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正想著,從河灘的北邊,出現(xiàn)了七八匹馬。馬在河道旁邊的沙地裏跑的不是很快,所以一般情況下,沒人騎馬在河岸上趕路,除非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
“是雷家的人來了!”
我的心一緊,抬頭望過去,果不其然,這七八匹馬,隻有五匹載著人,剩下的三匹馱著東西。
不多時,馬匹跑到了跟前,馬上的人跳下來,就招唿河灘的人幫忙卸東西。每匹馬都馱了五六個長木盒,木盒打開,全是嶄新嶄新的火槍。
“都是新家夥!”一個雷家的人取了一支火槍,在眾人麵前晃了晃:“都是從漢陽那邊偷偷賣迴來的槍管,裏麵帶著膛線,可比從前的火槍厲害的多!
“雷家的兄弟,就別說廢話了,什麼膛線不膛線的,咱們也聽不懂,趕緊的,想辦法先轟他兩槍!
十幾條火槍都被人取了出來,裝填了子彈。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準了站在河心的活死人,活死人不知道認不認得火槍,眼瞅著火槍已經(jīng)對準自己了,卻還是想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隻是輕輕的扭了扭頭。
十幾個持槍的人,指頭已經(jīng)摳住了扳機,隻要再一加力,火槍就會激發(fā)。
活死人自己不急,我都替他急躁,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可我著實不願意他在旁門手裏吃虧。
嘭。。
十幾條火槍幾乎同時激發(fā)了,但石棺上的活死人似乎連這些人扣動扳機的時刻都拿捏的恰到好處,在槍響之前的一瞬間,他的身子一晃,整個人就落入了水中,隻激起一團小小的水花。這十幾槍,等於全都放空了。
“人呢!”
“下水了,他這是自尋死路,明知道在鎖河大陣裏頭,難道還想逃走?”
活死人一入水,就再也無影無蹤,岸邊的人使勁的伸頭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拿著火槍的人緊走了幾步,都貼近岸邊的淺水,拿著槍又朝水裏劈裏啪啦的一通亂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殺四方
淩亂的槍聲過去,河道裏依然平靜無常,活死人一下水,仿佛已經(jīng)化到了水中,沒有絲毫聲息。岸邊的人雖然多,可是一時間也無計可施,隻能讓十幾個拿著火槍的人裝填好子彈,緊緊的盯著河麵。
“他肯定逃不掉,還在河裏麵!睏罴夷莻為首的漢子,手持著長棍望著波瀾不驚的河麵說道:“守著河兩岸,等他憋不住上來換氣的時候……”
唰。。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從緊貼著河岸的淺水裏,驟然翻飛出一道身影,身影出現(xiàn)的那麼突然,又那麼迅猛,好像一條蛟龍衝出了大河,毫無疑問,那就是隱伏在水中很長時間的活死人。
盡管河岸邊有那麼多人守著,但活死人的動作太快了,身形一翻,帶起了一片一片水花。滴滴水珠暴雨般的撒向河岸,一群拿著火槍的人迫不得已伸手擋著臉。
電光火石的一瞬,活死人已經(jīng)搶上了河岸,那個楊家的漢子隻來得及舉起手裏的長棍,還沒等砸下,活死人的拳頭就到了他眼前。沒人能看的清楚這一拳到底有多快,楊家的漢子哼都不及哼一聲,整顆腦袋就被活死人一拳給打爛了。
鮮血迸飛,活死人抬手奪下了對方手裏的長棍。一條長棍在手,活死人身上那種沉默的懶倦,徹底消失,他仿佛化身成了戰(zhàn)無不勝的神。
嘭……
十幾個拿著火槍的人就在活死人身旁,不等這些人調(diào)轉(zhuǎn)槍口,活死人手裏的長棍已經(jīng)如龍出海,橫掃四方。長棍帶著雷霆之威,所向披靡,沒有一個人能擋得住活死人一擊,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十幾個槍手的兩條手臂,全都被棍子打的臂骨寸斷,躺在地上不住口的慘叫。
我躲在暗處目不轉(zhuǎn)睛的看,盡管不知道活死人究竟是什麼來路,可這一幕隻看的我熱血沸騰。
我的猜測沒錯,活死人之所以甘心被困在河道,果然是為了把附近的旁門人全部引來。他的功夫太強了,強到不可想象,我所見過的那些高手裏麵,不要說龐獨和金不敵,就算肆無忌憚的道無名,恐怕拚了命也隻能勉強跟活死人鬥個平手。但道無名畢竟神誌不清,而活死人則成竹在胸,十幾個拿著火槍的人一被打倒,剩下的人都慌了。
將近二十年,三十六旁門都是一盤散沙,一時半會也改不了散漫的習(xí)慣,看見活死人威猛之極,有人就開始退卻。
“都給我站!”在一旁觀戰(zhàn)的胡刀陡然舉起了手裏的蛇篆刀:“誰敢退,殺無赦!”
