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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納薩諾斯確定女精靈再也看不見自己後,他就開始狂奔了起來。步伐迅捷而又悄無聲息,但他的神情遠遠沒有他的動作那般平靜。怒火徹底占據了他,一直以來納薩諾斯不知道痛苦為何物,但現在他明白了。他跑得很快,任何東西都無法阻止他,洛恩戈魯被他握在手心,他開始射殺一切他所能看見到的活物,鹿、山貓、龍鷹還有巨型蜘蛛,一支箭射出去後緊接著另一支箭。.Ъimiξou
直到他來到一條小溪,納薩諾斯一怒之下衝了下去,跌在河流裏麵,任由永歌森林潔淨的甘泉包圍自己。他現在已經無法分辨自己是否正在流淚,即便是,他也感覺不到。這一刻,他迴憶起了很多事情。
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初見之下,奧蕾莉亞的優雅和美麗讓納薩諾斯印象很深,隻是介於當時自己對遊俠們的偏見讓他沒有好好欣賞這個女精靈。而後,在南海鎮,當她第一次問自己,想不想成為遊俠的時候,納薩諾斯心裏麵有些激動,但他拒絕了她,自己的能力不需要別人來肯定。
最後,在奎爾塞拉斯,他救了她,但是,他的弓箭無法拯救所有人,包括她的家人。
納薩諾斯憤怒隨著他的迴憶漸漸消失了,是的,奧蕾莉亞有足夠的理由憎恨獸人,她的父母死在了紅龍烈焰之下,她的家園被毀,她的弟弟理拉斯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消息。
‘我為什麼要阻止她?’納薩諾斯自問道。
當兩人逐漸了解對方之後,奧蕾莉亞看他的眼神不再是最初的那種輕蔑。而納薩諾斯也開始逐漸對她的身份尊重了起來。兩個人開始想要在戰場上並肩作戰。
‘但她變了!’腦海中的一個聲音驚醒了他。
他不知道奧蕾莉亞對獸人的仇恨會不會影響到她的判斷力,萬一她因為自己的魯莽而死在戰場上……
納薩諾斯把思緒拉迴,掙紮著使出全身力氣從水裏麵起身,他還不至於大口大口喘氣,但他已經恢複了清醒。他想要迴到那個女精靈身邊,可是……!
你竟敢對我說教?納薩諾斯!
這句話好像某種魔咒一般束縛住了他,讓他的想法被打消了。
他搖了搖頭,感受到了寒冷,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浸濕,但他卻並沒有理會那種不適。他盯著天空,上蒼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注視,開始降下絲絲小雨,護送著他離開這片傷心之地。
另一邊,奧蕾莉亞迴到風行者之塔後,將自己反鎖在房間中。一個人埋著頭縮在角落。
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類竟然敢不經思考就對她指指點點?在她麵前,納薩諾斯隻不過是一個不懂禮節而又自以為是的小孩子而已了。盡管她是這麼想的,但她還是知道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雖然和她的年齡比起來,納薩諾斯就和繈褓中的嬰兒沒什麼兩樣。但是在人類當中,他畢竟還是一個男人,一個謹慎而又聰明的男人。曾有一刻,奧蕾莉亞甚至認為自己已經喜歡上了他。這聽起來荒唐可笑,而且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她的脖子上掛著一串製作精巧的銀製項鏈,在項鏈上鑲嵌著三顆寶石。那是她父母留給她的,是她身上唯一與他們的聯係,就像一個甜美的夢。
獸人們殺了他們,也殺了很多其他的人,包括她的很多親人,也包括她的一些朋友。她認識這些人很久了,久到尚在納薩諾斯出生之前就已經認識。
這些獸人們會為此付出代價。她的雙手抓緊了她的項鏈。他們會遭受到折磨,就好像她的父母,她的人民,她的城市,甚至是她的國家所遭受的一樣,而且這種折磨會比她所受的痛苦還要狠上千萬倍。
