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爺?”我一下愣住了:“先生,你可別開玩笑,這也說的太離譜了……”
“我怎麼會亂開玩笑。”算命先生的酒勁兒好像真醒了一大半兒,皺著眉頭想了想:“這塊黑金桃木的原主,好多人都喊他閻王爺。”
“為什麼喊他閻王爺啊。”
算命先生慢慢喝了口酒,然後開始跟我們講。
黃河灘這片土地,三十六旁門立地為王,排教則是水道的霸主,雙方本來沒什麼冤仇,但是旁門裏頭也有些家族是靠河吃飯的,一天兩天則罷了,可時間一久,難免要跟排教發(fā)生一些摩擦和矛盾。
有一次,三十六旁門裏的趙黑七家族,暗中聯(lián)絡了幾個關係密切的旁門派係,幾方聯(lián)手,在榆林峽河道伏擊了排教的一艘船,排教沒防備,被打的落花流水,不僅船上的人死走逃亡,剛剛撈起來的一些東西也被旁門給劫走了。
旁門的人帶著劫掠的東西準備離開,但是這邊一上岸,就看到河灘上有一個人。估計是為了滅口,旁門的人就想把這個人給做掉。
可是一動手,他們才發(fā)現(xiàn)碰見了極其紮手的狠角色,旁門轉(zhuǎn)眼死了三個人,剩下的人知道敵不過對方,分頭逃竄。
事情本來應該算是完了,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事後大約半個月時間,河灘上那個紮手的狠角色一個一個找上門,把當時參與圍攻的旁門人全都屠戮殆盡。有人聞風而逃,可不管逃的多遠,多隱秘,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三十六旁門還從來沒有這樣窩囊過,串聯(lián)了更多的人,想和這個狠人鬥一鬥。不過,誰沾上這個人,就必死無疑,該三更死,就絕對活不到五更天,旁門膽怯了,而這個狠人殺了該殺的人,也沒有繼續(xù)追究下去。
沒有人知道這個狠人姓甚名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曆,旁門的人都叫他閻王爺。
“這塊黑牌子,就是閻王爺?shù)臇|西?”我問道:“這個閻王爺長的啥樣子啊?”
“我沒見過。”算命先生搖搖頭:“不過聽人說,閻王爺個子高高的,比我還瘦了一圈,黑乎乎的臉……”
我一聽這話,立即了然,算命先生說的這個“閻王爺”,確確實實就是石棺裏的瘦鬼。
可是,我的腦子一下又和漿糊一樣,糊裏糊塗。算命先生嘴裏的瘦鬼,嗜殺成性,結了仇就沒完沒了,趕盡殺絕。但是昨天我被他擄走之後,從頭到尾,對方都沒碰我一指頭。
不僅沒打我,而且還專門給了我一塊世間罕見的黑金桃木牌,我就算再聰明,也猜不透瘦鬼的意思。
“這個閻王爺夠兇的。”我裝著被嚇住的樣子吐了吐舌頭:“先生,三十六旁門的勢力那麼大,難道就吃了啞巴虧了?他們沒有想辦法摸摸這個閻王爺?shù)膩頃眩俊?br />
“怎麼會不摸。”算命先生噓了口氣,又端著酒杯抿了抿:“專門叫我推演過閻王爺?shù)膩頃选!?br />
“怎麼說的?”
“他不是人,死了好些年了,但是生前肯定有大本事,死後不丟自己的皮囊,入了屍道。”算命先生說道:“旁門的人,都該慶幸,這人的屍道還沒有大成,要是他還活著,旁門那幾個家族,他一指頭就給碾死了。”
“那他為啥不丟自己的皮囊呢?”我沒料到這一問,竟然問到了我之前心頭的疑惑,瘦鬼即便是死了,但憑他的本事,想要重新來過的話,辦法多的是,可他偏偏就選了一個最慢,最笨,也最愚蠢的法子,守著自己的皮囊不丟。
“他是想找一個人。”算命先生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他唯恐自己的皮囊丟了之後,他要找的人會認不出他,因此,他寧可多費百倍的辛苦,也要用自己的舊皮囊入屍道。”
“他要找什麼人啊?”
