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他開著車來了，接了我一句話沒說，拉著就走。


    我沒有問李揚，關(guān)於李大民的事。李揚也沒有說。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像是接頭一樣，已經(jīng)有了默契。幾十分鍾後，到了李揚的一處房產(chǎn)，是藏在某小區(qū)裏的普通民居。


    進了房間，正看到李大民抱著肩膀，正蹙眉盯著桌子上的四根弓弦看。


    我有一種極為恍惚的感覺，剛才在火葬場和林鴉一起，現(xiàn)在又在這裏看到了她的弓弦，一前一後，似乎冥冥之中有所定數(shù)。


    “你出來了。”我說。


    李大民看我，臉上竟然是掩飾不住的疲憊，“林聰，我失敗了。”


    我們正說著，李揚道：“你們聊。”他出去了，關(guān)上外麵大門。


    李大民笑笑：“我表哥就這樣，從來不摻和我的事。”


    “先說說你的事，什麼失敗了？”我走過去坐在沙發(fā)上。


    “第一光明法。”李大民說：“我按照你傳過來的神念進行修習，不過隻闖過了兩關(guān)，第三關(guān)沒有過去。”


    我吸了口冷氣，仔細迴想，第三關(guān)是遇到的仇人報複，我曾經(jīng)被人偶師逼下懸崖，被黃騰射瞎眼睛，被孔令扔下大河，被鄭芊火燒身體，這一係列下來當時是九死一生，現(xiàn)在迴憶起來也是一身汗。


    李大民道：“第一光明法的考驗一旦開始，很難中止，我當時困在第三關(guān)根本出不去，如果不是當時當機立斷，我很可能就死在那裏了。”


    我問你怎麼了。


    李大民歎口氣：“我自毀功力，現(xiàn)在隻剩下巔峰時期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我沒有說話，心下悵然。


    “第一光明法注定和我無緣，”李大民道：“也隻有你才能修成。”


    我不想繼續(xù)說這個，”你不是在信息裏說，發(fā)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嗎？”


    李大民讓我進弓弦之境，一探便知。


    我有些猶豫，實在不想再進這妖孽之地。李大民看出我的心思，歎口氣說，你是躲過劫難了，可我的大劫要來了。我所能依仗的隻能是弓弦。林聰，你就幫幫我吧。


    他說的情真意切，我倒也不好拒絕。


    我說，這個弓弦之境我實在是不想進，最不舒服的一點，就是裏麵的時間和現(xiàn)實不一樣，進去片刻，很可能數(shù)天就過去了。


    李大民向我保證就一會兒，很可能十分鍾都不到。


    看著他焦急的表情，我歎口氣，點頭同意了。我們把門窗緊閉，沙發(fā)上同時入定，片刻之後就進了弓弦之境，這裏依然是黑森森的世界。李大民的心念傳聲：“林聰，感知我的位置，然後跟我來。”


    我的意識之海彭拜廣大，很快在黑暗中探知到了李大民，他的意識像是一枚雞卵，在我的海麵上飄浮。能感覺到他在有意引導。


    我的意識在他的指路上，一路奔襲而去。我有些納悶，黑暗之境無天無地，沒有時間沒有空間，在這裏會有什麼發(fā)現(xiàn)呢？


    我的意識之海已經(jīng)漫延到無邊無際，不知道多遠，忍不住問李大民，你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麼。


    “快了，快了。”他告訴我。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知到前麵有東西，馬上停下了意識之海的漫延。在不遠處，懸空飄浮著一棟奇怪的建築。


    此時的感覺就像是黑底膠片上，隱約出現(xiàn)的描白輪廓，看著極為有種極為不真實之感。


    “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李大民說：“類似某種信仰的建築，像是寺廟。”


    我沒急著過去，而是問你進去了嗎，裏麵有什麼？李大民道，“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猶豫了一下，把意識往前延伸，那棟建築愈來愈清晰。這個建築總體呈金字塔形，有點類似瑪雅風格，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中國風。四麵都是階梯，直通最上麵的平臺。


    黑暗之境裏怎麼會有這麼個東西，簡直是奇哉怪也，或許它能解開弓弦的秘密。我的意識順著臺階小心翼翼往上蔓延，李大民的雞卵隨著我的意識浪潮一起往上湧。到了平臺，我開始感知這裏的組成部分。


    這麼一感知，覺得不對勁了。這個建造居然也是用意識壘成的，它裏麵含有一定的信息，我無法解讀，但是可以肯定它是意識之物，而非物質(zhì)。我陡然一驚，渾身毛骨悚然，意識成物，這不就是齊震三的星係計劃嘛。


    難道這裏是整個星係計劃的一部分？也在新宇宙裏？


    我有種極為強烈的預兆，是大兇之兆，趕緊要離開。


    這時李大民道：“林聰，你看這個石碑。”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到，在平臺的一角，竟然砌著一塊石碑。這樣的地方高矮寬窄的概念已經(jīng)沒有了，為敘述明白，這塊石碑看起來大概也就是七八歲的小孩高，碑麵空空的，什麼也沒刻。


    李大民道：“你看看上麵寫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我說。


    李大民疑惑：“不可能啊，上次我發(fā)現(xiàn)它的時候，上麵都是古怪的文字。你用意識再探知一下。”


    我嚐試著用意識繼續(xù)延伸，觸碰到了碑的表麵。剛一觸碰，我瞬間就進入到了一個奇怪的境地。無法形容的空曠，突然一個巨大的不規(guī)則體在空曠中飛行，我的意念不由自主隨著它一起飛。


    我還有很多其他奇奇怪怪的感受，無法一一描述，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萬花筒。所有的信息不是看到的，不是聽到的，不是隨外感而來，而是我好像本來就知道，這場景早已存在我的意識裏，以前是種種緣由被蒙蔽，現(xiàn)在才開悟見性。


    就因為這瞬間的通透，我竟然知道了這裏是什麼境地。


    這裏是四維空間。


    咱們常說螞蟻是二維動物，人是三維動物，那麼四維是什麼，人類作為三維動物根本無法形象。有的科學家說，四維比三維多出一個時間維度，一眼能看透人的一生，從出生到死亡，拉成一條直線。


    但我現(xiàn)在所在的四維空間並不是這樣的，無法描述它的神奇，因為這個空間內(nèi)部麵麵俱到的每一個信息都是公平的進入我的腦海。


    要把它描述出來，隻能采用人類的文字，文字是二維的，一個字跟在另一個字的後麵，形成的一條線索線兒。二維的文字根本無法描述四維的神奇和偉大。除非有大神或是哲學大牛，能發(fā)明一種三維的球體語言，或許才能描述四維空間的一二分神韻。


    我無法肯定這是真的四維空間，還是某種幻象的境地。但我認為它是四維的，就是四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