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距離如此之近,我看的非常清楚。張龍虎的眼睛裏,倒影著我的身影,我正全神貫注的看,張龍虎冷不防眨了一下眼。
就這麼眨眼之間,我在他眼睛裏的倒影,似乎有所變化。
我看見自己的眉心上方大概兩寸左右的地方,頂著一團小小的亮光,像是一盞豆般的燈,又像是一團微微跳躍燃燒的火。
“龍虎真人!蔽亿s緊就求他:“你能把這勞什子魂燈給熄滅嗎?魂燈不滅,那個瘋子遲早還會找到我!
“這不算難事。”
張龍虎抬起左手,用右手的之間在掌心飛快的劃動了幾下,盡管隻是指頭劃動,可他的掌心裏似乎有一道閃光的符籙。他把掌心按在我的額頭上,接著又輕輕一拍。
他用的力氣很輕很輕,但是我整個人就隨著一震,仿佛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從身體裏脫殼而出。
噗……
我感覺眉心上麵好像有什麼東西跳脫了出來,還沒來得及抬頭,張龍虎隨手一抓,似乎是把那東西給抓在手裏。
“魂燈無形,你看不到的。”張龍虎攥著拳頭,片刻之間,從他的指縫裏冒出了幾縷淡淡的輕煙。
“這個魂燈,熄滅了?”黃三兒比我都心急,站在旁邊問。
“滅了!
我長長出了口氣,心想著有本事就是不一樣,這盞魂燈把我折磨的夠嗆,一刻也不得安寧,但在張龍虎這樣的行家麵前,滅了魂燈隻不過是舉手之勞。
我隻覺得一身輕鬆,走路仿佛都輕快起來。黃三兒的嘴皮子依然不停,他之前聽我說的,道無名是因為一口石棺才開始追擊我,當時就來了精神,問東問西,估計也是想問清楚了,打石棺的主意。
“那石棺,你連碰都不要碰!”張龍虎看到黃三兒心存不軌,聲音一下就嚴厲起來,嗬斥道:“你要攤上了石棺的事,連我也救不了你!”
“那石棺是啥來路!秉S三兒顯得挺委屈,也挺不服:“舅舅,還有你鬥不過的東西?”
“鼠目寸光!”張龍虎好像和黃三兒多說一句話就頭暈:“那石棺,不是凡物!”
我聽著他們倆的對話,心裏就猜測到,張龍虎多少應該對石棺有一些了解,否則的話,他不會這麼聲色俱厲的警告黃三兒。雖然他訓斥黃三兒,但肯定是為了黃三兒好,石棺的確不是普通人所能染指的。
“龍虎真人,你知道石棺的來曆嗎?”
“知道一些,都是道聽途說!睆堼埢腰S三兒拽到一邊兒,對我說道:“不過,我相信這些道聽途說並非空穴來風。”
張龍虎二十二歲去了龍虎山,在龍虎山修了二十二年,迴到河灘之後,一直隱居在鬆樹嶺,偶爾會外出走走,雲遊一番,不過一年裏頭有大半年還是留在隱居地的。
張龍虎還沒定居在鬆樹嶺的時候,鬆樹嶺就有一隻老狐貍,道行很深。狐貍是民間傳聞中的八大妖仙之首,最通靈性的。張龍虎認識了這隻老狐貍,時常在一起聚一聚。
道家說,萬物有靈,有靈者皆可修行。人是萬物之首,起碼在修行上,比別的東西占據了更多的優勢。比如說,一隻狐貍,修上兩百年三百年,費盡心力,逆奪造化,也不過就是勉強可以顯化出人形而已。因此,妖仙修行,就要另辟蹊徑,在某些方麵,比人更能通靈。張龍虎和老狐貍認識了一段日子,受益匪淺。
這隻老狐貍活的年頭太久了,已經到了生命將近的地步。閑著沒事的時候,它就會把這一輩子所見所聞,當成閑話跟張龍虎說說。張龍虎二十多年不在大河灘,也願意聽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聞。
老狐貍就曾經在閑聊的時候,跟張龍虎講過黃河裏麵石棺的往事。關於石棺的事,老狐貍並非親眼所見,它也是從父輩嘴裏聽到的,而它的父輩,多半也沒有目睹,又是從家族更早之前的老輩那裏聽來。也就是說,石棺的事,是一代代口口相傳流傳下來的。
石棺的事,年代久遠的無法追溯,已經說不清究竟發生在何年何月了。當時估計是死了什麼大人物,很多很多人送葬,送葬的人帶著一口石棺,一直到了黃河邊兒。石棺被葬入河中的時候,晴朗的天突然就下起了大雨,人都說,這是老天爺哭了。
