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將盒子打開,發現裏麵放著一枚銅幣,一枚舊帝室末帝時期的「聖通通寶」。
他將這東西翻來轉去,反複檢查,發現就是一枚普通的錢幣,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要刻意放在這裏。
他略一思索,將銅市放了迴去,準備帶了出去再說。
他又身體往上升起了一些,來到了雕像的斷口處,而後將那個雕像拿了出來這很可能是與之溝通的東西,這個時候,手中雕像微微顫動起來,似乎與底下的神鬼之像產生了某種共鳴。
他眸光微閃,感受著上麵的變化,似乎有些明白了,這東西極可能是用原來的那個腦袋的部分雕鑿而成的。
此時他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聲音,可當想要去聽時,似乎文聽不清楚,模模糊糊之間,又看到了底下的神鬼雕好像晃動了一下。
他不覺一挑眉。
可在這個時候,忽然看到捆縛在神鬼之像上的鎖鏈竟是無風自動,不停的搖顫起來,而這麼一動,上麵發出了很多金鈴般的響聲,能看到鎖鏈上麵出現了隱隱約約的金色的紋路。
而在這些動靜之中,那些原本漸起的呢喃之聲被壓退了迴去,而雕像似乎想要活動的軀體也又一次被束縛住了。
此時他眸光微動,因為剛才那一瞬間,他分明看到那些鎖鏈之中出現了一個個虛實不定的人影。
或者說,那一個個神之相格鬥家的靈相殘餘。
如無意外,這些很可能就是留在壁龕裏的那些軀體的主人了,是上古時期玄、禪兩教的先人,這些人應該以身為源,以神為籠,將這個舊孽給封鎖住了。
如無意外,那些空的壁龕之中,原本駐守的應該是走人之相或是異之相的先人,他們的身體很可能經過了舊國教的煉造的,然後成為了提供能量的源頭。
隻是後來舊帝室可能是為了助這個舊孽擺脫束縛,也可能是出於其他什麼自的,所以將他們都給搬走了。
光看這裏規模和投入的玄機武者的人數,還有目前留下的儀式殘留,可以想見,在上古之時,兩教先人為了製束這些鬼神舊孽付出了多麼巨大的代價,可是到了如今,舊孽自己不曾掙脫束縛,卻被某些後人給輕易破壞了。
當然了,帝室那種狀況,已經不能算是人了,所以可以毫無顧忌的做出這種事情。
大順與他們的征戰,並不是一個後起的王朝覆滅前王朝的輪迴,而是人類世界與非人世界的戰爭,在大轟撞即將來臨的背景之下,終究是要分出一個勝負的。
此刻他以自身有限的儀式知識觀察了下,發現兩教先人這裏所做下的布置在外麵大儀式的配合下,依舊牢牢固束著舊孽的複蘇。隻是由於人為的破壞,導致其舊孽力量不可避免的向外散播,才有了那些「神血」的擴散,這是一個非常大的漏洞。
即便他們不去拆解儀式,這個漏洞還是會逐漸擴大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那舊孽掙脫出來,所以還不如早些想辦法處理。
而且裂隙本身就是其溝通外世的橋梁,可以從對麵獲取一定的力量補充,最初算是與舊帝室一拍即合了,所以絕不容許存在下去,拆除儀式勢在必行。
他思索過後,又在這個洞窟之中來迴檢查了下,確認這裏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早前或許存在這些,應該也都被舊帝室的人帶走了。而這裏也不存在其他的通路了,唯一開辟出來的出入口就在他進來時的高臺那裏。
見此他也沒在這裏繼續停留,迴到了上麵,從裏麵走了出來。
這個時候他守在這裏的警衛人員神情都比較嚴肅,外麵還傳來了一陣陣腳步聲,於是他問:「有什麼情況麼?」
何奮這個時候匆匆走了過來,一個敬禮,說:「報告處長,剛才的裂隙又擴大了一些,徐主管已經過去查看了。」
陳傳心下一動,他走到了外麵,朝外看了一眼,看到那一麵裂隙的確比他之前推開時又擴大了三分之一。
他略作思索,這應該是剛才他拿著那舊孽雕像溝通的原因,其實他並沒有與之溝通,所以這很可能是舊帝室與這東西事先存在有某種定約,才引發了這個情況。
他不確定舊帝室那邊是否還有類似的東西,照理說速廓身為征東將軍,應該是拿著這東西的人,然而東西卻在蓋舒合手中,是因為蓋氏的地位夠高麼?