他不能阻止她複仇。
他不能讓她心軟。
不論代價如何,她一定要報仇。
洛丹倫郊外,烏瑟爾騎著他的戰馬“鐵蹄”在曠野上飛馳著,現在已經是深夜,原本他早就應該休息,但泰瑞納斯給他任務讓他難以入眠。
激動又帶有一絲擔憂,烏瑟爾從來沒有想過會再一次去找納薩諾斯,之前他很想和這個曾經的學徒好好談談,但一直被各種瑣事給耽擱了。現在終於有了機會,以至於剛才守夜的士兵向他詢問他將要去哪兒了時候,他隻是給了對方一個安心的笑容,把節省下來的時間都用來趕路了。
他看到了,在小山坡上那座不大不小的農場。所有的屋社已經沒有燭光。烏瑟爾跳下馬背來到了農場麵前,他沒有去敲門,這是不禮貌的行為,瑪瑞斯一家肯定已經睡了。聖騎士把頭盔拿在手上,他決定等一等,等到天亮,然後也可以想想該怎麼勸說納薩諾斯,以自己對他的了解,納薩諾斯一定會拒絕這份差事。
“誰?”烏瑟爾轉過身,這麼晚了這個地方還能聽見有人走動的聲音,就在山坡下的陰影中,而且從聲音上判斷那個人正朝這裏走來。
“納薩諾斯?”聖騎士差點驚唿出來,對方看見他時也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天哪,孩子!你這是怎麼了?”烏瑟爾趕緊將身上厚厚的的鬥篷披在他身上。納薩諾斯此時全身都濕透了,他的衣袖甚至還有水滴滲落了下來。
“我很好!隻是很冷而已,謝謝你的衣服。”他微微紅腫的眼睛告訴烏瑟爾一個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究竟是什麼,讓自己的學徒看起來如此憔悴。
“我還以為你已經休息了,沒想到……”
納薩諾斯苦澀地笑了笑:“我也沒想到你會在這裏,你是來找我的嗎?”
烏瑟爾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先進去吧,不過我們得安靜一些。”
一天之後,泰隆·血魔和他的小分隊來到了黑石山。在聯絡了耐奧祖之後,薩滿派遣了雷神氏族的芬裏斯·狼脈和嚼骨氏族的塔伽·碎脊者,以及其他的幾個較強的戰士前來協助血魔。他們按照指示與血魔在黑石山下見麵。對於血魔來說,這是他能召集的最優同時也不會引起聯盟注意的隊伍。當然了,他希望這足以引起黑手兩兄弟的注意。
他們公然的爬上黑石山,山上那些站崗的獸人們能夠清晰的看到他們。血魔沒有選擇潛入,這會讓他們看起來是來挑釁的。最終,他們登上了山頂,那裏滿是裂開的巖石,從中流出灼熱的熔巖,順著那渾然天成的溝槽留下,形成一道熾熱的紅色河流。血魔眼神向下,露出一幅不悅的表情。這裏曾經是部落的大本營,也是奧格瑞姆向獸人們介紹血魔和其他的死亡騎士的地方。而就在下方山腳處的山穀中,毀滅之錘和聯盟首領洛薩決鬥,並且戰勝了他,但隨後卻被洛薩的副官圖拉揚擊敗。勝利與失敗的迴憶縈繞於此。
他向其他人做了一個手勢,在一個入口處停了下來。果然,片刻之後,四個強壯高大的黑石獸人走了出來,一個個全副武裝。
“我來此是為了黑手兩兄弟。去告訴他們,泰隆·血魔來了。”死亡騎士領袖走向前,褪去自己的兜帽。幾個守衛麵色微微發白,其中一個人向另外一個人低聲耳語,而後者聽完之後,鞠了一躬,退迴了黑暗之中。過了一會兒,他再次出現,走向剛才那個獸人,對他竊竊私語。
“別輕舉妄動。”黑石獸人警告道,親自帶著眾人走進了要塞。他們逐漸走進了山脈的中心地帶,而血魔則將路上所見盡收眼底,很明顯黑石塔要塞沒有被荒廢。當其他的一些獸人經過他們的時候,這些獸人全都停下來打量這些不速之客。雖然在黑石塔中看到一個死亡騎士讓他們深為驚訝,但是並沒有一個人敢說什麼。
最終,血魔和他的小隊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房間。這是曾經屬於毀滅之錘的王座,也是他的議政廳所在。現在那個坐在黑色王座中的身影要比奧格瑞姆略矮,看起來也更為野蠻。他的容貌寬大,棕色的胡須顯得十分蓬亂。頭發、耳朵、額頭、護甲,甚至是他那把鋒利的大劍上,都裝飾著大量的勳章以及骨頭。
血魔在大劍的攻擊範圍之外停了下來,說道,“雷德。”
“血魔!”
