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撓了撓後腦勺，眼神無主地點了點頭，目光別過秦老師的眼神，開始雜雜碎地背起，“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
……
“停，你就背到這，接下來的我另找其他同學。”
男生暗自鬆了一口氣，幸虧隻叫他背到這，要是真讓他把全篇給背了，估計就背不出了。
懷揣著剛才那顆一直緊張不安的心坐了下來，秦老師將目光看向教室其他處，班上同學的頭像是默契般的配合，紛紛低了又低。
這要按有順序抽還好，誰知道這個秦老師老是不按套路出牌，偏偏就在中間一段停了下來。
原本剛才心裏還有些底的同學，現在也難免有些心慌。
在秦老師即將走過的每個角落，空氣如同靜止了一般。
“我們班班長是誰來著？”
秦老師音貝不小的嗓音打破了這份安靜，聽到秦老師說話的內容後，班上同學都不約而同地望向方浩宇。
察覺到大夥們炙熱地目光後，方浩宇後知後覺的從座位站起，手在空中揮了揮，嬉皮笑臉地說道：“老師，我是班長。”
“不錯啊，一個學期搖身就變成班長了。”秦老師語氣打笑著，可能是方浩宇性格原因吧，又加上他經常和秦老師開玩笑，自然地秦老師也沒擺什麼架子，也同他平常在學校碰麵時那般，和他開著玩笑。
“那可不。”方浩宇不可否認地自捧自己一波。
想當初他當這個可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呢。
在這幾句玩笑中，班裏的氛圍也漸漸被調動起來，忍不住哄笑，當然多半地是在笑方浩宇。
“就你皮。”玩笑歸玩笑，還是要迴歸正題的，秦老師輕咳了下嗓子，手比了個攏拳的手勢，“好，收。你就背接下去的，開始吧。”
“啊？要我背誦啊？”方浩宇明顯是對她的話感到詫異。
秦老師嗯哼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不然你覺得呢？”
方浩宇愛開玩笑：“我還以為你叫我起來是想看看我坐哪兒呢？”
秦老師白了他一眼，但又不是帶著敵意，顯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學生時代嘛，總有那麼幾個學生愛和老師貧嘴。
“行，那就……讓副班長來吧。”看了他大約一兩秒後，沉思了一會，繼而又開口，“副班長在哪呢？副班長……”秦老師雜雜碎地小聲念叨著。
對這個詞比較敏感的林喬熙，“嗖”地一下從座位上蹦起，眨了眨眼睛看向秦老師。
秦老師點了點頭，示意讓她開始。
林喬熙緊張地絞著衣角，支支吾吾地：“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
“腹、腹猶……”
這不緊張還好，剛才原先還有點記憶的，現在大腦一片空白。
“哈哈，看樣子是昨晚沒去背，活該。”白卉捂著嘴偷笑，搖了搖紀清依的胳膊，示意讓她看戲。
紀清依倒沒做任何反應，隻是跟著安靜地看著戲。
正當林喬熙準備放棄時，倏地——
耳邊傳來少年清冷磁性的聲線：“腹猶果然，適百裏者……”
被突然的點醒，林喬熙恍然大悟過來，自然而然地接過。
約莫幾分鍾過後，林喬熙算是不熟練地在磕絆中把上一個男生剩下的內容背了下來。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她周圍兩位少年的幫忙。
一開始隻是陸靖辰在旁邊小聲提醒，聲音不是很大，但字音卻又是清晰地落入她的耳邊。
差不多背到一半時，顧亦北知道林喬熙對剩下的內容不熟練後，也自覺地趕上隊伍。
從桌屜裏翻翻找找，還是在他同桌方浩宇的提醒才找到課本後，找到對應的頁數之後把課本立在課桌上。
顧亦北把頭伸向走道，看著林喬熙，認真聽著她背到的內容，隨後快速地看向自己的課本後，好心地跟她提醒道：“眾人匹之，不亦悲乎！”
顧亦北又擔心自己的聲音不夠大，會傳不到林喬熙的耳邊，於是他又提高了下音量，重複了一遍：“眾人匹之，不亦悲乎！”
這確實聲音夠大了，林喬熙順著顧亦北給她提醒的猶豫地接了下來，第一反應是看了一眼在附近站著的秦老師，當然，班上同學也紛紛投來炙熱的目光。
嗯……秦老師臉上的表情和剛才一樣，沒什麼變化。
察覺到林喬熙的反應後，陸靖辰微側過臉，兩人如同敵人一般，瞪了顧亦北一眼。
顧亦北假裝沒看到，繼續著他的好心服務。
“喬熙，接下來的一句是：彼其於世未數數（shushu）然也。”
沒有聽講內容的顧亦北，渾然不知道自己讀錯了字音。
方浩宇在旁邊給他指出，跟他解釋：“這個字讀shuo（第四聲），不是讀shu。”
欣然接受了方浩宇的更正後，顧亦北為了避免下次再讀錯這個字，修長的手在自己的桌麵上摸索了一會，遲遲探不到筆的痕跡。
過了一兩秒後，顧亦北突然恍然大悟過來，他這比白紙還要幹淨的書桌，何來筆之有？
方浩宇似乎知道他的意圖，識相地給他遞過一記的筆給他。
接過筆後，顧亦北認真地在白花花的那一頁書上提了筆。
許是許久沒有動過筆，拿筆的姿勢都陌生了很多，歪歪扭扭地在上麵標注了字音。
原本是一片雪白的頁麵，被這莫名加上的幾個字母拚音顯得還有些奇怪。
當然，其他同學的倒也不是這樣，全是密密麻麻的筆記和解析。
待顧亦北標完字音準備跟林喬熙更正下他剛才詩句，不料陸靖辰早快他一步，在他讀錯的那瞬間接了上去。
在他又繼續臨開口之際，林喬熙總算是背完了。
眨了眨眼睛，不安地看向秦老師。
“嗯……背完了是吧？行，那就先坐下。”秦老師把看向窗外的目光收了迴來。
林喬熙點點頭。
秦老師扭頭看了牆上的掛鍾，背一篇就鬧騰了這麼長時間，“今天我們就先抽查到這吧，沒被抽到的同學要記得課後去加強一下，不然那聲音我在講臺上都能聽得見。”
林喬熙不用猜想都覺得那是在說自己，已經做好被大家用怪異的眼光老了。
反之的是，迴頭的同學大多都是看向她身後的少年。
顧亦北不以為然，自顧自地耍著手中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