那舊帝室手中是否還有類似的雕像?如果有的話,那更增加了一條拆解這個儀式的理由,隻有這麼做才沒有後遺癥。
倒不是擔心舊帝室那邊,說實話,這幫餘孽經過這一役後應該沒能力再抽調力量攻擊濟北道了,主要是為了斬斷舊孽與對麵世界的溝通。
他說:「讓徐主管迴來吧,沒有什麼問題。」
交代過後,他找到等在一邊的蘭紳穀,將那個盒子遞過去,「蘭先生,我從裏麵找到了一件東西,你看一看。」
蘭紳穀拿來打開,看過那個銅幣之後,又問了下陳傳那個位置,就確定的說:「這應該是一種立契儀式。」
說著,他舉起這個銅錢示意了下。
「這枚銅錢代表了世人對舊帝室的認可,也表示了他們在世間所具備的權柄。所以將這個東西放在上神那裏,就是表示他們以正統統治者的身份,從神張買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是一種交易,隻要締結了,哪怕王朝崩塌,依舊是得到雙方認可的。」
陳傳明白了,銅錢本身的價值不重要,重要的是銅錢背後所代表的東西。
蘭紳穀似乎有了一點信心,他又把銅錢晃了晃,說:「這東西其實也很重要,如果陳處長要構築新的困鎖儀式,我們可以試著利用一下這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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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傳說:「蘭先生,我現在發現,這裏的裂隙擴張可以給這舊孽提供支持,
所以這裏的儀式看來是必須拆解的,這才能斷絕兩者。至於隨後該怎麼做,蘭先生,如果委托你來做這件事,不知道你能否勝任?」
蘭紳穀很認真的想了想,最後抬頭說:「我希望得到中心城密教審查局的全力配合,最好是上次那位雷局長帶隊。」
陳傳點頭說:「可以,這事我來安排,你們缺什麼可以直接和我說,濟北道拿不出來的,我們可以去中樞申請支援,總之一定要把這件事妥善處理好。」
蘭紳穀見他下了決心,深吸一口氣,說:「做這件事之前,我要在焦山之外再提前布置一個大的防護儀式,沒什麼複雜的難度,就是需要足夠的懂儀式的資深人手,還有布置儀式的大量材料,最好是——今天就開始。」」
陳傳果斷說:「可以,我稍後就去中心城調人。」
他打算以安全決策小組的名義,把密教審查局之中那些抱團的,倚老賣老的那群人全部調到這裏負責這件事,騰空了他們,也正好給雷局長那邊創造有利條件。
如果這些人提出反對和提出異議,或者不肯過來出力的,那就別怪他不近人情,安全防務大前提之下,沒人可以和他講條件,就算告到中樞去也沒用。
蘭紳穀這時也湧起了一股鬥誌,說:「如果是這樣,陳處長,我會保證把這件事做到最好。」
陳傳點了點頭,「那就交給你了,盡管放手去做。」蘭紳穀鄭重點頭,隨後拱了下手,
這邊談好後,他轉過來,把何奮喊到近前,吩咐他說:「何局長,我稍後要迴中心城一趟,這裏一些事你配合徐主管處理,你這裏還有什麼缺少的需要支援的麼?」
何奮想了想,說:「處長,卑職是這樣想的,陽芝處理局的人員沒法和中心城總局的精銳相比,這兩天諸位同僚都感覺很多事沒接觸過,有些應付不了來,
接下來卑職琢磨著要應付和承擔的責任可能更多,想著是不是能讓總局派遣一些有經驗的人給我們短暫培訓一下?或者帶一下他們,處長您看這樣可不可以?」
陳傳說:「何局長,好建議。好,我會給總局那邊通知一聲的。」
何奮立刻一個敬禮,說:「那卑職就替諸位同僚謝謝處長了。」
陳傳迴了一禮,對他一點頭,就帶上這次繳獲的鳳翼長錘,往外走了出來。
無論除掉舊帝室這支主力,斬殺征東將軍速廓,亦或是這裏舊孽遺留,這不是說兩句話就行了,他必須迴去一趟和其他安全小組成員仔細商議一下的。
走到了外麵後,守在秘藏入口兩邊的警衛都是齊刷刷一個敬禮。
他點了下頭,朝外再走了幾步,一抬頭,見一架飛艇接應他的飛艇已經懸停在了那裏。
現在是晚上了,夜幕深邃無垠,但如潮星漢,浩瀚鋪陳,橫貫天穹,而耳邊的界憑已能聽到窒窒的響動。
天際線已經連接到這裏了。
其會逐漸囊括陽芝周邊,並還有更多地方會接入進來,直至天地各方,就像這道璀璨光芒一樣,視之所及,皆得輝映。
舊的已然過去,新的即將到來。
他抬手壓了下帽簷,整個人緩緩懸浮了起來,來到了飛艇上之後,他大踏步向主艙走去,口中說:「迴中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