石棺葬入河中,一切似乎都結束了。但是沒過多久,一大群人又來送葬,他們帶來了第二口石棺。石棺雖然瞧著都一樣,隻是棺體外麵的紋絡不同,如果真仔細的看,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第二口石棺依然葬入了大河,石棺入河的時候,又是瓢潑大雨。
這件事情一開始,仿佛就沒完了,過了不多久,一大群人第三次來到河灘,葬入了第三口石棺。
如此往複不停,這些人一共來了九次,每次都帶著一口石棺,前前後後一共九口。
在最後一口石棺下葬的時候,天象大亂,沿河的那些山精野怪都嚇的連頭也不敢抬。石棺緩緩入河,仿佛有無數的人的哭號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天又下了雨,但是那雨,和血一樣殷紅刺目。
第一百零四章 千年謎案
張龍虎講述到這裏的時候,我暗自就在想,石棺的事情發生的年代無可追索,如果這些講述都是真的,那九口石棺接連下葬,就說明當時連著死了九個大人物,甚或連天象都大變,還下起了血雨。
但是,想來想去又覺得有點不對。因為之前和道無名一塊兒追趕石棺的時候,我們倆人分明聽到石棺裏傳出了一聲隱隱約約的虎吼,所以道無名才會覺得,那口石棺裏有一頭斑斕猛虎。
一下子我就迷糊了,當年下葬石棺的時候,難道石棺裏葬的不是人?
“龍虎真人,那後來呢?”
“這九口石棺下葬之後,至少有上千年都沒有再出現過!
張龍虎講的都是老狐貍告訴他的,那也不知道是老狐貍祖上第幾代的事情了。大河每年幾乎都要決堤改道,汛期一來,澤國千裏。有一年正趕在汛期,河水猛漲,淹了沿岸不少村落,人都逃難去了,兩岸多少裏也看不到半個人影。
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雨下的很大,老狐貍的祖上被困到了一座臨河的山崖崖頂,不是不想逃,周圍全是水,一眼望不到頭,下了山崖就是死路一條。
這一夜的大河,仿佛是發瘋了,河水翻滾咆哮,讓人看著就發怵。瓢潑的大雨中,電閃雷鳴,閃電劃過半空,就把四周照的雪亮,在這片咆哮的大水中,驟然浮現出了一輛馬車。
那是一輛四匹高頭大馬牽引的馬車,就在河水中上下起伏,馬車剛一出現,一口石棺也從水中冒出,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是那輛白骨馬車?我沒敢打斷張龍虎的講述,不過事情很明白,從大河裏出現的馬車,那就隻可能是白骨馬車。
上千斤重的石棺,被馬車一撞就撞的老遠,這輛馬車的主人不知道是誰,但馬車殺機洶湧,一口石棺顯然擋不住這輛馬車。
緊跟著,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石棺相繼出現。整整上千年都沒有現世的石棺,終於在這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從大河中接連冒出。
老狐貍的祖上呆在懸崖頂端,借著不斷閃過的雷光看的很清楚,圍困馬車的石棺一共有八口。
八口石棺齊出,白骨馬車衝天的殺氣似乎就被壓製了,隻不過還在負隅頑抗。
就在這個時候,滔滔的大水中,第九口石棺從遠處飛馳而至。石棺上麵站著幾個人,這幾個人都隻有一隻手,另一隻手被齊腕砍斷了。
河鳧子七門的老祖爺!我不假思索的就冒出了一個念頭,這幾個站在石棺上的斷手人,毫無疑問就是我們七門七家的老祖爺!
在如此滔天的洪水中,駕船精熟的船家也不敢造次,但這幾個人毫無懼色,站在第九口石棺上麵乘風破浪,瞬息間就到了眼前。
九口石棺聚在一起,那種威勢,仿佛連天地都色變了,馬車架不住這種強大的威壓,被硬生生的壓入水中。馬車入水,石棺也都紛紛入水,隻有第九口石棺,載著這幾個斷手人,又朝遠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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