兩個人互相唿喊了對方的名字。雷德·黑手換了一個坐姿,將一條腿翹到了王座的扶手上。“一個死人來這裏做什麼?”
“黑暗之門已經被修複了。”血魔開始道,但是雷德輕哼一聲,他的兄弟麥姆坐在地上。
黑石首領迴答道,“這肯定是你們這些術士幹的好事。”他緊接著輕蔑地問道:“但那又怎樣?”
血魔皺起了眉頭。他和黑手兄弟的交談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順利。“現在,耐奧祖開始重新領導部落。我來此是為了讓你們再度迴歸部落,還有龍喉氏族,以及他們所駕馭的紅龍軍團。”
雷德看了看麥姆,而後兩兄弟同時大笑起來。“過去了這麼久,那個老不死的薩滿盡然還妄想讓我跪拜在他麵前?還有龍喉氏族?簡直就是癡心妄想!”他再一次笑了起來,盡管他的眼中充滿了怒火。
血魔堅持道:“你必須迴來。我們需要你的力量,以及你的紅龍,來實現我們的計劃。”
“你們的計劃跟我沒關係。”雷德冷冷的答道,並站了起來。血魔意識到,盡管雷德·黑手並沒有奧格瑞姆那般強大,但他畢竟還是一個很有威脅的獸人。“我才不管該死的耐奧祖現在有什麼狗屁計劃。我隻知道當部落與聯盟死戰的時候,那個老家夥當了縮頭烏龜!黑暗之門被毀,我們開始流亡,並且尋找那些存活下來的獸人。過了這麼久之後我們才逐漸恢複我們的戰鬥力。是我把獸人們再一次聚集起來的!我重建了部落,就在人類眼皮子底下!現在,我就是部落的酋長!”
血魔握緊戰錘,恨不得把他捏得粉碎,但是最終還是壓住了自己的這個念頭。他咬著牙說道:“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如果沒有你的幫助,耐奧祖就會……”
“失敗。”雷德直白的接道。麥姆看上去很開心。“聯盟會打敗他,然後……”他笑著,繼續道,“我就可以從中獲益了。我們會召集所有的幸存者加入我們,麥姆和我,就好像我們自上一次戰爭結束之後一直所做的一樣。”
血魔身後的塔伽·碎脊者大聲喊道,“你這個懦夫!叛徒!我要把你剁成雜碎!”
“oh,是麼?”雷德挑釁道。
血魔轉過身去,攔住準備進攻的塔伽。
“他的身邊有守衛。”他輕聲警告著嚼骨氏族的酋長。“如果你上前攻擊他,那些守衛們就會讓我們失去嚼骨氏族新的酋長。”他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時候。”
塔伽抱怨著,但是還是向後退了一步。雷德看起來很是失望。
“最會再問你一次,你是否加入我們?”血魔低聲問道。
“oh?等等,讓我考慮一下……不。”雷德最終迴嘴道,得意地笑著。麥姆聽完之後也大笑了起來。
“很好。”血魔鞠了一躬。“既然如此,好自為之吧。”
雷德對著血魔的背影喊道:“我等不及看你們失敗了。”黑手兩兄弟再一次笑了起來,迴聲蕩漾在迴廊之中。血魔帶領著他的小隊垂頭喪氣地走出了要塞,迴到了黑石塔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