“這個,我哪裏能推的出來嘛。”算命先生苦笑著搖搖頭:“想要推演這個,就得閻王爺親自來。老弟,聽我一句勸吧,閻王爺本事太大,這塊黑金桃木雖然是撿來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還是趕緊把它送迴原處為好,免得惹禍上身。”
“多謝先生了。”
黃三兒又陪著算命先生喝了點酒,然後才各自離開。我背著買來的幹糧,快步和黃三兒離開鎮(zhèn)子。這邊一走出來,黃三兒就親熱的不得了,圍著我來迴亂轉(zhuǎn)。我知道他惦記那塊黑金桃木牌,所以馬上就叫他死了這條心。
從這裏向北,水路是逆流而上,非常難走而且慢,所以出了鎮(zhèn)子之後,我叫黃三兒拿錢雇了一輛馬車。鎮(zhèn)子太小,我們雇來的車子破舊不堪,拉車的馬估計跟黃三兒的爺爺歲數(shù)一般大,走兩步就唿哧唿哧的喘氣。如此一來,腳程慢的要死,走了整整一下午,拖拖拉拉才走出去十幾裏遠。
眼瞅著馬車還是慢吞吞的走,我心裏就急,剛想叫車夫快著點,冷不防大車的右輪哢擦一聲,整輛車跟著就朝右一歪。
我們倆人灰頭土臉的鑽出來一瞧,這下可好,破車壞到半道兒上,而且修都沒法修。趕車的也是急的要死,把車錢退給我們一些,叫我們另外找車。
倆人又得步行向前,天色漸晚,我找個水窪把臉上的泥洗了洗,跟黃三兒商量,想要連夜趕路。黃三兒覺得累,一定要找個村子借宿,說是吃的好睡的好才有精神明天上路。我們爭來爭去,竟然真看到了一個村子,而且還是個不小的村子。
“走吧,兄弟,聽哥哥的。”黃三兒一點苦都不想吃,估計也是野慣了,根本想不起來他妹妹還在小盤河那邊的河道等我們:“咱去村子裏睡一晚。”
“不去。”我擰著脖子就繼續(xù)走,他沒心沒肺,我可著實惦記龐獨:“趕路。”
“我真走不動了。”黃三兒很賴,作勢要往地上躺,我不管他那麼多,硬拖著他朝前繼續(xù)走。
我和黃三兒就這樣他拽著我,我拖著他,從村子外頭的路走過去。正在糾纏不清的時候,我猛然聽到身後有人喊我。
“六斤?”
我頓時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就轉(zhuǎn)頭去看。
第五十七章 多管閑事
在聽到身後有人叫我的時候,我的心就發(fā)顫,這一扭頭,一眼看見了喊我的那個人。
“老牛?”我揉揉眼睛,立即認出了這個喊我的人。
前幾年,我在河灘到處流浪,跟著跑船打雜,船工裏頭有個叫牛富貴的人,三十二三歲了,家裏頭窮,老母親又有病,牛富貴當船工掙的錢都給老娘治病,等到母親過世,牛富貴一個子兒也沒攢住。後來,他就不做船工了,聽人說自己開張做了些小買賣。
這個人是個實在人,當初對我也很好,如今我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兒遇見他。
“六斤。”老牛笑嗬嗬的,過來拍拍我的肩膀:“都路過我家門口了,不去家裏頭坐坐,想要直接走?”
“我咋知道你在這個村子住著呢?”我看著老牛滿麵紅光,身上的褂子整齊幹淨,就覺得他現(xiàn)在日子過的不錯。
“走走走,家裏坐坐。”老牛不由分說,拉著我就朝村裏去。我本身不想耽誤時間,但架不住老牛這麼熱情,再加上黃三兒死乞白賴的,我隻能跟著老牛進村。
一邊走,老牛一邊就說了說他自己。當時不做船工之後,老牛的運氣似乎就好了,他做生意很實在,雖然老實人會吃虧,不過,上天還是公平的,在這裏吃了虧,在別處就會加倍賺迴來。老牛把家裏的老房子翻修了一下,每年裏頭有半年在外麵做生意,半年在家呆著,還娶了老婆,日子過的很紅火。
說著話,老牛把我們帶到他家,一進院子,我就瞧見兩個約莫有二十三四歲的女人在一塊兒繡花閑聊。老牛說,這兩個都是他老婆。
“老哥,你是個有福氣的人。”黃三兒很會套近乎,走了一段路,跟老牛就變成熟人了。
“她們都是苦命人。”
老牛告訴我,他這兩個老婆,是頭幾個月從北邊逃荒過來的,孤苦無依,到了老牛這裏就不肯走了,雖然老牛比她們大了十好幾歲,倆女人也不計較,就圖老牛人好,一塊兒嫁了他。
“大紅,小紅,家裏來客人了,給咱們張羅幾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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