十幾個黃沙場的人團團護住胡刀,胡刀雖然歲數(shù)不大,但臨危不亂,喝止了想要崩潰的眾人,有條不紊的調(diào)度人手。這幫江湖草莽看見胡刀都如此鎮(zhèn)定,漸漸的穩(wěn)住了陣腳,河道對岸的人也劃著小船朝這邊駛來。
旁門的陣腳一穩(wěn)住,就開始反擊。但是,他們圍困的對手太過強大,就好像一大群綿羊圍住了一頭下山猛虎,沒有誰能擋住活死人,我和老藥隻能看到活死人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所到之處,旁門人不死即傷,沒過多久,又被打翻了一片。
那幫黃沙場的人眼睛很尖,看到這裏,就隱然覺得擋不住活死人了,拉著胡刀就退。但胡刀很倔,不但不退,反而舉著蛇篆刀要親自上陣。黃沙場的人死死的攔住胡刀,招唿後麵的木人抬轎,想讓胡刀先走。
在場個個都是人精,黃沙場的人能瞧出來局勢,他們自然也能瞧出來,沒人再敢出去打頭陣了,隻要碰上活死人,自己的命幾乎就等於交代到這兒,漸漸的,陣勢又亂了,一大群人不停的後退,他們越退,活死人衝的越猛。
嗖!!
這時候,有人從背後丟過來一顆跟核桃一般大小的黑乎乎的圓球,圓球帶著些許的破空聲,朝活死人飛了過去;钏廊说母泄贌o比的靈敏,後背和長了眼睛似的,在圓球就要飛到身前的那一瞬間,抬手支起長棍,整個人借力升騰而起,足足躍起了一丈多高。圓球唿嘯而過,一下子落到了前麵的人群裏。
轟隆……
小小一顆圓球,頓時爆發(fā)出一陣雷鳴般的轟響,這是雷神爺家威震河灘的震天雷,裏麵裝著幾十顆細小的三角形鐵砂,圓球一炸,鐵砂橫飛,沒被炸死的,也讓鐵砂打了個滿臉花。
“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黃沙場的人已經(jīng)被活死人嚇破了膽,不由分說,勸著胡刀上轎,胡刀一進轎子,黃沙場十幾個人也跟著轎子飛跑,臨走時還衝著散亂的人群大喊道:“你們在這裏頂。
“你們都跑了,老子拿什麼頂!”陸家那個滿臉橫肉的絡(luò)腮胡子被鐵砂打中了臉,麵頰上的肉一抽一抽的,血肉模糊。
這幫人本就是勉強在這兒對抗活死人的,胡刀被黃沙場的人硬拽走之後,剩下的完全沒有鬥誌了,七零八落散成了一窩蜂。活死人又追殺了一陣子,之前三百餘名旁門屬下,這時候隻有一小半兒逃掉,餘下一大半兒,不死就是重傷。
活死人可能也知道,幸存的旁門人四下逃竄,自己一個人是追趕不盡的,他慢慢停下腳步,在河灘邊走了一圈。
我和老藥躲著不敢動,但是活死人在河邊走了一圈之後,突然就慢慢的轉(zhuǎn)過頭,朝我們藏身的沙堆這邊望來。
我的心一下就慌了,活死人的身份不明,我害怕他殺紅了眼,發(fā)現(xiàn)我和老藥之後也會痛下殺手。可是現(xiàn)在想逃,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不覺得自己能跑得過活死人。
心裏越怕什麼,越來什麼,活死人望向這邊,腳步也隨之移動,看上去走的不緊不慢,可身形卻如飛閃,轉(zhuǎn)眼就到了沙堆的跟前。
嗖。。
他的手一抬,那根丈許長的棍子一下子飛出來,插到了沙堆上,棍子抖動不停,嗡嗡作響。我心知估計是藏不住了,與其被對方揪出來,還不如自己站出來。
“我們不是旁門的人!”我從沙堆後麵立身而起,開口就叫道:“我們真不是旁門的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半鑼聲
我趕緊跟活死人解釋,隻怕他把我和老藥都當(dāng)成旁門的人,一舉擊殺。
活死人站在我麵前兩丈遠的地方,注視著我。直到這時候,我才完完全全看清楚了這個人。
他絕對是個活人,四十來歲,消瘦的臉,淡淡的眸光。他的臉上沒有任何一絲表情,仿佛不會哭,也不會笑,仿佛把一切都看淡了,卻又仿佛把一切都裝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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