直到第三晚，荀貞才放他迴功曹舍去住。


    這晚，寒月如霜，灑落舍地。


    劉備關(guān)羽張飛簡雍和那四五個跟隨劉備從涿郡來的少年跪坐在樹下的石臺邊兒，暢談這數(shù)ri的見聞。


    關(guān)羽簡雍等這幾天長隨劉備身邊，張飛帶了兩個少年去了兵營裏。


    說起在營中的所見所聞，張飛和劉備一樣興奮，滔滔不絕：軍營裏每ricāo練不休，中尉舊部的兩千餘步騎義從，千餘新募的冀州壯士，迎風(fēng)衝寒，士氣高昂，或練陣法，或習(xí)五兵，或?qū)W隊列，鼓聲不絕，喊殺振地，兵伐之氣上衝雲(yún)霄。諸位兄長，這才是男兒大丈夫該待的地方啊他轉(zhuǎn)對關(guān)羽說道，阿兄，你沒有去兵營，真是太可惜了


    關(guān)羽勇武過人，亦是一個好武之人，當(dāng)ri討擊黃巾軍時戰(zhàn)場上的那種大陣仗不但令張飛熱血沸騰，也使他心馳神動，此時被張飛說得心癢，哼了聲，別過臉，不搭理他。


    簡雍歎道：中尉真非常人也。，今天又有一股山賊來降。玄德兄，你我才到三ri便已見有三四股賊寇負(fù)刀戈來降了中尉才到趙郡幾個月聲威竟已至此一碑方立，群盜紛降。


    擊破黃髯後，這些天經(jīng)常有小股的山賊來降，這卻全均是荀貞在蘆嶺上所立的那塊石碑和堆積在石碑下的人頭京觀之功了。


    昔與吾兄初識時，備已知吾兄非常人了


    劉備從席上站起，見左近沒有外人，立於樹下，仰觀寒月，神往地說道：今為中尉功曹，方知往ri之虛度。丈夫終不能長處一井中，應(yīng)如此月，皓朗高懸，使天下人知。環(huán)青佩銀，居一郡百萬民吏之上，美名傳於四海，威能動於郡縣，此丈夫事也。丈夫生當(dāng)為二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