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一切,我緊緊閉上眼,我的眼淚無可抑製地流了出來。
我突然很想家,遠方的父母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麼?
舅舅、姬小免,他們又在做些什麼?
我甚至想起了那個神秘的法國人,守護蛇王的景老,甚至那條傳說中的蛇王,以及神秘莫測的山魈,他們都還好嗎?
幾天後,我們搭上了那艘路過的商船,順著湄公河迴到了小寨子。
在那裏,我們帶著小和尚,最後迴了一次景老家,將相關東西打包,準備帶小和尚迴國。
臨走前,瞎子挑著景老留下的衣服、家具,小和尚抱著那條眼鏡王蛇,小馬帶著老人的那支旱煙袋,我們最後一次到了叢林,到了湄公河一條支流處。
小和尚說,這條王蛇是景老在山林中救的,救好後,王蛇不肯離去,就和老人、小和尚住在一起,已經有五六年了。
最後,他抱著王蛇大哭,最後還是將它放生了,王蛇高昂著脖子,一步三迴頭,戀戀不舍得遊到了草叢裏,消失了。
作為熱帶雨林的王者,王蛇牢牢盤踞在食物鏈最頂層,它是沒有任何天敵的,塵歸塵,土歸土,景老不迴迴來了,它也應該去尋找它自己的生活了。
我們將老人留下的東西,一件件拋到了奔騰的河水中,河水嘩嘩流淌,這些東西會不會漂到景老那裏去呢?
小和尚跪在地上,對著湄公河源頭磕了幾個頭,哭得一塌糊塗,他的眼淚抹了灰塵,成了一個大花臉,讓人看著又好笑,又心酸。
接下來,我們開始啟程迴國。
小和尚到底是少年心性,沒過多久,就被瞎子給逗樂了,一邊抽泣,一邊笑,拿著我的手機玩遊戲。
我問小馬:“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小馬苦笑著:“忘了這一切,繼續在旅行社打工吧!”
我抓住他的手,有點遲疑地說:“小馬,你想不想跟我們走?”
他一愣:“去哪?”
我說:“跟我們迴去,去獵場,或者我那皮貨鋪,都行!”
趙大瞎子給我使了個眼色,我說:“沒事,東家哪邊我去說!”
趙大瞎子聽我這樣一說,也放心了,說:“小馬,別迴去了,跟俺們去北京吧!你去,你妹妹也去!”
小馬的眼睛猛然一亮,接著又暗淡了,他點著一支煙,說:“現在還不行。”
趙大瞎子急了,問:“咋啦?看不上俺們?”
小馬連連擺手,使勁抽了幾口煙,說:“我總得迴家收拾收拾,還有,我們那邊管得不嚴,得給小和尚上個戶口,省的迴頭麻煩……”
我驚喜道:“小和尚要能上戶口,那就最好啦!”
趙大瞎子也是眉開眼笑:“那絕對沒問題啊,那小子可以跟俺姓,幹脆叫他趙大腦袋得啦!”
我忍不住說:“操,你怎麼不去死!”
趙大瞎子說:“咳,要不然叫他趙大寶也行啊!這怎麼說的?趙大寶,趙大寶,趙家出了個大活寶!”
我和小馬哈哈大笑。
第三部藏北鷹墳
第125章30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第三部藏北鷹墳】
經曆了湄公河蛇王大戰後,我們搭乘一艘客船迴到老蛇王所在的村寨,將老蛇王留下的東西撒到湄公河中,就和小馬、趙大瞎子一起,帶著小和尚從老撾迴到了西雙版納。
迴去的行程無比順利,原來的老和尚,現在的司機祥西本來以為我們迴不來了,甚至還自己掏錢給我們做了一場法事。
在接到小馬的電話後,他激動的簡直說不出話來,直接驅車從西雙版納趕了過來,見到我們後,不住合十向佛祖跪拜感謝。
小馬、小和尚也很激動,和他一起跪在地上感謝佛祖,莊重而虔誠。
在那一瞬間,我和瞎子也有一些恍惚,誰都沒有說話,站在一旁默默看著。
瞎子甚至掐掉了煙,難得嚴肅了一把。
在這麼短的時間,連續經曆兩場生離死別,讓我們都有些感慨,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小馬是了解這一切的,他用《金剛經》末尾的四句偈勸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四字偈,說冥冥之中,自有命運,這些事情還是不要深究,一切隨緣吧。
我苦笑著,勸慰人的話誰不會說,你那麼精通佛理,為啥在老撾遇到他父親時還那麼激動?
但是我什麼也沒有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瞎子還是那樣一臉的毫不在乎,仿佛整個世界在他眼裏就是一個遊戲,他有興趣就玩玩,沒興趣就直接去他娘的。
但是我知道,他心裏一定也很不平靜。
沒來雲南時,我在北京前門的鋪子裏,問瞎子相不相信命運,他迴答不信。經曆了蛇窟那慘烈的一幕後,我再次問他這個問題,他卻迴答信了。
這個迴答自我矛盾,但是我卻理解了。
經曆了那麼一場生離死別,甚至可以說是跨越了三十年的恩怨,跨越了人類和野獸的界限,生離死別,生生死死都已經看淡,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雖然我始終不能理解,景老為何要拋下小和尚,非要和老蛇王一起,終老湄公河,但是我覺得,這一定是一個非常沉重的承諾。
這一個承諾,甚至比一個人的生命還重要。
不過這次湄公河之行,非但沒有解決我心中的問題,反而將那些謎團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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